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进这种店,视线在店里扫来扫去,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等他终于鼓起勇气,瞪大双眼,想要一探究竟时,角落里响起微弱的呻|吟,把他吓了一跳!
丧尸?不对,这个声音不像是丧尸发出来的。
郁墨小心地移动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声音是从柜台后面传来的,该不会是这家店的店员吧?还活着?
郁墨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柜台前,双手按上台面,小心地撑起身体往柜台内侧望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有种后悔踏进这家店的感觉。
“啧,为什么会是你啊?”他不满地说着,脸上所有的警惕和好奇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躺在柜台内侧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的,不是别人,是奥拉!
他被折断的翅膀已经长出了一部分,却只有骨架,触目惊心。
听到郁墨的声音,奥拉艰难地睁开双眼,汗水从苍白的脸上滑落,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水痕。
他清秀的眉微微皱着,状态显然不怎么好。
“休耶呢?”郁墨问。
奥拉盯着郁墨看了一会儿,殷红色的眼眸,瞳孔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好像在调整焦距。他耗费了一番力气才看清郁墨的样子,然后皱了下眉,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不是米娜……”
郁墨微微一怔:“什么意思?我当然不是米娜啊……欸?所以你认识米娜?”
“米娜选择了你……呵,是么?”奥拉说着,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同时交织着不甘和绝望。他强撑着坐起身子,忍着剧烈的疼痛将只剩下骨架的翅膀展开,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看着他的样子,郁墨忽然有点心疼他……不不不,这样不行,要不是这个混蛋,他才不会被丧尸咬,更不会被休耶抛弃!
这样想着,郁墨轻咳了一声,用淡漠疏离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休耶呢?”
“不知道……”奥拉说着,攀着柜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的双腿微微发颤,一只手想要去抓郁墨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你干嘛?”郁墨皱了下眉,不太想和他扯上关系。
然而,奥拉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米娜……是我的主人。她选择了你,那么,今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主人,救救我……求你了……”
刚听完这段话的时候,郁墨是懵逼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奥拉说米娜选择了他,救护队的那个少女也说,米娜是为了救他才死的。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米娜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他,让他得以重生?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郁墨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苍白的皮肤,冰冷的温度,确实和米娜很像。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没有绵羊角吧?
“你要我怎么救你?”郁墨嘴上问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休耶做任何事,结果休耶刚跳进地宫他就背叛了她,我该不该相信他呢?
奥拉知道郁墨不相信自己,所以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绕过柜台,在郁墨惊讶的视线里,面朝他跪下,然后缓缓低下头,干裂的唇轻触他的脚尖。
“落于脚尖的吻,代表忠诚……郁墨,我的主人,只要您还活着,我就绝不会背叛您。我愿听从您的一切命令,接受您的一切责罚,只求您……救我……”
郁墨怔住了,久久没能回神。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愿意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和语气,祈求他……
“好吧,我愿意救你。”郁墨不是个冷血的人,从来都不是。其实他很想成为那样的人,却做不到。他承认,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心疼奥拉,“告诉我,怎么做?”
奥拉释然地松了口气,继续跪在地上说:“很简单,给我喝一口您的血。”
“……”郁墨表示他有点后悔……
但是,已经出口的话,他不想收回。所以只好认命地蹲下身,把右手递到奥拉嘴边:“喏,自己搞定,不过我怕疼,你最好快一点。”
“遵命!”奥拉开心地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抓过郁墨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郁墨表示他真的后悔了,而且不是一般地后悔……
奥拉贪婪地吮吸着郁墨的血,翅膀上的肉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长了出来,然后是上面的羽毛。
和想象中漆黑的羽翼不同,奥拉新长出来的羽毛居然是白的!翅膀的末端则带着点血色,让郁墨不禁联想到米娜那双会变成粉色的眼睛。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血色飞溅……
“嘶……”郁墨捂着刺痛的脑袋,皱了下眉。
“呃,对不起!”奥拉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吸得太快,导致郁墨贫血了,连忙松口,却又不想浪费还在往外溢的血,所以,说完这句话后,他小心地瞄了眼郁墨的脸色,然后试探着舔了舔他的伤口……
“卧槽,你恶不恶心?”郁墨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把沾着奥拉口水的伤口往自己身上胡乱地擦了擦,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问,“对了,附近有没有服装店什么的?我想去换身衣服。”
“真巧,我也想换。”奥拉说着,微笑着向郁墨张开自己的怀抱,“来,主人,我抱您飞过去。”
郁墨冷冷地看着他……
“请问主人是想要正面抱还是后背抱?公主抱我也是不介意的哦!”
郁墨继续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我、介、意!”
于是,几秒钟后,奥拉横抱着郁墨飞落到附近的一家服装店前……
嗯哼……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有飞行工具可以搭乘,何必跟自己的双腿过不去呢!
郁墨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坦荡荡地踏进服装店,然后没走几步就退了出来:“等等,先告诉我,这里面有丧尸么?”
“没有。”奥拉肯定地回答,然后绕过郁墨,率先进入服装店,肆无忌惮地翻找起了自己想要的衣服。
郁墨松了口气,刚想放心挑选自己的衣服,视线无意间扫到穿衣镜里的自己,微微一怔。
这……是谁?
第12章 神的使者
镜子里的人,苍白的脸颊不带半点血色,却美得不可思议——本就俊俏的容颜,似乎变化不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致命吸引力。
不掺有半丝杂色的雪白短发微微卷曲,好像很柔软的样子,越看越想摸。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比起人眼,倒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散发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郁墨微微扬首,镜子里的人也扬首,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眼眸上,琥珀色变成了耀眼的金色,明明很好看,却让郁墨有些毛骨悚然。
已经穿好衣服的奥拉,看着郁墨在穿衣镜前搔首弄姿的样子,一脸黑线:“主人,我知道您很帅,但是您这样很欠扁造么?”
郁墨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别叫我主人了,也别对我使用敬称,配上你那个语气,总觉得你在讽刺我。”
我就是在讽刺你啊——奥拉在心里说着,耸了下肩。他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无袖紧身衣,露背,下半身是条白色的中裤,很宽松。黑白两色搭配得十分和谐。
郁墨不喜欢黑色,总觉得太压抑,所以他挑了件白色的衬衣,以及一条蓝灰色的牛仔裤——这是他的标配啊!记得他第一次被休耶扒……不不不,他第一次见到休耶,就穿的这身。
换好了衣服,一件心头大事算是解决了。郁墨长长地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对一旁的奥拉勾了勾手指:“来来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嗯?”奥拉在他身边坐下,用眼神表达疑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店里?休耶呢?”
听到“休耶”这个名字,奥拉的眼眸一黯——啧,真是三句不离休耶啊……
“你想死么?”他脱口而出。
郁墨一头雾水:“啥意思?”
“你果然不知道。”奥拉叹了口气,决定帮他恶补一下玛雅的知识,“我说过的吧——每个丧尸猎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分工,比如我的工作是建立丧尸避难所。”顿了顿,“顺利活到20岁,被封进棺材里的丧尸猎人只有十个,你觉得其他九个人的工作会是什么?”
“怎么变成你问我了?不是我在问你么?”郁墨表示不满。
奥拉耸了下肩:“好吧,我自问自答。答案是——不知道。”
“啊?”郁墨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十个人,并不是一个团体,而是以个人为单位行动的。但我们之中有三位神使,他们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所以,像我这种几乎没什么能力自保的人,就会去投靠其中一位神使。”
“所以你的意思是——同为丧尸猎人也有可能自相残杀?”郁墨惊讶了一下,搞不懂玛雅人是怎么想的——已经牺牲那么多人培养出了十只妖怪,不让他们齐心合力,好好拯救世界,反而让他们继续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