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确实很有道理。博果尔有些动摇了。但仍不放心把鸽子交了去,便是自己伸手解下了竹筒里的条据,拿了过去。
福临飞快的看过,确实是博礼的笔迹,如果交到皇太极那里,那便成了罪证。怕是他们会很高兴看到它,为他添了罪证。福临想着皇太极未曾说明的处置更加忧愁。
博果尔不理解难处。
福临便也急得求他了:“十一弟,你去告诉皇阿玛是你的好意,但是你想一想。这样的内容事关重大,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就告诉他真的好吗。”
便是暗示博礼的身份特殊,会牵涉到海兰珠。只是福临不肯明着承认真的是博礼,免得落得口实,只想着博果尔自己猜到便是了,他也知道博果尔必是能想得到的。他已数次拿海兰珠做筏子,便是再多这一次,知道是不对的,也只有这么做了。
这事刚才博果尔和娜木钟就说过,这样又想了起来,真的是犹豫了。他可以主持正义,但是事情牵连到博礼,便是使皇太极不好处置。如果会因此迁怒的话,他和娜木钟还有妹妹便都有麻烦了。
福临见博果尔眸光微凝似乎动摇了,便是忙笑着说:“罢了,今日想来也没有课业,你也别辛苦了,就到我那里待一会儿,我去替你颂经,过后便来找你,我们好久没有聚会了,便是我请你用些家常小菜罢。”他是要到无欲堂去见娜木钟,用同样的借口使她放弃追究。娜木钟虽然很想立功,但是如果会连累到皇太极生博果尔的气,当然也会放手的。
博果尔却还在纠结证据,不想把信鸽交给他。福临便是哄骗着拿到了手里,因说:“条据上说得是思量,便是还可以挽救,若是你拿到皇阿玛那里岂不是救不得了,快交了我罢,难道我们的交情你还信不过么。”
他便是这样强夺了下来,博果尔迷糊的就依从他了。福临为候着他离开忍了一会儿,等然后转身搂着信鸽拿袖子掩着向无欲堂跑去,至于条据便是吃了就灭了证据。
只是天意却是残忍的。便是他刚刚将字据靠近嘴唇的时候,背后偏有一双手按在了肩上。
福临吓得一抖,却是把这张条据抛了出去。在他背后的原是苏赫,他已瞧了一会儿了,原也存着惊吓福临的心,却偏是忍着不发声在等机会。真的等着了,条据快要落地,他却伸手一摸便捡着,因轻轻扫了一眼,见着了内容,竟有了微妙的感受。便也趁机的收在袖子里,装得无辜的对福临行礼:“奴才给主子请安。”
苏赫虽是手快,福临却不能忽略那条据被他收了起来。苏赫是个贪婪的人,若是别的东西,福临原也做得到视而不见,纵得他便是了。可是这么要紧的定要讨回来。便是笑了笑道:“苏爷想是忘了拿了本王什么,还请赐还。”
这声爷,此刻福临并不是客气的说法。苏赫知道他不高兴,却是不要脸的说道:“只是奴才暂时收着罢了,日后还是要还给主子的,只不过主子也要赏些恩典,奴才才得效力。”他便是拿着这把柄,要福临将来当了太子后多给他好处。这张条据是很重要的,能换来很多东西。他寻常也是做惯了的。
福临便知道不好强要了。苏赫敢这么做说不定刚才已经看到了很多,没有拆穿他也许就是在暗示交易。他勉强的点了点头,却说:“我要去无欲堂,你无事便回上驷院去吧。好好的不当值便跑出来,教人看到就不好了。”
苏赫在上驷院巴结着白里,当值也比其他人清闲得多,便是出来见着人不大好罢了。他这会儿来原是手痒想赌钱了,却是敲福临竹杠。偏是正好捡着了错处,便说起来:“奴才是想着晚上和白爷一起宴请爷,怕您贵人多忘事。只是这一席的使费……”
上驷院的食材已是比以前好得多了,而且白里都是用着官中的银子,哪里需要自费了,福临听得嫌恶起来,便是回道:“罢了,我回去取些银子不要动官中的了。你们先垫上,便是我来还罢。”
福临舍了银子才得离开。却只得抱着鸽子了,为着证据留在苏赫手里,便极是不安的去了无欲堂。他用对付博果尔的手段解决了娜木钟后,便去放归了信鸽教博礼千万忍耐。然后回到了颐和轩,招待博果尔用过饭后聊了很久,却是把他灌醉了。福临也略用了些米酒,正有些头晕却听到戴春荣说话,才想起傍晚还要见苏赫和白里,便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去见他们。
福临的情况越来越急迫了。先去瞧瞧看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宴。寻常他们交接消息基本上都用不着这样,突然到来他觉得心慌。
福临也是到了那儿才知道是苏赫得意忘形了。便是为着从硕塞那里哨探到了消息,他们日后在科尔沁用来对付孟古青和索伦图的法子,却是和博礼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了,也是利用贺客们出事来构陷,为着使小两口险身于危险里失去名誉,使二人分离,并且使索伦图失去太子之位。由于这需要硕塞很大的助力,便是一直保密着,却是苏赫教自己的妻子从硕塞的爱妾其乐格那里探得的,便以为是极大的秘密了,报来给福临知道,以示他们是很忠诚的助手,便是为着使福临记下他们的功劳,日后得到了太子之位能够多得些好处。为着条据在苏赫手里,他便是相信福临不敢不从。
福临却并不喜悦。为着他也是这么想的,却是要对顿珠下手。但是时机未到,便也抱着希望想博礼千万不要已经动手了。可是他不知道博礼那儿已经有着变故,便也只是自己胡猜罢。
为着各处的变故,福临已是没有得胜的可能了。只是他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第四百七十章 宫争
毓庆宫。
索伦图这边接到信鸽要早些,天未亮时便接二连三的收到了。只是他昨天守了一夜刚刚补眠,梁思善和萨仁便舍不得吵醒他。九只信鸽里有一只脚上系着红丝带,他们便知道要送到清宁宫去交给哲哲。哲哲看了孟古青信上所说的知道博礼终究是作死了,去见皇太极。皇太极问过梁思善等人知道索伦图守了一夜受了风寒,便是叮嘱说这里的事的不要告诉他。他们也是知道索伦图的脾气,还是瞒着的好。
孟古青简讯很短,因着发信是在事发之前便只是揣测的口气,说明了一下那里的事,却是指明将事务交给济尔哈朗处理。皇太极觉得这样很得大体,因知她默契,便是飞快的发讯回去,一切大局由他们自主,便是拟定日后罪名的事,也是由着他们拿捏了。
回讯的内容没有告诉索伦图,但他却很紧张,因他那里八只信鸽里有一只是他之前送给孟古青的,便是觉得发生什么事了。直到看见孟古青信上说是为了留下他的信鸽来作伴,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倒后悔没有好好保养,这会儿又咳嗽起来了,也有些担心自己。萨仁和乌布里忙着安慰,才解了忧心。索伦图便去了无欲堂为海兰珠祈福,因那里有着许多鸽子,驻足观赏。
那会儿福临已不在了,留守的人是梁思杰。梁思杰表现得从容,索伦图便也瞧不出来什么。但因着不信福临真的只是豢养了祈福鸽而没有信鸽,便是有意的巡视了一回,见着食槽那儿有着不一样的谷物。笑了。在山西的时候他便知道信鸽所食的东西和寻常鸽子是不同的,便是只有这些也可以认定福临必是有着信鸽了,他与科尔沁私下往来,那一边的通讯者应当是博礼。有着这样的密谋,应当是为着反对他的谋反了。如今竟寻不见信鸽,必是发了回去。
索伦图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教吴达哈盯牢这里。先不要动手,记录信鸽回归和放飞的时辰。还有饲养之类的细节。因思及孟古青的信上并没有说到,便是想她也许没有发现,也许发现了却是为着爱他不肯说。存了意,传讯教巴尔堪,多尔博。索额图明日递牌子来见。
福临这边却是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便是在上驷院用了宴后。为着白天已经用了酒,晚上又用了一些,醉着回去。因着沉重得很。跟着伺候的戴春荣和两位嬷嬷竟是架不起来了。
最终勉强的回了颐和轩,福临倒在床上便要睡了,却听娜仁说请他过去见诺敏。福临心烦便也没了好话,便是高声些斥道:“什么要紧的事,她要见我教她自己来罢!”
诺敏昨夜也是才吃醉过,今日正头痛。见着这样说便想福临是在气她了,便也逞了意怒气冲冲的:“爷好大的脾气,果真玛嬷不在这里待我就两样了!”
却是弄得福临更生气了。博礼在宫里时,他的确待她温柔小意,不管诺敏怎么样都是哄着的。却也不是真心的。这会儿闹起来又如何不恼呢。福临已是烦透了。又怕她说到太子之位,便是急着关上了门。但是她偏是缠着他吵,声音略大就传了出去。
外面听到的下人便是各自存了意,想着为自己打算。
福临又是折腾了一夜,为着头疼,第二天便起得迟了,误了去无欲堂还有给海兰珠请安的时辰,赶着去了,见海兰珠态度还不错,稍稍好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