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舒想也没想,吸足一口气,捏住郑源辄的鼻子,对着嘴贴上去。如此连续了几次,双手又在胸腔上有序地按压,然后是人工呼吸,循环反复,做了大约半刻钟,就在宋敏舒累得快脱力时,郑源辄胸腔里的心脏开始缓缓恢复有力的律动。
郑源辄睁开双眼时,宋敏舒因短时间内体力透支,软坐一旁,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鼻子上的疼痛,嘴上残留的余温,胸口被按压的不适,让郑源辄隐约察觉到之前的场景,煞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罕有的红韵,一闪即逝。伸出右手捂住胸口,郑源辄又呼吸了几口气,确定刚才的窒息感不再,身体已经缓过来,挣扎着坐起来,不料软坐一旁的宋敏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冲过来,按住他正欲坐起来的身体。
“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坐起来,地上虽然湿,我看了你的衣服,也能挡一阵。我们就在这里等侍卫的营救。”
确定郑源辄没有再坐起来的意思,宋敏舒无力地软倒在地,一双乌黑的眼睛瞪着头顶上的天空,头脑里一片空白。
“真好,你还活着,我也没累死。”
一路逃跑,一路担惊受怕,外加刚才的强烈动作,养尊处优惯了的宋敏舒再也挨不住,说完,疲惫不堪的宋敏舒睡死过去。久没听到宋敏舒出声,郑源辄转头一看,发现宋敏舒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一怔,随即释然。郑源辄原想起身,挣扎的一瞬间,胸口一疼,窒息感再次袭来,郑源辄只得放弃坐起来的意图。
寒风中,宋敏舒前额上流下的汗珠在风中滚落下地,高强度运动后,热量渐渐散去,阵阵寒风吹来,熟睡中的宋敏舒缩了缩身子,不自觉向身边的热源摸去。最后摸到郑源辄怀中,寻了个暖和的位置蜷缩好。郑源辄早在宋敏舒靠近时就想后退,一旦他想动,胸口的刺痛分外明显,且宋敏舒因他受累,也罢,性命或许不保,其他容后再说。就这样,郑源辄默许了宋敏舒逐步摸进他怀中。
一个时辰后,侍卫搜山发出大动静,才唤醒了宋敏舒。宋敏舒从郑源辄怀里爬起来冲着侍卫呼喊,随即有侍卫赶来。当宋敏舒和郑源辄平安回到车上,一切安静下来后,宋敏舒回想起今日的刺杀以及山林中的急救,脑袋里有片刻呆滞,久久才叨念道。
“我的名节是不是彻底丢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又赶在12点更新了,关于心脏病急救,小幽是百度的,这年头有度娘真好。
☆、第60章 早觞
随缘回到车上时,听到的便是宋敏舒这没遮掩的一句话。随缘心底嘀咕一声,暗暗垂下眼睑,宋敏舒和郑源辄被侍卫刚救回来,应该还不知道那件事。
随缘受伤的左手已经上了药,被简单的处理过黑道邪途。掀开车帘,随缘一眼就看见浑身脏兮兮的宋敏舒坐在马车中,面色呆愣。
“随缘你没事,真好。”
直到随缘走上马车,宋敏舒才回过神。突然离座,走到随缘身前,看着随缘左手上的伤,眼中闪过一丝歉疚。
“你的伤。”
“娘娘,奴婢没事,奴婢只是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随缘不敢将左手手筋已被挑断的事实告诉宋敏舒,她这条左臂基本上是废了。就算宋敏舒以后迟早要知道真相,也不是现在。
随缘低头压住心底的暗潮,抬头看向宋敏舒,满眼的疼惜与伤痛。宋敏舒心中一咯噔,心头一股窒息感压来,悲从中来。
“随香呢?”
随缘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随后被无可抑制的伤悲取代。
“随香她,已经没了。”
宋敏舒闻言,猛地松开随缘的衣袖,僵硬在当场。沉默,沉默,宋敏舒依然残留着泥土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双目穿过随缘,空洞无神。良久,宋敏舒坐回软榻,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声音小到随缘几乎听不到。
“娘娘,是奴婢不好,娘娘你责骂奴婢吧,别闷在心里,这比让奴婢死更难受。”
“不,随缘,我会活得好好的,你也要活得好好的,我们要代替随香一起活得好好的。以后别轻易说死,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很难有第二次。”
随缘伤心之下也没听出宋敏舒话中的怪异,只是伤心随香的早觞。如果她本事再好一些,说不定随香今日就不会丧命,宋敏舒也不用狼狈奔逃。她和随香从小在杨氏的教导下长大,随香精于算计,使得一手好针,功夫却只有花拳绣腿,她别的不行,在拳脚功夫上胜随香许多。可是她的拳脚功夫再好又如何,她保护不了宋敏舒,也保护不了随香。如果没有郑源辄,今日宋敏舒已经落入黑衣人手中。
当时在林中见到满身伤痕倒在地上的随香时,随缘发疯似的跑过去,抱起当时身体已经冰冷的随香,从未流泪的随缘泪如泉涌。谢绝侍卫的帮忙,随缘一手抱着随香走上一辆马车。
“随香,你好好睡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留下这句话,随缘甩下车帘,跳下车。逝者已逝,当下必须找到宋敏舒,或许郑源辄去得及时,从黑衣人手中救下了宋敏舒。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山林中整整搜了一个多时辰后,侍卫终于发现了宋敏舒和郑源辄。
“随香的尸身呢?”
“奴婢现在将随香安置在一辆马车中。”
“带我去看看吧。”
宋敏舒起身离座,尔后重新做回软榻上,沉默了一会儿。
“你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侍卫挖一个坑,让随香入土为安。”
“是。”
随缘不知道宋敏舒临场改变主意的原因,就私心来说,随缘希望随香的尸骨能回京城安葬,可这是不可能的事。随香的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葬入家族坟冢。有一刻,随缘希望宋敏舒能去见随香最后一面,想起随香那身伤,随缘突然觉得宋敏舒不去见随香最后一面是正确的选择。随香,人死灯灭。逝者已逝,生者勿念,亲者勿挂。
侍卫安葬随香仅用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随缘回到车里,自此又过了一个时辰,侍卫将遇刺身亡的侍卫尸体和被杀的黑衣人尸体掩埋后,车队重新启程魔尊武圣。车队赶在城门闭关前,驶入京城,宋敏舒连夜回宫,郑源辄归府后不多时就有御医入府诊断。这一夜,云阳宫内灯火通明。
翌日,宋敏舒穿一袭水蓝宫装去慈安宫给病重的太后请安。言明奉皇上之命,特来侍疾。当见到病榻上,一脸病容的太后时,宋敏舒垂下眼睑。
“臣妾奉皇上之命,前来侍疾。”
“哀家的病无大碍,下面的奴才太小心了,连这点子小事也告诉皇帝。听说你在昨日回来的路上受了惊,还是好好休息。张森,送宋贵妃回云阳宫。”
宋敏舒以为太后会将她直接拒之门外,能见太后一面,已是意料之外。不过她奉旨前来,如果太后不让她进慈安宫,便是打郑源徵的脸,母子不和的名声传出,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好听的话,好
在皇家的人惯会做戏,暗地里厮杀较劲,表面上一派亲和。
回到云阳宫,宋敏舒挥退宫人,只留随缘在身边。随缘因左手受伤,不能亲手服侍宋敏舒,宋敏舒也不乐意旁人在这个时候近身,索性自己动手收拾。
烛火静静地燃烧,寝殿内窗子紧闭,银碳燃烧发出的热,使得整个寝殿分外暖和。宋敏舒让随缘去外间休息,独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昨夜宋敏舒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从梦中惊醒,每每入睡,白日里被人追杀的一幕在脑海中不停回放,无边的黑色和妖冶的红充斥在脑中,挥散不去。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去了一趟慈安宫,偏偏这会儿有时间可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想睡,却又无法入睡。
“娘娘,您睡下了吗?”
随缘走进寝殿,轻声问道。宋敏舒歪过头,看向随缘。
“随缘,你说如果昨日我们没有从行宫回京,多好。”
“娘娘。”
主仆两人陷入久久地沉默中。又过了许久,随缘见宋敏舒熟睡过去,走到床前替宋敏舒掖好被角,才轻声离去。昨夜随缘睡在寝殿外间,一夜未眠,寝殿里宋敏舒发出一点动静,随缘听得一清二楚。随香出事后,宋敏舒什么也没说,随缘却知道,有的事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抹不去痕迹。今日用膳时,宋敏舒下意识避开糕点,全是因那个做糕点的人已经不在了。
宫中的日子平静无波澜,回宫十余日,太后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而行宫中的郑源徵一行人依然不见有归来的迹象。郑源辄醒后得知贴身伺候宋敏舒多年的一名宫女死后,托刘潜去宫中给宋敏舒把脉。那一日宋敏舒在潮湿阴冷的地上睡了一个时辰,或多或少染上了湿气,几年前宋敏舒曾中过毒,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寒气入体,只怕前几年的调养都白费了。郑源辄费心交代刘潜入宫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一日宋敏舒的表现并不似平日里那个在郑源徵身边耍宝卖乖的孩童,郑源辄甚至有种错觉,那一日见到的宋敏舒才是真正的宋敏舒。
郑源辄从不允许心底留有疑惑,宋敏舒从出现伊始,对他的态度就非同一般,如果说以前他因宋敏舒的身份将其置之不理,现在只怕不行。郑源徵明知此次回宫路上不会顺利,却执意走这一步,如果他没料错,能将宋敏舒推出来做诱饵,郑源徵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心来一招釜底抽薪。郑氏皇族血脉天生情薄,从历届帝王继位后的手段来看,没有一任帝王因女色误国。如若今日帝位上坐的人是他,手段或许比郑源徵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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