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一再违背他的原则答应她,在她遇险时突然冲脑的狂怒,一切来得这样快,快到他还觉得掌心里正甜笑着的小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他了。
转而他便暗嘲自己居然会冒出这种奇怪的念头,一向自信清傲的他,怎么会产生这种幻觉?
三言两语后,两人便并肩走着不再言语,大概是觉得此生无声胜有声吧。很多话,并不一定要说得明明白白才能显出它的真意来。
这样漆黑幽冷的地洞,因为他的紧随身旁,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走着走着,小脑袋就慢慢地,下意识地往他的肩膀上靠,扒拉着,从背后远看就像一只树懒。若她只是这么倚靠着也罢,但她偏偏总喜欢惊觉般地从他身边撤离几寸,过一会儿又不自觉地脑袋耷下来,脑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碰撞他的手臂。
虞冷终是没办法继续忍下去,自不是说他不喜欢被她依赖,只是她这样儿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德行,实在叫他看不下去。
干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在她惊吓却又隐含期待的眼神里失笑一声,随后就把那小人儿一把抱起来,动作流利毫不费力。
这样的公主抱让读者深感荣幸,心中感叹一声,很自觉地凑近他散发着淡香的怀抱,而耳朵贴着胸口,仔细些就能听到里头稳固传来的心率跳动声。
嘭、嘭、嘭,和他的人一样有条不紊。
所有苦难或许就只是为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这种绝处逢生的希望。
虽不知老天到底想要她经历多少次折磨才能给她真正的解脱,但最终……她还是等到了不是吗?尽管是以死亡为代价的前提下。
这种极限浪漫真让人在满足的同时深感一股无力的忧桑……
一得空就开始胡思乱想的人慢慢地在一团乱麻里逐渐睡去,确实是太疲惫了,光是对付一个穆景和就让她感觉瞬间掉了大半血,而在这种环境下,她的血量差不多也被熬尽了,还是躺在他的怀里等待满血复活吧。
她甜笑着想,终是沉入梦乡。
……
醒来时晨曦已至,透着微凉清爽气息。
她鼻子用力嗅了嗅,被身上的酸臭味和虞冷那凝固的血腥味给刺激得眼花缭乱了一下。
看她倒头掩鼻的模样,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待会儿就让你清洗个干净。”
她嘿嘿一笑,从他怀里执意要跳下来,身子骨松软松软的,她伸展伸展筋骨,松口气:“恩人,我们是要去哪儿?”
“你怎么还叫我恩人?”他笑说道,用手揉揉她的乱发。
她盯着他,突然脸红低头,瓮声瓮气地说,“唔,习惯了。”
“都说了,直接叫我虞冷就行。”
“还是叫虞哥哥吧。”
虞冷不知是想到什么,清修的眉目微微蹙起,半晌才道:“叫虞冷吧。”
“虞哥哥不好吗?”她觉得这样更亲昵点,难道他不愿意?想到这,读者淡淡的忧桑了。
他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原来温暖的声线似乎变得有些清冷,“……你真的喜欢这么叫?”
本是一个称呼,他无需在意,但每每思及她展颜呼唤那穆景和时的样子,心里头就不甚舒畅。
既然她待他与众不同,那么这称呼自然也得有所不同。
“恩人是不喜欢么……”
见她耷拉着小脑袋,精神不佳的样子,便知是她想错了,心中微叹气,他遇上她,到底是好是坏?怎么总是轻易就被她的情绪给左右了?更可怕的……是他竟也不反感。
“就随你罢。”
“虞哥哥!”她甜蜜地一声叫唤,理所当然地紧拽住他的手臂。
本对这称呼还颇有微词的虞冷,突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叫那人时的笑明显是虚假伪装的,而此刻对着他,那面上明朗灿烂的笑容确实是真切实意,称呼区不区分显然是无所谓了。
“虞哥哥,还有走多久才有梳洗的地方啊?”她摇着他的手臂娇声娇气地问。
他柔声道:“很快。”
所谓很快,就是她走到快脚断才终是寻到一处小屋,还是那种特别简陋的。但胜在有口能打水的井在,虽说屋子没那么华丽,但里头倒也干净整洁,不过这种地方……应该是没人住的吧?
“里头有人吗?”
“这是我的。”他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低笑一声说道。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但面对虞冷已经十分厚脸皮的人立马笑着凑到虞冷跟前,仰首露出一朵笑成花儿似的脸,声音清脆地道:“有虞哥哥在,我真是什么都省心了。”
他含笑,温声道:“先进去吧。”
她点点头,刚要进去,却忽然在脚踏出小步时浑身莫名一颤。
像是被一条剧毒的蛇眼盯住般,寒气入骨。
皱了下眉,朝身后快速地看了眼,什么人都没有。
抬头再看虞冷,见他脸上自然平和,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常的话,以他的耳力和洞悉力定然比她要强得多,不可能不会发现。
大概是她多想了。
那个人,明明早该离开了。
这么想着,她转过头,笑着和虞冷一道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并一章,明天大概能把这卷结束掉。
预告:丧心病狂的薛变态又要发病了。
话说作者昨晚明明做梦梦了个小剧场,都打算写在作者有话说里,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泪目奔走!
有读者表示留言这么少是作者没卖萌的缘故,鱼妞决定,明天结束卷写个小剧场卖萌求留言。
第58章 V章
刚走进屋内时她便怔了一下,停在门口,视线朝着里头四处简略的打量一番后垂下眼,刻意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吃惊神色收敛其中,这间屋子虽说要比她当时在竹屋里的要简陋,但室外环境和室内布置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每当她觉得某件事物令她有熟悉感的时候,往往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过她不想费力去琢磨了,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种习惯而已。
人的习惯是很难更改的,有些习性会随着年龄的不断成长而更加稳固。
这间简陋木屋和第二世她呆的竹屋虽然相似度很高,但又能说明什么呢?顶多,体现在个人习惯上的一致性罢了。
她理智地思考过后,脸上旋即就露出笑来,现在这种时候她不应该考虑这么多外界因素的影响,而更应该珍惜两人独处的时间。
坐在虞冷的身旁,见他正在摆弄餐具,虽说这屋内摆设极其简单,但胜在干净,说明虞冷时常有在打理,而这套泛着光的瓷碗大概是她目前所看到的最高档的用品了。不过也好,毕竟是吃饭的工具,要是太脏还真会影响食欲。
端端正正地挨着他的肩膀盘腿坐好,她的目光落在他正动作的手上,那双手很白,指骨修长纤瘦,和薛染那纤长的指甲不同,他修剪圆润,看上去就是一双令人觉得安稳踏实的手掌。
总是能够将她一次次,从可怕的绝望深渊里牵引至光明的彼岸。
想到这,她歪着脑袋情不自禁地抿唇偷笑出声来。
笑声引起虞冷的注意,他撇过头,从桌底下把用布装着的一团东西拿出来摊开,是刚才没吃完剩下的野兔肉,他很仔细地把外层被污垢沾染过的皮肉给剔除干净,撕下里面的肉片放到她的小碟子里头。
“虽然凉了,但你之前什么都没吃,还是吃些。等明早,我再给你弄些好东西来。”
她默默地垂头看着碗里的白嫩嫩的肉片好一会儿,才侧首仰头对他展颜笑道:“凉了也没事。”说完就把安安静静地用筷子把肉掀衔住放到嘴里,确实是冰冷冷的,但吃进嘴里好像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难吃,相反肉质仍是软嫩鲜美,特别是在掺杂一些特别的情绪下,她竟觉得这是平生最美味的一次用餐。
见她喉咙口一滚就吞咽下一块,虞冷的唇角微扬,动作继续有条不紊地将肉片用筷子撕下往她的小碗碟里放,一片挨着一片,秩序整齐,就像是他的人般一丝不苟。
她也很乖的把那些碗碟里的兔肉都吃得干干净净,大概觉得有五分饱的时候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剩下的留着吧。”
“不吃了?”
“我胃口很小的。”她微笑着说,随后不等他皱眉要说什么,就踏着小脚走到边往外头走边说,“我去井口打水。”
“你这么小的身板,还想打水?”虞冷慢慢站起身,“我来就好,你就坐在这里乖乖等着。待会儿还要劈柴生火,这些你是不是也打算要包下来?”
她一双眼望着他,明亮干净,音调软糯地娇声道:“我只是想要帮虞哥哥分担一些,要是什么事都不做好像说不过去。”
“这些事我一人早已足够,你若搀和进来,反倒是添乱。”
听他这么说,她的自尊心难得作祟起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挽起破烂的袖子声音清脆有力地抛下一句,“若虞哥哥不信,我便做给你看就是。”她正好一条腿跨出门槛,就觉身子一轻,耳侧清风拂过,人已经被他给抱回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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