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耶抖了下耳朵,似乎在思考,但郁墨根本没指望她能回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问出问题的同时,便将视线转向了奥拉。
奥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艾弥洛娃,她自称预言者,死于17岁,临死前写下了一段预言,长老们通过解读她的预言,总结出了三位神使的能力和使命,这也就是为什么——丧尸猎人不知道彼此的能力和任务,却都知道神使会做些什么。”
预言者……郁墨皱了下眉,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难道“什么什么者”的称号,不是神使的专属?还是说——这个预言者也是神使?
“那段预言是什么?我要你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我没有亲眼见过那段预言,不过,听我父亲大人说,那段预言很简洁,就两句话,翻译成汉语大致是:狐择羊之审判以执刑,豹择神之言灵以转化。”
“等等!”郁墨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两句话,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所在,并且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以外居然没人发现?!
“玛雅的长老真的靠谱吗?这两句话格式这么一致,说的绝壁是四个人啊!他们是怎么解读出三个人的?”郁墨不敢置信。
“四……四个人?”奥拉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休耶则是心不在焉地把视线转向了没人的地方——从乌希索尔出现开始,她就有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完全不懂郁墨在说什么。
“这预言一听就是四个人好么!执刑者、审判者、转化者和言灵者啊!你们凭什么认定‘神’指的是天上的神,而不是一个人?”
“可……我们之中最强的就是休耶,然后是洛西亚。”奥拉皱了下眉,觉得郁墨完全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居然敢质疑玛雅长老的解读!
“谁说神一定要比人强?”郁墨白了他一眼,已经无力吐槽他的智商了,“还有,谁规定身为神,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说不定人家就喜欢隐藏……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奥拉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是她!”“娜伊普蒂!”
八百多年前,娜伊普蒂作为隐能者,从出生起便被隔离。没有人见识过她的能力,仅仅从她柔弱的外表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判断她并不强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萌生过除掉她的想法——不像休耶,每隔几天被人刺杀一次,然后正当防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弄死一个同类……
从这个角度思考,郁墨猜测玛雅的长老是故意把预言解读成三位神使,以保证娜伊普蒂的安全。
言灵者,顾名思义,是通过语言展现能力的人。郁墨回忆了一下娜伊普蒂使用能力的时候,确实说了什么,但他有些忘了……隐约记得跟记忆有关,而她使用能力后,确实让休耶恢复了记忆。
“娜伊普蒂是言灵者——这个应该没什么疑问了。”郁墨说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能被冠以‘神’之名,她体内的基因会来自哪种动物呢?”
第48章 重温噩梦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你的确活下来了,但牺牲的,又何止是尊严?”
娜伊普蒂说完这句话后,诺伊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刺进了他的身体,疼痛的感觉不是很强烈,他本能地想要低头去看,身体却动弹不得,与此同时,眼前的世界彻底颠倒了一下,一阵头晕目眩……
晕眩的感觉持续了一段时间,当诺伊兹恢复清醒时,光线忽然变暗了——火把跳动的光隐约照亮了四周的环境,似乎是个地下室,建得很粗糙。
赤|裸的脚在地上挪动了一下,凹凸不平的触感似曾相识……当诺伊兹发现自己的双臂正被黑色的锁链,死死地缠在一个铜制的十字架上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他记得这个场景!
从出生起就不被任何人需要,诺伊兹一个人艰难地成长到了十岁。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会一直这么苟延残喘下去,然而,在他疯狂啃咬偷来的食物时,一个身上挂满精致饰品的女人温柔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对他说:“孩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十岁的诺伊兹受宠若惊地看着这个女人,吃了一半的食物从手中滑落:“那里……有吃的么?”
“吃到你满意为止。”女人说着,似乎笑了一下。
于是,那个夜晚,诺伊兹被女人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任由她把自己固定在十字架上。他迷茫地看着她,看着周围的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你说……有吃的。”
“是啊,你很快就能吃到了——很快。”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女人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得诺伊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知道他被骗了,可是已经晚了——无论他如何挣扎,他的身体都紧贴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女人大笑着离开,几个男人冲到诺伊兹身前,轻松地撕去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露出他紧凑的、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
无数双手同时摸上这具瑟瑟发抖的身躯,笑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嘈杂、刺耳……
那是诺伊兹活到现在,最黑暗、最屈辱的一段记忆。那天过后,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梦见那个场景,或者梦到一群人围着他,对他指指点点,大笑不已。而他能做的,只有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下身,可那笑声仿佛有魔力,他把耳朵捂得越紧,声音反而越大。
诺伊兹已经忘了——他是怎么熬过那些夜晚的?通过自|慰、释放?
可每一次沉沦,都只会让他更加唾弃自己。他觉得自己已经坏掉了——从内到外,从身体到内心,都碎裂、崩坏得彻彻底底……
此时此刻,重温旧景,诺伊兹感受到的除了恐惧,就只有无力……即便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年仅十岁的孩童。
眼前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粗糙的手摸上他已经长开的身体,从胸膛,到小腹,到……
诺伊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微微扬首,喘息着嘶吼:“娜伊普蒂!住手——”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眼前的人,周围的人,跳动的火焰……全部定格在了一瞬间。
绿色的光点出现在这个地下室的每个角落,渐渐朝同一个地方聚拢,形成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女,她不急不缓地绕过周围的人,走到诺伊兹身前。
大汉静止的手刚好抓在诺伊兹最敏感脆弱的部位,他绝望看着面前的娜伊普蒂,质问:“为什么要让我回到这里……”
娜伊普蒂侧过身,抬起一只手横着挥过,唇角忽然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这里所有的人,都羞辱过你、侵犯过你。你觉得……他们该死么?”
诺伊兹的视线定定地朝着她的侧脸,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娜伊普蒂回头和他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笑只是诺伊兹的错觉,“因为人太多了,所以他们都是对的,错的是你?”
“我没有错!”诺伊兹说着,狠狠地咬了下唇,“同为丧尸猎人,凭什么只有我要遭受这些……就因为我是母亲和别人偷情生下的孩子?还是因为……我的基因来自老鼠?可这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娜伊普蒂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的同时,周围的一切再次动了起来——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大汉那张猥琐的脸,他又摸了诺伊兹一会儿后,把一个项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项圈连着沉重的锁链,诺伊兹咬牙低下头,任由周围的人解开他双臂上的束缚,任由大汉把他像狗一样牵到人群中,一脚踢在他腿上,强迫他跪下……
“我受够了!”忽然,诺伊兹咬牙站起,一拳揍向大汉的脸,可那大汉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啊啊啊啊啊——”诺伊兹惨叫着跪回地面,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支撑在地上,泪水混着汗水从脸上滑落。
“你看——就算反抗了,也不会让结果……变得更好。”他强忍着手腕上的痛楚,艰难地开口,“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娜伊普蒂转身看向他,眼睁睁地看着人们朝他涌去,肆无忌惮地触及他的禁区,而他,全身放松,任由他们玩弄着自己,视线定定地朝着她,片刻之后,沙哑着嗓子吐出了两个字:“救我……”他向她抬起的手被人压下,只能向她投去求助的视线,“娜伊普蒂,救我……救我……”
听着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呼救,娜伊普蒂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猛地挥手,无数树枝大面积拔地而起,刺穿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当树枝变成绿色的星光,除了诺伊兹,在场的人全部化为灰色的粉末消散不见。
诺伊兹喘息着在地上躺下,锁链和地面相撞,发出坚硬冰冷的声音。娜伊普蒂微微侧头,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换了我,我会怎么做?呵,如果我是你,或许,早就死了吧……
熟悉的晕眩感再一次席卷了诺伊兹,当他再次睁眼时,并不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抬手摸着身上衣服的质感,长长地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后背靠在树干上,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树干的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