安月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撕开整只鸡,爽快的吃了起来。那安小喜一年也没吃过一次鸡呀,本来以为今天能尝尝鲜的,却没想到到手的肉飞了,再看看那安钩月吃的如此欢畅,口水都要流了下来,小声的砸吧砸吧嘴,可尝到的味儿却是咸乎乎的鼻涕。
齐氏在屋里睡了一辈子都没这么欢快的一觉,朦胧中觉得女儿在跟谁说话呢,吵的她不得安生,但一想这么好的日子,也就忍了没出声,可模糊又觉得有股香味散了过来,那味道越闻越像自己之前炖的那只鸡,沉睡的脑子顿时惊醒:该不会是闺女趁她不在先将鸡吃了吧?
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一看眼前的景象,齐氏顿时愣了,自家闺女竟然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小孽种将鸡吃了?
“挨千刀的小孽种!敢偷鸡吃!”齐氏哪里管她是人是鬼,直扑扑的冲了过去,瞅见旁边还有个大扫帚,索性拿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往安钩月的身上打去。
安月曾经可是黑道老大的女儿,怎么能没有点防身之术?要真是弱质女流,流浪的那些年早被人砍死了,见齐氏扑了过来,安月不紧不慢的拿起最后一只鸡腿,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那齐氏哪里想到安钩月敢躲?愣是没停下来,摔倒了地上。
“哎呦!”这些年有安钩月做活,齐氏每日都是十分清闲,虽然吃不着什么好东西,可却也没耽误身子渐渐发福,圆滚滚的跌在地上,挣扎着好久才爬了起来。
安钩月回了自个儿家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小村,挨家挨户的人结着伴到了安家附近观看着,自然,他们不敢离得太近,生怕受了牵连,这齐氏平日里很是张狂,如今灰溜溜的跌在地上倒也有不少人张口叫好。
“小孽种!胆儿肥了?打你还敢躲!我叫你躲!”扫帚再次扑来。
安月怒目瞪了齐氏一眼,大口将那鸡腿上的肉啃了干净,将那骨头狠狠一甩,打在了齐氏的脸上。
果真是厉鬼!
这村民顿时唏嘘,村长连忙低头对着儿子说了几句话,眼神惊慌。
一扫帚终究是没打下来,因为连齐氏自己都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安钩月怎么变得这般狠厉,尤其是那副眼神,阴狠凶恶,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齐氏滚圆的身子抖了抖,脸上骨头打到的地方油腻腻的一片油光,安小喜见了,心慌慌的叫了一声“娘”,可碍在“厉鬼”的魄力,硬是没敢上前。
“死……丫头!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齐氏,心里也是怕的,可又想想,她齐燕儿从小到大,都是人怕她,恐怕连小鬼儿都不敢沾她的边儿,就算这死丫头成了厉鬼又如何?大不了寻来一盆狗血浇了去,看她还敢如此猖狂!
“齐氏,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安月嘴角含笑,那眼神中明明该饱含恨意,可实际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怒,仿佛真的只是在问齐氏的想法一样,但如此平淡出奇的话,却让齐氏心中一跳。
齐氏自然是希望安钩月是鬼,如果她是鬼,便分不了安烈留下的两份嫁妆钱,更不用时时看着窝心,虽然即使安钩月是人,她也没准备在她出嫁的时候赔上什么,可就是觉得这个小孽种占了安烈大女儿的名头,实在不舒服。她突然想到,安烈在的时候,那眼里从来就只有这个小孽种,即使死了,遗言也依旧为了这个小孽种!她也为了安烈生了一个女儿,凭什么不一样?
可虽说她心里想的是“鬼”,可现在周围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即使她齐氏有多胡搅蛮缠,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希望这孽种死吧?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小喜的名声。
舒了一口气,齐氏转眼换了一个脸色,勉强挤上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道:“月丫头,你好歹也是我闺女,哪有当娘的希望自己闺女变成鬼的道理?”
“哦?”安月来了兴趣,看来这齐氏也并非真的那么天不怕地不怕,那安小喜可不就是她的弱点吗?
“可是,众所周知,我爹当年就是为了找个奶娘照顾我,才娶的你,要说你是我娘的话,那也顶多算个奶娘,但我又想了想,‘奶娘’你产奶的时候,我都两三岁了,那时我可是已经不吃奶了……这么说你连奶娘都不算,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安月眨着无辜的眼,真切的问道。
那齐氏哪里听过这么刺人的话?脸色瞬间青了下来,想当年要不是安烈一个大男人带这个女娃娃不方便,也不会娶她这个媳妇儿进门,这也是她多年来的忌讳,没想到今个儿竟被这小蹄子捅破了窗户纸,还这么理当气壮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了出来,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月丫头!跟谁学的这混帐话?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户籍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齐氏张牙舞爪的大叫道。
“白纸黑字?齐氏你还记得户籍上写的是什么吗?‘安烈,京都人氏,落户于雁城斜口镇南口村,娶妻齐氏,生一女安小喜……’可是写明了没有我这个女儿,那我为什么还要叫你‘娘’呢?”
安月也很是奇怪,当初安烈到南口村落户之后,虽然给安钩月上了户籍落了户,可却是单独一户,这是在整个南口村甚至整个国家都少有的事。她听别人提过,当初安烈因为安钩月户籍的事跑前跑后,塞了不少银子,至于她的户籍上是如何登记的,她也不甚清楚,唯一肯定的就是户籍上只有她一个人。
正文 第四章 降妖除魔
“你这个野种,我把你养这么大,就算不是亲娘也算的上是养母!”齐氏眼神慌乱,万万没想到安钩月会突然想到户籍之事。
齐氏的反应让安月更加怀疑,但多年来,除了那户籍曾有一点印象之外,对其它有关安烈父女身世的事情便没了任何记忆。
“养母?可笑!父亲去世近十年,你何曾当我是你的养女?你和安小喜每日清闲无事,我却起早贪黑,恨不得自己多长了两双手!这就是你对待养女之道?”安月是最鄙视这样的人的,尤其看她那一脸肥膘,可见平时有多安逸。
在阳光下站了许久,安月的发丝也渐渐吹干,营养不良的头发有些发黄,不远处看热闹的村民们突然散了开来,挤出了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头。
“李老道来了!”
不知是谁唏嘘了一声,顿时,这周围的村民们满眼的崇拜,各个下意识的弯了弯腰,冲着老道作了个揖。
安小喜更是眼前一亮,赶紧将自个儿的娘拉了过去,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当着李老道的面指了指安月,安月一个眼神瞪去,安小喜紧张的收回了手,瑟瑟的站在齐氏的后面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老道?安月一阵嘲笑,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和齐氏聊了这么多,这些人竟还没看出自己是个活人!这倒也罢了!竟然还请了一个老道士?
“原来是个水鬼!”老道士刚到眼前,便是一声轻喝,人群里顿时有人夸赞起来:“李老道就是不一样,看一眼就知道是水鬼!”
安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道士简直就是仗着自己长得这仙风道骨的模样招摇撞骗呢,是个长眼的人恐怕都看的出来,自己头发虽说干了,可衣服却还湿漉漉的渗着水,再说了,依这小小南口村人的口舌能力,这么久的时间必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投了河,“诈了尸”,“死”在河里的鬼,不是水鬼难道是吊死鬼?
所以说这崇拜是盲目的,眼神再好的也变成了睁眼瞎。
“老道士,你说我安钩月是水鬼?”她若真的是水鬼,必定会直接扑上去将齐氏等人撕个粉碎,还用得着在这里浪费口舌?
“孽障!还不快快离去!否则休怪我无情,让你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那老道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指着安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安月笑了笑,慢步走了过去,面色淡然的握住老道手中的桃木剑,道:“老头儿,我见你手有些抖,要不要紧?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了?要我说,既然你都老的四肢乱抖了,就不要出来混饭吃嘛,多辛苦。”
老头心里“咯噔”一下,用力抽着手中的剑,但那桃木剑却稳稳的落在对面的女子手中,完全没有任何松动,再看看那女子,一脸的轻松惬意,说的话轻描淡写,可那眼神却看的他心里凉丝丝的。
“休!休得嚣张!我可是有护身符的!”说完,一只手伸向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这南口村虽说是荒山野岭的小山村,可却从来没真遇到个妖魔鬼怪,他之所以敢大摇大摆的前来收服这所谓的水鬼,也只是因为他不认为她是鬼,一个虚弱的小丫头而已,凭他多年的经验,还能整治不了?
不过眼前的情况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个女子力气竟然大的惊人,散发的气质更是让他忍不住发抖,那平时的捉鬼步骤硬是无力施展,还有那腰间的宝贝,竟然不见了!
“护身符?你说的是这个?”安月将手中小布袋拿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倒在了地上,一样样的小玩意儿放在眼前,安月用脚拨弄了几下,道:“看来,如果我还像以往那般柔弱的话,如今恐怕也被你那瓶迷药猝不及防的迷晕了,到时候你再随便拿张符纸出来贴在我的脑门之上,那时就算我真的活着,恐怕你也会让人将我埋了,成了真正的死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