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捂住嘴,含糊道:“芊芊,你还是给我倒杯茶来吧。”
“碧姐姐你也太不济事了吧?这么一小杯你还喝不完啊,你看我……”芊芊给自己斟满一杯,豪气的一仰脖就干了。喝完她还跟个没事人似得,面如常人,好像刚才喝得不是烈酒,而且普通的白水一样。她把杯底朝苏碧一亮,复又给自己斟满了,同样不犹豫的喝尽了。
苏碧咽了咽口水,这芊芊也太出人意表了吧,敢情外面说她娴静温和,就没一样是真的。
“女子也可学着饮酒,没个坏处的。”陈寡妇看着女儿的模样,面上浮现欣慰的笑容,她回忆往事说,“我做姑娘的那会,可没你们这么无趣,整日只做些针线杂物。”
“那娘以前是怎么过的?也教教我们。”芊芊脸泛薄红,双目亮晶晶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娘,期望能多听点好玩的事情。
苏碧也竖起耳朵,陈寡妇的过往她偶也听个只言片语,她这样的女人,该是有什么样的经历,才经过时光演变成了如今这等模样呢?
陈寡妇把酒杯一放,撑起身子,一双白皙的莲足从裙底露了出来,苏碧这才发现,她竟然随性得连袜子都没穿。屋里虽有炭盆,但窗大开着,时有几缕冷风透进屋子,带来几分寒意,苏碧缩了缩手,觉得陈寡妇真真是不怕冷。
外面寒风小雪,陈寡妇似是完全感受不到了,她沉寂在年轻时候的温馨时光,在她的叙述下:有姐妹春日出游赏景、夏日采红蓝花做胭脂、秋日天高气爽温书品茶、冬日相聚吃酒叙话。做针线只是她闲暇之余的消遣,根本郑重的没当回事。
“就算是嫁了人,我从未做个埋首琐碎的妇人。”陈寡妇一段话毕,她神智一清,那不同以往的朝气徒然一收,她靠回塌上,双目半合,又是冷凝的模样。
“我娘当时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多少人家求娶呢。”芊芊与有荣焉的说道。
听这过往,陈寡妇娘家家境应该极好才是,不然如何让她有轻松欢快的少女生涯,可再好的家世,也抵不过时运不济,她连连死了三任丈夫,如今也只能守着女儿过活。
苏碧为她可惜,她注意这陈寡妇眼角的纹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妨陈寡妇听见了,她抬起眼皮,对苏碧一笑,说:“怎么?觉得我以前风光,如今却是很可怜?”
“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惜。”苏碧摆了摆手,实诚的道。
“我可惜什么?这一辈子,我把我想做的事情,几乎都做了。好日子坏日子也都过了一遭,也算不枉此生了。”陈寡妇喟叹。
“娘还有我这么个乖女儿,不亏啦。”芊芊不知不觉喝了许多酒,现在后劲上来,她潮红着脸趴在桌上咯咯直笑。
“去去去,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你这个女儿了,一点也不像我。”陈寡妇故作嫌弃的说。
“我虽然不像娘,可是我像爹呀。娘不是说,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嘛。”芊芊皱了皱小鼻子,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苏碧看他们母女你来我往的,她完全插不上话,遂决定告辞,才起了个话头,芊芊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了,非要与她共饮酒。陈寡妇在一旁看着,也不劝阻,苏碧推脱不了,无奈之下,只好陪她喝了几杯。她没有芊芊的好肚量,喝到后面,看东西都重影了,她勉力保持清醒,说什么不肯再喝要回家去了。
芊芊虽然喝得比苏碧多得多,脸上也红得厉害,但她行动无碍,见苏碧走得东倒西歪的,她干脆扶着送她回去了。
陈寡妇望着窗外那两个青春年华的小姑娘,想到当年的自己,每日早起梳妆,日日沐浴香汤,学最时兴的妆容,戴最美丽的绢花,她把自己打扮得无懈可击。
但是在她的第三任丈夫死后,她感到无比的疲倦,再兴不起整理脂粉奁的念头了。谁说她现在过得不好呢?不用费心维持保养自个,什么都不做睡到日上三竿。即使,她一日一日的老去,也不会有任何恐慌感,不需要迎合男人,陈寡妇掩嘴打了个哈欠,轻轻的阖上眼皮。她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她现在过得,才是恣意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嗷,预计让石远吃肉了- -
第五十六章 点灯
一被小二迎进楼上的雅间,石远的眉头当即就皱上了。只见屋里除了几个男人,还坐着几个扮相艳冶的女子,或弹或唱。更有甚者,有那直接偎依在男人怀里的,与之打情骂俏,好不闹腾。这哪里是酒楼,活脱脱的是风月之所了!
石远大踏步进了屋,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捅了捅旁边正听得如痴如醉的徐大郎,问:“这怎么一回事?说好的不带女眷,屋里这几个女人打哪来的?”
“说的不带女眷,指的是家里的黄脸婆。屋里这几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可不在此列。”徐大郎还未回话,坐在另一边的杨泉就抢先说道。
他说完,把身边的女人往怀里一搂,露出个猥琐的笑容,向石远使了使眼色,示意男人都懂得。杨泉怀里的女人也向石远看了过来,待发现石远相貌俊俏,还不着痕迹的冲他抛了个媚眼。
石远自然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她也不以为意,转头继续和杨泉说话。
这一场聚会,说好的大伙凑份子,但杨泉却摆出了主人的气场,无他,只因为是他出钱请来了几个楼里的花姐,有意让兄弟们多点乐趣。杨泉乃是花场老手,他觉得大家在营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俱十分熟悉,聚在一块只喝酒,干巴巴能有什么滋味?遂自作主张从相熟的花楼里挑了几个好货色来,要不是他和老鸨算有点交情,还不好请出来。
徐大郎生的高壮粗犷,标准的武夫样。但在审美标准偏好文质彬彬的江南,他却一点都不受欢迎,那几个花姐宁愿去弹琵琶唱曲,也不愿意坐到他身边与他说话,好得他的赏钱。他剥了几颗花生扔进嘴里,瞥向石远道:“你可别坐我旁边了,去挨着那美人坐去,我们这一伙人当中,估计就你有本事去左拥右抱了。”
“为啥呀?”年纪最小的虎头,从进屋起就一脸兴奋的看这看那,听见徐大郎的话,他恋恋不舍的收回在女人身段上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石远,心里奇怪着,难道石大哥有什么能讨女人欢心的诀窍不成?
虎头是个小兵蛋子,按理说没资格参加石远他们的聚会,但他有个好爹,平时底气也足,大家这才邀了他来,就当凑个人数。虎头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嘴上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那几个女人一瞅他的青涩模样,也不愿意坐到他身边。他到底脸嫩也不好意思上前去主动勾搭,只能和徐大郎一样眼巴巴的看着。虎头问话,徐大郎不得不回答,他酸溜溜的说:“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石远长了一张俊脸。你没看见那几个女人,眼光都从他身上打了好几个转儿了。”
石远瞪了徐大郎一眼,然后好声好气的对虎头说:“别听你徐大哥瞎扯,这些女人不干不净,你年纪小更不能沾。”
虎头看了看依翠偎红的几人,见他们笑得别提多欢畅了。疑心石远因他没经过事哄他,带有几分气性的偏过头去,道:“我看挺好的,比家里的丫头还娇柔,那手腕子又细又白。”他专注的看向场中弹琵琶那个,见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轻薄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的肌肤衬着桃红的衫子越显动人,在家里他哪见过女人的手腕子?不由看痴了。
徐大郎是孩子都会打酱油的人了,他摆出一副老大哥的语气,劝石远道:“大家兴头正高,别说扰人的话了,你也别真当回事了。不就几个玩物,回了家谁还记得?”他朝场中努了努嘴,“那穿缃色裙子的那位,可一直眉目含情的看着你,瞧她眉目稚嫩,没准还是个清倌,你不把她唤过来玩玩?”
“没兴趣。”石远厌恶的皱了皱眉,微微侧过身子,避开那几个欢场女子的目光。所谓的清倌说到底不还是要卖身,不过是之前抬抬身价,叫着好听罢了。
徐大郎讨了个没趣,他摇摇头,也不和石远说话了。那边虎头惊呼道:“你们看,她露脚了,好娇小的脚尖,难道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他还只从书上看到过呢,前朝人对之十分推崇,留下不少赞美莲足的诗句,但到了他们大临朝,皇帝却连连压制,导致现今良家女子都是一双天足,大概只有花楼女伎歌姬,为了跳舞好看才会被楼里的妈妈从小缠足。
“应该是楼里善舞的伎子,腰身确实细软,不知道摸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杨泉好本事啊,这一屋子的几个,吹拉弹唱都齐了。”徐大郎浮想联翩道。
“徐大哥,听说你有个女儿,不若也让她缠足?以后嫁了人也讨夫君喜欢。”虎头看着女人的小脚,目不转睛。他回想起看过的赞小脚的诗句,吸了吸口水,没多想就对徐大郎说道。
他觉得自己是一番好意,却不见徐大郎闻言瞬间沉下来的脸色。贱籍的女子没人管她们死活,为了侍奉男人,什么苦头都得吃。好人家的女儿,有谁会缠足以期色事他人?甭管男人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心里再喜欢风骚的女人,但对自己的妻子,却要求端庄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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