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东西,在心里庆幸:幸好,他会吃奶瓶,虽然吃得不多。
“我去为他寻个奶娘!”洛中庭看着天乐伤心的神情,低声道。
天乐拒绝:“不了,我会亲手带大他,把他交给别人,墨非会怪我的,她用命保了这个孩子。”
洛中庭不再说什么,只是无声地揽过天乐的肩。
慕容文澈和离歌剪别过头去,不忍看之。
两世,天乐并没有喂养孩子的经验,何况只是一个不足三斤的小东西。所幸的是,她是医生,知道哪个时候,孩子需要什么。
她用小被子细心地将小安安包裹好,让他睡在兰亭居里,命白雨细细地看着他,有任何的异样,都要及时告诉她。而她自己,则是去尚未竣工的天乐居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准备让墨非的尸首入土为安。
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使用了罗盘,第一次掐着手指为墨非择了下葬的日期与时辰。
她愿墨非下一世,不再遇见她。她愿墨非下一世,投一户老人家,享一辈子荣华。
离歌剪与慕容文澈从洛中庭的口中得知,即墨内宗如今的幕后主子是竹剑南,当下的首要任务便是杀掉即墨嫡女与薛姓之人。想着如今即墨内宗光是天玄三品以上的高手便有十名之多,而竹剑南的武阶更是无人能及。在替墨非准备好上等棺木以后,便进入炼狱塔开始修炼。
离歌夜一整夜没有合眼,睁眼看着床梁上的纹帐,一个一个地数着纹帐上的小孔。他记得,曾经有一本山神鬼怪类的书籍里记载,有一种鬼,永远都没有时间去考虑投胎的事情。因为他太忙,他不停地数着纹帐内的细孔。然而,纹帐上的小孔便如天上的星星、如人的头发一般,多得数不清楚。书上叫他纹帐鬼。
纹帐鬼被纹帐所困,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书籍所困?总以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以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以为此生有书,便拥有了天下。
被离歌旁系追杀以后,他才知道,人心何其险恶!他才明白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东西,需要实力。
从床上腾地坐起来,他掀开纹帐,取来剪刀,将纹帐剪得稀烂。
次日清晨。他敲开了天乐房间的门,顶着一对熊猫眼,要求进入炼狱塔开始修炼武阶。
得知此事,最高兴的莫过于离歌剪了。为了哥哥的修炼,他特意用剩下的晶石打造了一把剑,并陪着哥哥在一楼杀兔子与野鸡幻兽。
十个侍女,也被天乐允许进入了炼狱塔修炼,于是,炼狱塔便热闹非凡了。
医馆,被天乐设计成了灵堂。
白色的花,被风刮得嘶嘶作响。
几十个花圈摆放在医馆门口,天乐亲手为墨非写了挽联。
远远的,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伸出他干柴一般的手抹着泪。
另有一个道骨仙风之人,迎风而立,一袭道袍随风舞动着,他远远地看着天乐医馆,低低道:“就是这里了。”
“响鼓!”天乐掐准了时辰,一声号令。然后亲手再点燃了一柱香,插进香炉。
叮叮咚咚的鼓声便响了起来。紧接着,是木鱼与喇叭的声音。
和尚们极尽心地替墨非诵着经。
次日。
便有不少曾经在医馆就医者前来送墨非一程。大多都是在她的棺木前微微弯腰施上一礼,并道一句‘墨非姑娘,一路走好!’
没有人知道,她的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身着道袍的长者,缓缓行来,腰间别着一个葫芦,走路间,葫芦便剧烈地晃动着。
道者走近棺木,点燃了三支香,插入香炉,低低念道:“啊啊吓沙麻哈……啊啊吓沙麻哈……”
一遍又一遍,直到念了七七四十九遍,才道:“姑娘,不要留恋凡尘,一路往西走,投个好人家!”
超度咒。天乐岂会不知?她冲老者感激地点了点头。
老者唇角浅笑,道:“姑娘眉宇清奇,天生凤格。只是,有哪里不对呢?”说完,他拧紧了眉,伸出右手,掐指算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天乐。四个月前,他卜出将有一缕异世的灵魂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然而,却不得不经历常纲的考验。是了,就是眼前的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子了。只是,如今,她的命格异常紊乱,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先生,慎言!”天乐神色清冷地提醒着。
此刻,人多嘴杂,天生凤格四字岂能任意妄言?
然而,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一覆难收。
天乐天生凤格的消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传遍临安每一个角落。
洛中天坐不住了,四国太子亦坐不住了。
原来天乐是天生凤格之人,难怪她那般奇特那般自信。
夕阳西下时。
不少华丽的轿子赶往临安皇宫。
为求娶天乐,他们又许以更具有诱惑力的筹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墨非出殡子宣拦路
墨非的灵堂在天乐医馆设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天乐望着墨非的棺木,忍不住又红了眼。她让白雨将小安安抱了出来,让他送墨非最后一程。
“安安,跟娘亲再见!”天乐握着薛安的手,作了三个揖。
小安安此刻正在沉睡着。
“把他抱回兰亭居吧。”天乐又让白雨将小安安抱了回去。一会儿,该人多嘴杂了。这个孩子,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吧。
天乐又亲手燃起了一支香,待这柱香燃尽,便是送墨非上路的时辰了。
看着念经的和尚与吹鼓手们,天乐从戒指里掏出几锭金子来,将金子置于他们面前的桌上,道:“一会儿,便用尽你们的力气吹打吧!”
念经的和尚,仍是免不了俗的,见了黄澄澄的金子,双眸登时亮了,念经的声音听上去也顺耳了许多。
“你已经三日三夜没睡了,去躺一会儿吧。”洛中庭不忍心,轻轻揽过天乐的肩。
天乐偎进他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自墨非的灵堂设起来的那一刻,天乐便换上了白色的丧服,头上用白色的丧巾包裹着。
天乐从来不知道,这三日的守孝,她收紧了多少人心?
十个侍女,本是九洲盟之人,听命于慕容右使,虽认定天乐是她们的新主子,但多少心里是向着九洲盟的。然而,这三日后,她们心里除了天乐这个主子,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一个对自己的贴身丫环如此好的主子,是值得她们用生命来守护的。
离歌剪每一次从炼狱塔里出来,便看到天乐端坐在椅子里,守着墨非的棺木。他感动得鼻子发酸,猛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曾经,他是因欠着天乐的,赌出了自己的命,所以他要以命相搏来保护天乐。如今,他想要用心来保护天乐,想天乐之所想,忧天乐之所忧。
离歌夜武阶太低,只在炼狱塔一楼杀兔子和野鸡,却仍然支撑不了多久,几乎每一个时辰便要出来一次。每次,看到天乐几乎一动不动,他就忍不住轻叹、摇头。
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感情便是这样,当你为另一个人付出一段感情时,被感动的,或许会是一群人。对待人的态度,对待事物的态度,铸就了一个人的人格。
诸葛云朗心酸地每日来探视天乐两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看她,然后离开。
诸葛田莲对天乐的好感越甚。希望和她做朋友的心越加沸腾起来。
宇文南康第二日夜间来探的时候,勾起了唇角,通过天乐的事情,他又有所悟。原来,真诚是可以换取许多人心的,至于真诚是真是假,又有什么要紧?
一柱香将燃尽之时,抬棺木的十六人便已到位。
天乐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些银两。
一柱香燃尽。
天乐站起身来,扬手,高呼一声:“起!”
抬棺木之人便齐刷刷地起身,麻利地将棺木抬了起来。
撒铜钱之人,是除了白雨以外的九个侍女。
天乐扶着棺木,随棺木前行,不呜咽,只是默默地淌着让洛中庭心痛不已的眼泪。
“墨非,记着先生的话,一路往西!”天乐扶着棺木,每过几分钟,便重复着这句话。她突然好相信,那个莫名出现的先生,能看得到人的前世今生。
十个侍女撒着钱纸引路。她们的身后,是吹鼓手们,再后面,才是棺木。
棺木后,是前来相送的百姓。当然,看热闹的居多。
转出街角,又行了两三公里路,天边便下起绵绵细雨。
天乐对着棺木低低道:“墨非,你看到了吗?风调雨顺,记得一路向西!”
人群里,有了议论之声:“哎,你看,这丫头到底人太小,经不住事,魔怔了,一路走来,就这么一句话。人死如灯灭,哪里还有什么灵魂啊?唉……”
又行了一里地,经过了条溪,过了溪流,便能看到天乐居的轮廓了。
溪的对岸,一抹绿色的身影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洛中庭立即警觉起来。一个弱女子敢拦路,身后定是有所倚仗。
众人皆认为女子是看热闹或者只是路过。然而,待送葬队伍过了溪,女子仍然站在那里,双手环胸抱着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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