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被那伙人气坏了,所以才有此想法。之前虽然每次都原谅了那些人,但每次都失望了。所以她决定以后要真的硬起心肠,不和他们来往。
“娘您过奖了,是娘的皮肤本来就好,娘看上去本来就很年轻。”宛菡秋谦虚笑讲。
“嗯,我觉得象牙白色的粉底很好用,还有遮瑕作用,我这眼角的斑搽点粉,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这人老了就长斑了,以前我眼睛这里根本就没有长斑,我得多做保养,才能容颜不老……”老夫人担忧着花貌易老。
而饶裕牵根本没有心思讨论什么化妆品什么美容,只关心着去虾宏城的事情。
她担心地问道:“娘,我们能不能不去虾宏城啊,我在京城都生活习惯了,去了只怕不习惯呢。”
从前她还劝老夫人和哥哥睿正王饶明威去虾宏城,不过那时是因为和陆奔大将军吵架了,才想要离开。
而现在她和陆奔感情甜蜜着呢,所以根本不想走。
“住段时间就习惯了,虾宏城的好你不知道呢,京城可比不上那块地儿。难道你一生下来就习惯京城的?你小时候不也在虾宏城呆过吗?”老夫人不以为然地说。
“小时候哪里知道呢。反正我不喜欢虾宏城,那里那么穷,一点也不好。”饶裕牵嘴巴撅得老高了。
“我看你不是不喜欢虾宏城,是不想离开陆奔吧?那小子和你现在怎样了?怎么也不见来提亲?”老夫人问。
“娘……女儿又没有说要嫁。”饶裕牵听到娘说心上人的名字,心里就紧张激动,羞得脸红似海棠。
老夫人含笑看着害羞的女儿,又看了看愣愣坐在一旁的饶明威,现在的他沉默寡言,反应迟钝,和从前判若两人。
老夫人见了,心痛不已,说:“我可怜的威儿啊……唉。这病要什么时候才会好啊?这京城乃是非之地啊……唉……”
饶明威愣愣乎乎地玩着手指的九连环,铜质九连环在他手里窸窣清脆作响,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他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傻子,但他突然粗着嗓子,口齿不清地叫嚷起来,傻子身份暴露无遗。
他挥舞着手里已经解开的九连环,对大家笑讲:“娘,我解开了,我全部解开了。”他说着走到宛菡秋面前,将九连环递给她,说,“媳户,我解开了,你帮我弄乱,我还要玩。”一边说一边挠着耳朵。
宛菡秋接过九连环,然后摆弄起来。他很近很近看她摆弄着,鼻尖几乎贴在她的脸上,还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媳户比我聪明,我只会解,不会打乱。快点打乱,我还要玩。”他边说边拍手,顽皮十足。
宛菡秋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扫在自己的手上,酥酥痒痒的。
一旁的饶裕牵还在央求老夫人不要去虾宏城。
宛菡秋嘴唇紧抿,费力摆弄着九连环,想着如果时间能够凝结在这一刻多好,多么美好的家庭生活,宁静,与世无争。老夫人就像一条慈爱的大狗,带着他们三只小狗,守着这个家。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好。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时,忽听院子里一片喧腾,齐刷刷地进来几个衙门的官兵。
她还没有问怎么回事时,只听捕快大人大声喝道:“把宛菡秋给我带走!”
☆、072 大逆之罪
宛菡 秋被捕快大人那狠戾地嘶吼声吓了一跳,面色顿变,心下慌乱,暗忖这回真的是泰极否来了,但仍镇定地问:“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捕 快大人睥睨地冷言:“什么事情?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吗?你自己去问问皇上吧。快点把她给我押走!”
两名俣 俣大汉立刻上前来,一人押着宛菡秋一条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老夫人恫恐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们家菡秋犯了什么罪,要这样被你们带走?”
“我只是奉皇上之命来抓人,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无可奉告!”捕快大人冷傲地瞧着房间里的一切,双脚紧紧扎地,似乎在有意逗留。
老夫人立刻拿出百两黄金,递给捕快大人,讨好道:“还请大人告之。老朽感激不尽。”
捕快大人看着那金闪闪的黄金,一丝轻笑,说:“既然老夫人这么有诚意,那在下就实话实说了。恭馨娘娘用了圣女的化妆品重病不起,这可是大逆之罪。”
“啊?”老夫人错愕地张大了嘴,头摇得似拨浪鼓般,喃喃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也一直用菡秋做的化妆品,我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一定是误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怎么会错呢?御医已经检查过了,就是化妆品的问题。”捕快大人扯了扯嘴角,故作无奈。
“能不能不要带走菡秋啊?抓老朽吧,有什么问题,都老朽来承担。”老夫人老泪纵横。
宛菡秋听到老夫人这样说,感动不已,没有想到老夫人如此疼爱自己,之前一直还对老夫人心存芥蒂,她后悔不已。
“娘,您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宛菡秋微笑着安慰老夫人。
饶裕牵也阻拦道:“娘,嫂嫂不会有事的,你冷静一点。”她一边轻抚着老夫人的背。
“不,我们一定是被人陷害了。皇上一定要明查啊,我要亲自去找皇上说清楚。”老夫人胁肩累足地就要往外走。
却被捕快大人拦住去路。“老夫人,我们秉公执法,怎么可能弄虚作假呢,你就在家好好呆着,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吧。托人找关系,该打点的就打点,别心疼银子。”
“我要找皇上,我要找皇上……”老夫人喃喃说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宛菡秋和饶裕牵异口同声地喊道。
宛菡秋泪眼婆娑地哀求道:“捕快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等我娘醒过来我再走。我一定跟你们走,可是我娘现在昏了过去,我很担心……”
“少废话了,圣女,赶紧走吧。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秉公办事。”捕快大人毫不领情。
“不,就一会儿都不行吗?”宛菡秋无奈不已,看着被下人们搀扶进屋的老夫人,热泪狂奔。
莫大的委屈、无奈、痛苦,通通席卷而来,让她周身疼痛欲裂。
她不舍地看了看饶裕牵,又看了看饶明威,鼻头越发酸楚难忍。
她愧疚而无奈地对饶裕牵说:“对不起……我……”她哽咽地不能言说。
她想说,对不起,我闯祸了,给家里添麻烦了。
饶裕牵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般,安慰道:“嫂嫂,别担心,一定没有事的。一定是误会。”她也急红了眼眶。
“那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娘和王爷,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我无颜面对你们……”宛菡秋心情复杂得难描难述。
“嫂嫂,别说了。我们在家等你平安回来……不要哭了,我们都不要哭。”饶裕牵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又抹去宛菡秋脸颊上的泪珠儿。
“嗯。好。我会回来的。你快去看看娘吧。”宛菡秋笃定地点点头,忍住眼泪。
“别废话了,赶紧给我带走!”捕快大人又立刻喝道。
宛菡秋不舍地看着愣在一旁的饶明威,此时此刻,她对他竟非常不舍。虽然他不聪明,也给不了她保护,但她已经习惯和他一起的生活了。现在被抓走,前途未卜,她不能不担忧害怕。
饶明威见宛菡秋要被带走,急了,叫嚷道:“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不许抢走我媳户,你们松手,不要抢走我媳户!”他着急得去拽开士兵的手。
但士兵的手像铁钳一样紧握着宛菡秋的胳膊,他根本奈何不了。
“王爷,对不住了。”捕快大人将饶明威拖开。
“威儿,你听话,在家好好的,我会马上回来的。”宛菡秋心痛欲裂地讲。
饶明威猛地奔到她面前,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双腿,说:“媳户不要走,媳户不要走……我不想要你走。”
捕快大人又将饶明威拖开,说:“王爷,你不要妨碍我们办公务了。”
饶明威挂着一脸泪珠儿,仰着脸,跪在捕快大人面前,说:“不要带走我媳户,我要我媳户……”他哭得像个孩子,表情扭曲悲痛。
捕快大人蹙眉看着饶明威,又对手下做了个手势,示意立刻把宛菡秋带走。
饶明威见宛菡秋被带走了,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那声音就好像季节交替时的阵阵雷鸣,沉闷而悲怆。
他伤心地坐在地上哭着,谁也劝不了,也不起来。下人要扶他起来,他就往地上坐,哭到最后,他躺在了地板上,身子缩成了一团。
泪水顺着眼角和发丝浸湿了脸颊贴着的地面,那斑斑点点的泪痕,好似从泥土里涌出的黑色眼睛,悲凉地望着尘世。
他手里紧握着九连环,愣愣地看着,刚才媳户还在和他玩九连环呢,怎么突然就被人抢走了呢。
他的世界不能明白这件事情,以为以后都见不到媳妇了。
宛菡秋被义禁军关进了牢房,暗无天日的牢房潮湿肮脏,空气中那复杂的恶臭令她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