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许久,及至耳根感觉到刺痛,慕夕瑶方缓缓睁眼,眸色清澈无垢。
“若是妾坦白所有,殿下可能送了那人离去?”
无需他回复,她便偏转目光,深吸口气,盯着车前天青色帷帐,些许清冷,缓缓道来。
“想来殿下如今已然明白,这几日审议席上,总有半个时辰,木鱼,并非是妾。小看了殿下,却是妾的不是。”自嘲笑笑,无奈至极。
特意描了眼线,将眼角拉得长些。又通过信函,将她惯有习性向淳于瑶透露些许。本以为隔着夫子楼,加之寻了最与她相似之人顶替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叫宗政霖察觉。如今看来,却是她异想天开。
“小看?”宗政霖嗤笑出声,甩开她下巴,径自后退,闲适与她对面坐定。“你可知何故?”
慕夕瑶垂头不语,无端就觉得这个话题极其危险。
果然,之后宗政霖字字刺进她心窝,慕夕瑶只觉心脏揪紧,讷讷无言。
“她眼中倾慕,你又何曾有过。”
第二八九章 怄气
马车在大宅门口停下,叶开正欲回禀,却听车厢里殿下吩咐,自侧门直接入府。片刻不敢耽误,急忙叫了人先去卸了门槛,驾着马车入了二门。
两位主子气氛不对,该是闹了别扭。叶开机灵着尽量避开,免得引来殿下迁怒。
车厢里除了外面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两人俱是沉默不语。
与慕夕瑶略微疲惫的神色相较,宗政霖一派沉静。答不出话,慕夕瑶规规矩矩缩在角落,低垂着脑袋,脑海里半刻未曾停歇。
宗政霖火气之大,前所未有。这事情发展十分诡异,竟是有利有弊。
原本以为他气恼她私下行事,背着他做主,动了淳于瑶那步棋子。如今看来,似乎对她本身不满,更有甚之。
进得主院,马车停下已有小半会儿功夫。宗政霖不动,慕夕瑶迟疑着也未越过他去。换做平日,早蹦跳着掀了帷帐。今日……理亏词穷,还是收敛些为好。
还不知那个被她半是威胁,半是诱惑的女人,经不经得住宗政霖手下之人严刑逼供。
“难得乖巧。”宗政霖凤目倏然睁开,深邃阴寒,死死盯在她身上,看得慕夕瑶头皮 ,寒意自背脊直上头顶。
“自今日起,没本殿应允,不得出院子半步。”一把拉了她近前,力道之大,使得慕夕瑶下巴磕在他胸膛,牙齿擦破了下唇。
鼻尖缭绕着淡淡血腥气,伸了舌尖缓缓 ,慕夕瑶抬了眸子,语气十分温婉,乖乖应诺。
“妾,谨遵殿下吩咐。”
Boss发怒,得消停两日。就不知这帐,是先算哪一门……
墨兰吓得小脸面无血色,直到殿下拂袖而去,才见主子慢慢下得马车,喃喃嘀咕着什么,自顾自往屋里行去。
晚间宗政霖拿到卫甄呈上奏报,再三看过,脸色阴沉得滴水。
淳于嘉禾,骠骑将军拓跋弘,漠北王,呼和谒,极好,好大一盘棋!如此都能让她算计得一个不漏,离间牵制用得着实该夸奖于她。这女人用心,倒是算得对他鞠躬尽瘁,十足忠诚。没做了他谋士,当真是屈才。
慕夕瑶绝不可能背主,这事他早已确定。可惜千般计算不到,却是那女人竟然大方到,甘愿将与自己似了七八分之人,不惜代价,也要往男人床上硬塞。
宗政霖内力一震,手中暗报碾作飞灰。男人下半张脸隐没在暗处,下颚绷紧,眉间冷若寒霜。
卫甄大气不敢出,守在门外看看更漏。亥时三刻。殿下独自待在书房两个时辰有余。平日早就回了主院,这会儿对着瑶主子发了脾气,莫不是打算在书房安置……这两位这回脾气,又要闹腾几日?
第一回在蕙州,闹到瑶主子卧床不起。
第二回在盛京,闹到殿下反复无常,后宅鸡犬不宁。
如今第三回,莫不然又比上一次还能折腾?
慕夕瑶坐在灯下,心不在焉,烦躁翻着书册。事情没办成,倒被宗政霖另行问罪。最近这气运,怎么老与她对着干?
正一目十行想着对策,便听墨兰脚步声仓促响起。
“主子,殿下带了一位姑娘过来。”
慕夕瑶眸子一闪,缓缓合了书页。
不消片刻,珠帘声窸窸窣窣层叠颤鸣。却是宗政霖冷笑进得屋来,显见火气不降反增。
墨黑袍服沉寂肃杀,衬得他轮廓更见清冷。“娇娇好涵养。”瞧见她身旁案几上游记,宗政霖眸色暗了暗。
是笃定,还是懒于用心?无论哪种,都只叫他气恨难消。
“殿下。”慕夕瑶未曾辩解,起身迎上去,眼见是要为他更衣。
挥开她手臂,宗政霖径直坐在太师椅上。“还愣在外面作何,进来。”
怔愣看着落空的手掌,慕夕瑶背着身子,眯了眯眼。第二次……
瞥过她身影,宗政霖方才挥开她的手掌倏然握拳。遇了她,总有失控时候。
正仔细察看她反应,门边怯怯传来请安行礼的声音。女子小心翼翼,眸子自进屋起,便落在穿着粉色夹袄,微微低头的女人身上。
“奴婢给殿下侧妃请安。”那女人,便是书信与她,迫着她这几日到书院行替代之事的人?
都说她与侧妃像极,今日终于能够看清,到底何样女子,方得殿下欢心。
淳于瑶手心 ,睫毛微颤。
明亮烛火下,那女子眼眸扫来,身子一个激灵,寒入骨髓。
不像的……与她哪里又能像了去。那样清冷锋锐的目光,她从未在自己眼里看到过。便是那份不经意间的傲慢,也不是她能仿效得来。
面容不及她精致,里子,更是天生带了懦弱。难怪她身周所有人都说过她也侧妃极像,惟独殿下,对她视若无睹,冷冷扫视她时,那眼神……如今她读懂了,如同看着窃贼,那般厌弃不耐烦。
心里酸酸涨涨,被自己倾慕感激之人这般看待,怕是没人会好过的吧。
“如何?娇娇见了此人,原本那念想,可有悔了?”宗政霖紧紧盯着她双眼,一应神色变幻,俱都收入眼底。
除了起初时震惊,极快的,便是古井无波。
慕夕瑶束手立在他身前两步开外,视线落在屋里金丝琉璃插瓶上。华农晚粉正是最好时候,可惜当日和睦,今日再不复见。
“不悔的。”问心无愧。
此话宗政霖问来,她经得起良心的责问。若是换作淳于瑶开口,她倒是稍显底气不足。
不悔的……三字清晰入耳,宗政霖暴怒。
“好极。”因了怒气,手掌拍在炕桌上,扳指清脆碰撞声,在屋里显得尤其清亮。
“过来!”朝着淳于瑶冷声下令,吓得那历来胆儿小的,畏畏缩缩挪了步子。
一把将人拉到膝上坐下,手掌搁在她腰间。动作亲昵,眼底却阴冷异常。
“如此,也不悔?”手掌缓缓上移,睨着她的眸子片刻未曾移转。只腿上之人僵硬颤栗,宗政霖不耐。
慕夕瑶不想他竟如此作为,眸色一滞,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
宗政霖,当她跟前如此羞辱于人。便是要搂搂抱抱,也该回了他自己屋里去才是。
第二九零章 痛快
“殿下,可要妾回避了去?”若不是您那“家世”硬生生压过妾去,这会儿妾都懒得与您说话。
慕夕瑶低眉敛目,一身小袄衬得人 灵秀。
宗政霖剑眉紧蹙,压着淳于瑶的手掌再使三分力道。“看着她被男人当做玩物,你竟也容得下!”掌心捏住淳于瑶下颚,抬起那张叫他恼恨许久的面孔,宗政霖视线紧紧锁住慕夕瑶神情,面色逐渐变得阴寒。
“倘若如此,你也能冷眼旁观?”一把将膝上之人扣在怀里,眼看就要俯身 下去。
慕夕瑶瞳眸一缩,忽的就觉得这事儿越发荒唐。宗政霖臭脾气发作,想叫她跟着一块儿添堵?门儿都没有!
这会儿她是戴罪之身,那又如何?就仗着他心里那份带了危险的宠爱,便是最终被他禁锢了去,也轮不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将火气尽往她身上撒。更何况,这火还压根儿就发得没有道理。
这男人如今越是发怒,越是证明……
慕夕瑶嘴角一勾,眸子奕奕生辉。真正理亏之事,宗政霖没来得及予她清算,这会儿这男人脑子不清醒,走了步臭棋。待得他回转,再行算账时候,风水未必就没转到她这边儿来。
殿下,您尽管亲去。妾本就是您的宠姬,摆谱端架子不容人,无理取闹不讲道理甩脸子发脾气,样样做得,事事精通。
况且,妾好像还记着,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的?
是了,“爱之深,责之切”。妾突然发觉,资本好似又雄厚了些?
淳于瑶心跳如鼓,霞染双颊。从来对她不屑一顾的殿下,这会儿一张俊脸离她不过半尺开外。男子阳刚气息扑在额头,叫她浑身僵直,头脑都有些发晕。还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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