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元宵节休朝,皇太极不会批折子。硕塞当然知道,便借着伤情去那里一叙。
驻守殿外的人一见是铁帽子王还有三额驸,自然放行。开了殿门,加旺炉火并上茶水点心。
硕塞指住将要退下的太监:“再取些羊奶来,要热的。”
弼尔塔哈尔一怔,随后想到是为孩子准备的,心里有点感激。硕塞真是个细心的人。
硕塞扭头一笑:“博果铎小时候便爱吃羊奶。羊奶对孩子有好处。”
弼尔塔哈尔点头,也确是件巧事,得子不易,马尔喀坚持自己喂养丰儿,又怕他不够吃,所以府中常备羊奶。
硕塞刚才靠近孩子时便嗅到了这种味道,却偏不说是猜度出来的,而说是因着博果铎。这样弼尔塔哈尔想到了同样是得子不易的人,便自然地降低了警觉。
硕塞坐下用茶水点心,倒有些饿了,连用了几块。幸好之前已让闲人散尽,不然确是有伤颜面。
弼尔塔哈尔看得奇怪,后来一想他府中妻妾虽多,贴心的却无一人。且大多数都是皇太极赐下辖制于他,便觉得硕塞也着实是个可怜人。
硕塞吃得有点噎住了,用茶水送下后自惭地笑了一笑,向弼尔塔哈尔提起京城的名点,说不如那里的好吃。
弼尔塔哈尔深有同感,但却不好说什么。且又听硕塞聊起京城变化,又说温泉。这时候,弼尔塔哈尔的脸色才有些变了。
说到温泉便会想起光孝寺。那里的温泉弼尔塔哈尔夫妇也是见识过的,且不久前才去过。也因着这样,听说了一个流言。
眼下硕塞似是要提起了。弼尔塔哈尔不由地紧张起来,颤声道:“五哥……”
“原本想要不说,可是见着你又觉得愧疚。我这双眼睛若是真的不中用了倒也是件好事。偏偏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硕塞抬手摸了摸:“三妹夫,你可知道,在洗三的那天夜里发生了何事。”
弼尔塔哈尔猛然震动。马尔喀不久前出了月子,他便带着她去光孝寺泡了一回温泉,那时便有僧人告诉他。曾经在不久之前的夜里,福临也突然降临过,但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泡温泉,而是专心地在光孝寺外守候,却不知最后等到了谁。
看来竟是连硕塞也瞧见了。弼尔塔哈尔抱着孩子。不知不觉地收紧了手指。
硕塞望望他的神情,叹道:“说是私会倒也过分了。可是我在茶楼上看到,福临执着伞一直在寺口等候。后来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的人,却是弟妹呢。”
弼尔塔哈尔的心一下子拧住了。硕塞并不会这样称呼别人,只有孟古青。他张大了眼睛,不信地摇了摇头:“想是巧合罢,大约孟古青也是要进宫的”
卓兰死后。索伦图和孟古青夜会弘德殿的秘事便有点隐约地传了出来,所以弼尔塔哈尔这样为她辩解也不是没有出处的。只是不好说明白是为着小八。但是硕塞叹了口气:“我也信是这样。孟古青一向是很有规矩的。可为何却是到光孝寺去,又是夜里。不过他们倒没有越矩。我见到孟古青下车同福临走到巷口说话,不久便分道扬镳了。”
他们为什么相见,以及说了些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弼尔塔哈尔虽是不明白为什么硕塞会告诉他。却也已经急得火冒三丈了。因为在光孝寺看到福临并不是只有硕塞一人,连光孝寺的僧人也看到,这便不是空穴来风了。
弼尔塔哈尔紧张起来:“五哥,此事还有谁知。”
硕塞担忧地捻动着手指:“我原本谁也不想说。偏是皇阿玛突然查问,不得己只好以实相告。已经和福临对质过了。”
“什么。”皇太极为什么会查问,难道他误会了什么,还是有更多的内情。如果他知道了,会告诉索伦图吗,会不会治孟古青的罪?弼尔塔哈尔顿时心乱如麻。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
“哇哇!”吃痛的丰儿哭叫了起来。
硕塞这时皱起了眉,浅笑道:“三妹夫,事情都过去了,干嘛急成这样,看掐痛了孩子!快来,让我抱抱。”
“五哥。”弼尔塔哈尔失魂落魄地辩解:“我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对太子是一心一意的。”
“我知道。皇阿玛也没有处置。一定是信她的。只是我怕不告诉你,若你在他人口中听到便多生误会。这事你知道便罢,千万不要跟别人说。”硕塞抱过了丰儿,笑着逗弄他:“乖,不哭了啊。”
“糟了。”弼尔塔哈尔突然想起当时遇到多嘴的僧人时马尔喀也在场,她会不会告诉哲哲?他忙站了起来,抢过孩子道:“对不起五哥,我要先回清宁宫去了。”
硕塞叹了一声,随后目送他离开,唇边却是泛起了微笑。
第四百零七章 哲哲主持公道
在弼尔塔哈尔急着赶回清宁宫的时候,孟古青却正在乾清宫和索伦图一起向皇太极报告这一天来哲哲的情况。哲哲由于伊勒德的事情加重了病情,皇太极很是担心。
等孟古青汇报完毕后,带着皇太极赏下的补品赶回清宁宫。皇太极见着她,虽是想起硕塞的说起的光孝寺夜遇,却是什么也没有提。
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在宫道上相遇了。弼尔塔哈尔见孟古青身边都是自己人,便急着要引她到一边去说话。可惜紧接着又看到了小八,自然便什么都不能说了。
弼尔塔哈尔有些急得上了火,却是不能乱来。丰儿哇哇大哭,他便更烦了。抬手拍了几下屁股。
孟古青看出他有心事却是不知内情,忙说:“三哥,你这样拍他他怎么止住哭呢。怎么你自己带孩子,三姐姐在哪里。”
弼尔塔哈尔都快急出眼泪来了,微转了眸子,瞧向清宁宫的方向。他很想把他们分开,可是这小两口一前一后相隔不远,实在是插不上脚。
就这样,这几人和下人一起走回了清宁宫。
丰儿还在哭。
马尔喀正在屋里帮哲哲盖被子,突然听到心疼得不行,忙扯住弼尔塔哈尔:“怎么回事,丰儿怎么哭成这样?”
弼尔塔哈尔斜了几眼,暗示身后还有小两口,马尔喀突然明白了,却变得很窘迫。
她刚才已经把光孝寺中僧人的话告诉了哲哲,虽然只是捕风捉影,却也已经是说出去了。哲哲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是见到他们会不会质问谁也不知道啊。
马尔喀后悔的眨眨眼睛,抱过了孩子。
弼尔塔哈尔埋怨的瞪了一眼。
哲哲在床上说:“你们先到厨房看看,备些羊奶,别让孩子饿着。本宫有点想福临了。传谕请他过来吧。”
糟了。弼尔塔哈尔紧张地瞪着眼睛。
哲哲摆摆手:“本宫有些气闷了。你们先散了吧。”
孟古青和索伦图对望一眼,先后出去了,弼尔塔哈尔和马尔喀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
虽然现在补救晚了一点,但好在是自己人。孟古青领着他们回到了侧屋里。
这边,哲哲也等来了福临。
福临有点忐忑。自从硕塞向皇太极禀告过光孝寺的事后他便觉得这事一定会有余患,却没有想到找上他的人会是哲哲。来请他的苏布达也格外神秘,弄得他很紧张。
等到了清宁宫,哲哲竟是穿戴齐整地接见他,并且很温和地询问。
福临听到说起洗三那夜,便是面色一凛。十分的紧张了。
哲哲看到这样有一丝心痛:“你们……不是巧遇吗。”
“儿子和孟古青……确实是巧遇的。”福临想,那夜的事绝不会皇太极说的,因为皇太极不会舍得加重哲哲的病情。同理索伦图和孟古青也不会说,他也没有说。哲哲问得很犹豫,说明并没有证实,而是道听途说的一些猜测。那么他何不趁机引导她?大胆试一下或许可以使得清宁宫和关睢宫斗个你死我活。所以他说得很含糊,又像是惧怕着什么。
一番迷糊的话后。哲哲心寒地想到了海兰珠。卓兰便是洗三之夜勾引索伦图。同一时间,孟古青却被引到光孝寺,更可怕的是福临也在等她,难道……
哲哲被联想惊吓到了。眼冒金星,立刻便扶住了头。
福临一看便紧张地叫了起来:“来人啊,皇额娘出事了!”
守在门外的苏布达和卓玛带着宫女们冲了进来。侧屋里的孟古青等人也赶了过来。
哲哲见着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知道都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孩子,心里感到了温暖。因着今日是元宵节的最后一天。她没有做什么。待又过了两日,伊勒德彻底痊愈之后,哲哲仍不见海兰珠主动上门,便领着他前往关睢宫。
海兰珠心情不好,正在问哈兰一件旧事。哲哲未叫通报便走了进去。见着哈兰跪在地上,便笑了一笑。海兰珠专注地查问着。突然抬眼见到了哲哲,倒有点受惊,埋怨道:“姑姑怎么这样就来了。”
“躺了几日,好些了,便过来看看。一直见不到你倒有些想念。”哲哲开口便是个软钉子:“瞧你的样子也清减了,天寒地冻,也该顾惜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