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梁滨那小人挑拨臣,他先将梁氏嫁给臣,以姻亲关系迷惑臣,而后拾掇臣做出欺君罔上之事,梁滨才是国之盗贼,臣冤枉 ”
焦作卿被侍卫押下,叫喊声指责声,声声不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还能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见如娘及焦府两名奴才还跪在殿中,郑源徵神色恹恹。
“主人是贪赃枉法之辈,这两名奴才成日里在主人身边耳濡目染,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来人,将其押入大牢,三日后与焦作卿一并问斩。焦府中的女眷充入宫中归为贱籍,男丁流放三千
里。”
焦府老奴听罢软倒在地,那老奴之子当堂晕厥,两人随即被侍卫拖走。张权听郑源徵话里的嘲讽,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只恨不能一刀了结了焦作卿,更恨郑源徵忘恩负义。
“如娘是吧,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贱妾谢皇上成全。”
如娘吓出一声冷汗,如果不是心知这引诱焦作卿一事再无第四人知道,她只怕会以为郑源徵已看穿了一切。坐在帝位上的郑源徵不过十岁,释放的威压却让她有种死亡随时将来临的恐惧感。
“梁氏,朕今日看在梁将军的份上结束你与焦作卿的婚约,自今日起,去万佛寺念三年经文再言婚嫁之事超感鉴宝师。”
“臣(臣女)谢皇上大恩。”
梁滨心知这是对梁氏最好的处置,梁氏虽举报焦作卿有功,实为私仇。且梁氏将焦作卿那名小妾踢打致死,弃夫奔逃便失了为妇应有的德行。若非梁氏是他的女儿,这一世恐怕只能与青灯古佛相伴。
“不知众卿还有何事要奏,无事就退朝罢。”
郑源徵一声令下,众臣跪地恭送郑源徵离去。张权抬头对上宋毕昇,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回到紫宸宫,郑源徵只觉继位一年来,数今日最痛快,走到御案前,提笔疾书,不过片刻已写满了两页纸。将信放入信封,打上火漆交道秦安手中,郑源徵眉角上扬。
“景。”
“回皇上,那几人已经消失。”
黑影从暗处闪出,无声无息。郑源徵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连府女眷被袭一事再没有线索可查。可惜了,于方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不然他何至于利用连恒联合御史台参焦作卿一本,以于方的能耐,真要与张权对立,张权今日损的就不止是一个焦作卿。
“于婕妤回宫后有什么动静。”
“于婕妤回宫两月,除了每日给太后皇后请安,从不踏出采英殿一步。不过舞阳公主不时去采英殿,与于婕妤十分投缘。”
“皇庄中呢?”
“宋贵妃自两月前与刘太医闹了一场后,至今仍拒绝刘太医的诊治。”
“继续盯着,宋贵妃不许有任何差池。”
“是。”
慈安宫内,听完张权愤恨不平地指责完郑源徵的一通话,太后眯了眯眼,轻轻一笑。
“相国,你太急了。谁若沉不住气,便输了。皇帝既然想折腾,就随他折腾一番,你只需弄清楚他折腾的资本,就不会如现在一般气急败坏。历经两朝,相国能在先帝眼皮下翻云覆雨,怎的被这幼子乱了心神。”
张权听罢,恍然醒悟,心中更加惭愧。
“太后所言甚是,臣太过焦急了,不过一个焦作卿,便随小皇帝折腾去。”
太后笑着点点头,看着紫宸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随着盛夏来临,气温一度拔高,皇庄中虽没有皇宫中炎热,却也不凉快。用了一碗冷置后的茶汤,宋敏舒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凉爽,悠闲地坐在秋千椅上,任随香随缘一下一下推动秋千椅,好不自在。两月没有碰医书,大把的时间突然空下来,除了睡觉,宋敏舒无事便在院中荡秋千。
每日随香都会问宋敏舒是否要请在院外求见的刘潜进来,她只当不知道。说她任性也好,糊闹也罢,没有谁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摆布她的意志。学医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可如果学医会让她不痛快,便违背了她的初衷。她不管刘潜当初否定她的目的何在,她不想委屈了自己,就此妥协。遇到阻碍她不会绕道而行,那只剩踏平阻碍一途,最多用的方法不一样。
“刘大人,未经娘娘宣召,不得入翠屏苑。”
见刘潜甩开阻拦的宫人冲进翠屏苑,宋敏舒勾唇一笑。这世上要达成某些目的,以妥协来换取委曲求全,不是她宋敏舒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与宋敏舒捷报传来,求收求花!
☆、第26章 添堵
今日的刘潜换下那身太医院袍服,作寻常打扮,比穿上官服多了几分洒脱。宋敏舒想,刘潜这样的人,不该存在于皇宫中,成为一名太医院只会限制了他的才能。他应该游走在世间各个角落,遇到有意思的病患才出手诊治,这才符合神秘高人的形象。
“臣奉皇上旨意,特来翠屏苑给娘娘诊脉。娘娘配合臣走一个过程如何。”
“可是刘太医看我这样好好的待在翠屏苑中,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被刘太医调养了半年,我
的身体没见多少起色,反倒是停了两月的药,这病却慢慢好了。这人啊,有的时候本就没病,纯属吃多了没事干脑子里胡思乱想,成日瞎折腾。”
刘潜不在意的一笑,走上前一步。宋敏舒眨了眨眼睛,伸手拿点心,不料刘潜忽然靠近,右手迅速扣住宋敏舒的脉门。宋敏舒手一缩,却被刘潜紧紧扣在手中,动弹不得。
“刘太医,你放肆。竟敢对娘娘无礼。”
随缘一声呵斥,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事关宋敏舒的名声,她不能由着性子来。刘潜仿佛没听见一般,食指和中指搭在宋敏舒的脉门上好一会儿,随即放开宋敏舒。
随缘还要说话,却被随香制止,随缘恼火地瞪了一眼随香,只听宋敏舒轻声笑道。
“刘太医,我的身体可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虚火过旺,饮食当以清淡为主。思虑太重,说话因以平和为主。”
“无肉不欢又怎的,合该我长不胖,不多想点,被人拿话堵了去,难受的可是自己。”
好在这会儿贴身服侍宋敏舒的就随香随缘二人,院子里其他奴婢都被随香使唤到得远远的,没看能清楚刘潜刚刚的动作,只以为刘潜在给宋敏舒把脉而已。
“如果是为了那日的事,臣以为没有说错话,娘娘气性大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否则臣今日也不敢公然做这失礼的事。娘娘年纪再小,也是皇上的贵妃,臣的脑袋说不得金贵也不想丢,这饭碗暂时丢不得。”
“让我学医本就是你们的自作主张,我都那么听话的每日背诵医书,你还要挑刺,我为何还要学下去。”
“所以臣才说,娘娘根本没将心思放在学医上,不尽心学医,到不如不学。”
“凭什么你说学就学,不学就不学房术。”
“说学的是皇上,说不学的是娘娘,臣只是顺着娘娘的话往下说,并未替皇上和娘娘做过任何决定,不是吗。”
宋敏舒早就做好准备面对刘潜的攻击,可真正面对时,又是另一番情景。要她学医的是郑源徵,说不学的是她,刘潜不过是暂时充当了一个放牛先生的角色,至于牛要如何吃草,突然跑去哪一块吃草,就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事。
耗了两个月,宋敏舒耗去的只有怒气,她好比一个吃不到糖的别扭孩子,等着别人放□段来哄她。一个装嫩六年的成年人走到她这个地步,也够失败的。刘潜在医学上的严禁绝对不是她轻易能糊弄得过去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两月来的僵持。既然拧着走不过去,唯有曲线救国。
“如果说皇上哥哥在摧残东启未来的花朵,你就是罪大恶极的帮凶。刘太医,你怎么忍心对我这么凶,我要告诉皇上哥哥,你不肯替我治病,还凶我,好在我吉人自有天相,身体无需医药养着也好了。可是我的病好了,是我的事,和刘太医无关,刘太医无故矿工两月,按理扣除两月俸禄即可,可未免以后有朝中其他官员有样学样,应扣除刘太医半年的俸禄以作惩戒。”
刘潜嘴角微微一抽,明明前一句话他们还在讨论学医的决定权在谁,下一句就扯到他矿工两月要罚俸的事上,他的俸禄发放问题何时归宋敏舒管?这种诡异的思维方式,也只有这个不靠谱的宋贵妃才会有。
“娘娘,臣 ”
“我知道刘太医对自己这两月来的玩忽职守心怀愧疚,必定赞同我的建议,虽说我罚得轻了些,也是念在刘太医囊中羞涩,仅靠俸禄才能勉强度日的份上,就不多为难刘太医。刘太医不用太感激我,如果皇上哥哥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罚的更重,可谁让我和刘太医投缘,皇上哥哥哪里就由我来说,刘太医不必担心。”
刘潜越听越觉得他憋屈得紧,他不相信翠屏苑周围的暗卫没有眼睛,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可今日宋敏舒这番话说出来,郑源徵铁定不会说她胡闹,保不准还会赞许她一番。刘潜见识过郑源徵的手段,那个十岁的皇帝,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否则当初他如何会死皮赖脸要认宋敏舒这个徒弟。刘潜承认,天下就没有比做宋敏舒师傅的他更委屈的了,名分是私下里的,憋屈是明面上的。宋敏舒学不好,他说不得,要哄着,被嘲讽了,他得听着,想他这一门,在外面历来被人尊崇,任谁见了他如今这样子,不笑掉眼珠子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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