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吉布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弼尔塔哈尔听得皱起了眉:“行了行了,知道了。”
“是。”江行舟不敢忘本,就此恭敬地退下。
在他走后,孟古青遣走了屋中的人,再劝弼尔塔哈尔:“三哥,你不该这样,如此一来,外人都看得清楚了。”
“这两个贱人竟敢有奸情!扎那这个狗奴才,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弼尔塔哈尔想起刚才那一幕就觉得恶心。
“还没有审问,你怎么就知道了呢。”孟古青劝道:“再说你现在杀了扎那便是灭了口,如果是真的,吉布岂不是逃过一劫?”
“那你打算怎么办?吉布是侧福晋,难道我们可以直接去问她,杀她吗?”弼尔塔哈尔想着远在科尔沁的吴克善,深深地为他愤怒。
“你再回忆一下还有什么细节可以证明。”孟古青叹道:“光是那一扶算不上什么,吉布若是一口咬定是扎那无礼,没理是我们。”
“确实。还好,那贱奴才我还没有杀他。”弼尔塔哈尔庆幸尚未鲁莽,回忆起在科尔沁时的细节,对她道:“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曾见过两个贱人私下里说话,面红耳赤的,绝不是空穴来风。对了,这些遇到刺客的时候,吉布伤额之时,也是扎那伴在她的身边拼命保护她!”
“看来确有其事了,但三哥你先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惊动会伤及我们阿玛的颜面。有些事一定要弄清楚。”若是吉布生性犯贱,和扎那纠缠不清,只怕阿木尔的出身也很值得质疑。
如何处置他们,孟古青不觉想起了即将举行的南苑狩猎。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就让这三个贱人自取灭亡吧。
第一百一三章 玩弄
吉布和扎那在演武场上发生的事,亲眼所见的人不少,因此便难以禁口。吉布虽还未曾受到审问,已是惶惶不可终日地在猜测那些人会怎么说与做。
旁人皆可先放在一边,最怕的便是扎那。吉布只怕扎那出卖了她,那便什么都毁了。
某些当年的事万万不可泄露,便是只字片语也不能。
想着扎那,不由自主便又想到着阿木尔。吉布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惊恐的心情令得她沾湿了睫羽,忍不住哭了。越紧张想得越多,不知不觉,那些尘封的往事像片片落雪飞扬着在眼前坠下。
一时恍惚,吉布竟伸出手去拨弄它们,弄出了声响来,反把自己吓住了。
阿木尔守在她的床边,也吓住了。
见状,伺候她们的瑙日布提议:“主子,我们要不要去饶余郡王府见见老侧福晋,向她讨个主意?”
扎那既被弼尔塔哈尔盯上,怕是不能留了。无论吉布如何贪恋着他,都必须为着大局考虑。深知主子难处的瑙日布暗示着,希望吉布可以迷途知返。
“可是见了额娘,扎那便活不成了,他毕竟是阿木尔的阿玛。”吉布不愿泯灭希望。
“主子,你可千万不能再说了。”瑙日布惊慌地摆手,阻止她说出大秘密。
“我心里乱得很,你帮帮我吧。”吉布拉住她还想再说,却停住了。
苏布达领着人进来,主动问道:“侧福晋,奴才新领了人来,您见见吧。”
因着香袋的事处置了阿木尔身边的一个绿衣嬷嬷,这是来添上的,叫做奥云。奥云不到四十岁。长着一张磨盘般的脸,样子长得憨憨的,有着一双一尘不染的眼睛。
吉布刚一望见便觉得心颤,仿佛什么都被看穿了,很不能忍受。
刚刚经过扎那的事,就添了这样的一个人,就像身边被安插了一把刀。
可惜不能拒绝,吉布默默地低了低头,嗯了一声。
苏布达见她认了,很高兴地说明:“奥云老实本份。主子也觉得很好,特地送给侧福晋,不管侧福晋或是小格格去到哪里。她都会形影不离。主子说,再不能让侧福晋或是小格格再有一点损伤,若不然,就要奴才们的脑袋呢。”
这分明是说哲哲跟孟古青“狼狈为奸”,特地要盯死她。
吉布顿时感觉很委屈。而阿木尔则不甘愿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苏布达观人入微,也晓得她们的心思,对奥云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来。
另一间侧屋里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正等着她,见状忙道:“嬷嬷,怎么样了。”
“依着格格的意思,奴才让奥云对侧福晋和小格格寸步不离。”苏布达浅笑道:“奴才可是用主子的名头。”
接下来便是要想办法迫得吉布着急。主动靠近“奸夫”。孟古青想了想,对弼尔塔哈尔道:“三哥,扎那。你如何处置了?”
“关在马厩里,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弼尔塔哈尔怒恨满腔。
“先别杀,打一顿放出来,就说是侧福晋的意思。”孟古青想到欲擒故纵。
弼尔塔哈尔忍着怒气吩咐心腹去做,再一阵传回消息来。扎那的态度很奇怪。他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却总在打探有没有连累到吉布。
事态越发明朗。孟古青叮嘱弼尔塔哈尔压住怒气。放他出来。再将结果传到吉布那儿。
吉布听说扎那受过刑后只是远远地对着清宁宫的方向磕头谢恩,旁的什么也没做时,方才稍稍定了心,庆幸地对瑙日布道:“还好没有去见额娘。此事从长计议吧。”
若让伊根氏得知了真相,扎那必定人头不保。
吉布想保住他,一方面是为了感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平安。在演武场那儿有许多双眼睛见着他们,若是扎那突然便死了,很难说是意外呢。
于是吉布便带着侥幸心理苟且偷安,扎那也是。
可是,除了孟古青也有其他人盯紧了他们。
董佳氏回到衍庆宫默默地揣测一阵,感觉很有意思。她想,依着演武场上吉上和扎那眉目间的样子,定是有奸情无疑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海兰珠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定然不会觉得阿木尔够格配得上索伦图,双方和谐一失必有猜疑,只要海兰珠和吉布之间发生了龌龊,阿木尔就将失去利用价值。
一旦吉布坐实了“淫妇”的罪名,多尔衮也不会傻到一定要力捧她的女儿,自找麻烦。
到那时,董佳氏和乌云珠再度被他重视起来。
只要忍辱负重,寻得机会向海兰珠靠拢得到她的信任,说不定可以借机得到皇太极的垂幸。到那时不管是董佳氏还是乌云珠,命运都将发生非同一般的变化。
董佳氏自是想坐山观虎斗。因着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和吉布之间呈互掐之势,只要他们斗出了结果来,她便能坐收渔利。
只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吉布和阿木尔失势的基础上,要怎么样才能使多尔衮对她产生厌恶和失望呢。
董佳氏反复想了数遍,招手唤来了斯兰,对她道:“你将这消息传出去,就说侧福晋今天在演武场上发生了一件事。”
斯兰听得眯起眼睛,有些骇住了,竟问道:“奴才去散消息,主子您做什么?”
董佳氏冷笑道:“我也不会闲着的,我会寻侧福晋说说话。”
她要将吉布刺激得举止失常,主动露出马脚。
斯兰不敢多问,当下不敢耽误,寻机和陶格斯碰面,通过陶格斯将消息散出了宫中。
多尔衮自是险些被气死,唤过了小玉儿。小玉儿不知其情,惊道:“妾身真的不知,怎得吉布竟不知检点,那怎么办?”
“如果是真的,不但吉布不可留,连阿木尔也不能留。小玉儿,我们之前的布置怕是白费了。早知道,何必为了娜木钟和吉布费了那么多事。”多尔衮深深地痛悔。
小玉儿不信:“不过,捕风捉影竟成了真的不成?吉布真的和扎那有染?皇上不会这样便信了吧。”
多尔衮冷笑道,张手握紧了她的肩头:“只要皇上和海兰珠心里膈应就够了,他们绝不会容忍索伦图被牵扯到不清白的人身上。况且,这个吉布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早知道,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请她来!”
“爷要放弃她?太可惜了。”被他抓住,小玉儿有些吃痛地皱起了眉。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事情竟变得如同他们所担忧的那样。先是海兰珠对吉布和阿木尔感到膈应,消息略散开了,传入皇太极的耳中。皇太极自然也是诧异的。只不过,他以为只是一个奴才的一时失手,没有想得这么多。出于谨慎,便问了问:“朕觉得你太敏感了,吉布倒不像是这样的人呢。”
“皇上。”见着皇太极竟直呼其名,海兰珠深为不悦地反对:“难道我不愿意相信小嫂子吗,可是她从马上差点跌下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侍卫上前搀扶,这于理不合呀。”
“这有什么,事急罢了。就是朕在那儿,倘若就近也会扶她。”皇太极一时大大咧咧,竟脱口而出。
海兰珠顿时被刺痛了心,哼道:“皇上扶她?呵呵,她好大的福气呀。”
“你怎么了。”皇太极还未从挫败的阴影走出来,见状有点不悦,轻斥道:“你们女人想得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