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领着宁童悦进来,将医馆的门关上,接着才压低了声音:“是猩热还是红腐病?”
宁童悦也压低了声音:“猩热,老医生放心,我并未染病,出村前将行李都煮了一天。早前我去城里最厉害的医生那里,对方的小童拦住了我。”
老医生缕了缕胡须:“得罪了哪位?”
宁童悦说起这个脸色就不好看了,何止是得罪呢?得罪也不至于将整村人置于死地:“某位夫人误以为我抢走她心上人,没报复得了我,报复其它人去了。”
老医生心中起了疑惑,哪位夫人有这么大的权力,看来这位不简单,得稍微盯着点了:“猩热的话,我能开个方子,救治及时,能救八成的人,剩下的老夫我也无能为力了。”
宁童悦兴奋地点点头,能救八成人,在注意病人的的情况,说不准就能救上九成甚至更多的人:“您愿意救他们,我就很感谢了。”
老医生写着方子,语气也不好:“回去誊写方子,买药的时候小心点,看你身上带了不少钱,大笔药——特别是治猩热的药,说不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老夫虽然愿意帮这个忙,但希望你不要透露老夫出去,老夫只想在这里给穷苦人家看看病——”
宁童悦理解老人家,能自保的情况下尽量救人,这事情本来就是浑水,老人家肯给方子,存了救人之心:“请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不会透露出去。”
得做变装,宁童悦在心里琢磨着,看看林森或者——那个让她牙痒痒的游浩天有没有什么主意,人家愿意帮她,总不能再坑了人家。
————
晚上,在拿到药方之后,计算着大概能买到多少剂药的宁童悦已经是累得不行了,她总算是明白了拿汀为什么总喜欢斤斤计较了,每分钱都不能浪费,因为预算太少了。
药价有高有低,怎么才能用低价买到最多的药,这才是宁童悦该头疼的问题,今天确实很多成交价不高,可仔细一打听,全是熟人才有的价,她一个生面孔,不被宰上一笔……商人们可不会无缘无故让利啊。
林森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宁童悦手里拿着的药方,他明显神情一顿:“花了不少时间找方子吧?”
宁童悦伸了个懒腰:“是啊,不过总算是找到方子了。”
心情美妙的宁童悦没有注意到林森古怪的表情,林森暗自懊悔,忙事情只顾着惦记她的安全了:“买药的话……”
“怎么了?有什么好意见?”宁童悦期待地看着林森,林森反倒说不出话来了,何必现在说出来了,接下来几天大家还真就一起行动。
这样想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意见,不过我知道一家信誉很好的仓库,买的货可以寄存在那儿,绝对不会丢。”
宁童悦脑子更加不清爽了,她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买完东西就走,如果保障货物不被偷——也是个大问题呢!
“你不说我都忘掉了,”宁童悦立刻拿起纸和笔,“哪家啊,我先记着。”
“东门那边的老仓库。”林森微笑着看着宁童悦,她能这么有干劲真是太好了,原本以为遇到那种事她会低落上一段时间。高兴她走出来了,又有些失落,是不是这个男朋友当得不称职?
他宠溺地看着宁童悦:“注意安全,任何时候先保护好你自己,遇到打不过的不要硬拼,不用担心我,我能摆平。”
宁童悦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如此絮絮叨叨的林森,看来出的问题不小,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事,我现在变强了很多……”
又想起了安琪儿,宁童悦心情低落了起来,为什么那么好的人要受惩罚呢?想着她手上不自觉用力,在林森的面前,她捏碎了笔。
她立刻把手收到了身后:“你放心,我这段时间特训成果显著!”
成果就是不自觉弄断了笔?林森只好保持微笑,看来第二次特训得提上日程,日常保持得不错,可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也得注意,细节很重要。
☆、买药
老医师的药房上大部分药很常见,少部分药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但可以解释为其它的用途,但唯独一种名为赤根草的东西,如果不是单独使用,懂行的立马就知道是治疗猩热。
如何弄到赤根草就是大问题,宁童悦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找中间人去买,她封好书信,穿上袍子蒙住脸,在街上随便找了个小孩子让他往最大的药商那里送。
信上写明了宁童悦要的剂量,同时还写了宁童悦事先埋下订金的地方,为了这笔买卖,宁童悦事先冒险前往药商居住的地方,设置了窃听器。
她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人命关天,贵族们不可能允许商人们出售治疗猩热的药物,民间却自己摸索出来了土方子,如果不是需要的量太大,时间来不及,宁童悦宁可回去解决赤根草的问题。
为了唬对方,宁童悦写了些商人日常的行动,遮遮掩掩断断续续,好让对方猜不出来。
连续几天这样送上信,顺带在某些时候给药商添了些堵,让小药商们得了些利,能够弄来大货量赤根草的商人终于坐不住了,他挖走了宁童悦埋下的订金,并且留下了字条。
宁童悦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一下赤根草就到手了。她早就已经预定了最大的商队进行运送,对方是临近强国贵族控制的商队,本国的贵族们恐怕也不敢乱搜。
林森给的提示,宁童悦打探过消息,最终决定委托邻国商队进行运送,因为那家老仓库也是就是这支商队的。
确认赤根草到货,也是按照她的指示密封起来,宁童悦瞬间松了一口气,老医生特地标明了,其它药物不全没事,药效若上几分而已,但唯独不能没有赤根草。
办妥了这件事的宁童悦开始采购其它药物,原先在小药商那里买贵了,她自己都心疼,多一份药说不定能多救一个人。
没了顾虑之后,这些不敏感的药材她自然是找大药商压低价钱,正当她点齐所有货物进了仓库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办法对付邻居的强国,可这里的贵族们找足了人手来抓宁童悦,宁童悦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暴露的。
在被包围住的那一刻,宁童悦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本能的危机,感觉到了盯着她的众多目光。为了能够灵活使用身体,宁童悦做过特训,包括控制力量,意外条件下如何保命。
可惜不幸的是,宁童悦自己分析下来她是突围不了的,因为抓捕的人群中比她强大的存在不止一个两个。
还不如束手就擒隐藏实力,最后伺机逃跑,她乖巧站在原地不动,抓捕的人反而很惊讶:“从来没见过这么容易的抓捕。”
宁童悦耸耸肩膀:“我很弱,跑不掉,而且药物已经安排好了,我早就料到了可能暴露的情况,牺牲我一个人保全更多的人,我本人一点意见都没有。”
“哈哈哈——小姑娘真可爱,世界上只有钱才是不会背叛你的东西,用命换别人的命,最愚蠢的做法。”不少人符合着说话的人,宁童悦也只能跟着后面笑。
不一样——宁童悦清楚地认识到她和这些人是两种人,泾渭分明的两种人,视生命如草芥者,最后恐怕也只会如同草芥般卑微地死去——她如此坚信。
眼睛的余光扫过众人,她发现角落里几个人并没有笑出来,反而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其中就有她感知出来的强者,这发现一下子让她开心了起来。
并不是所有人的良知都不在了,依旧有人在懊悔,依旧有人认同她的想法——这让宁童悦开心。不会因为别人不认同而放弃,但有人认同心里总会好受些,从居伊到佩安姬,宁童悦承认她现在还在救人,私心确实是想救他们。
被关在了监狱里,宁童悦看到了她联系的药商,对方一脸巴结地看着身穿华服的男子:“大人,人抓到了,这里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知道小人……”
看起来是贵族的男子接过了药商的贿赂,弄清楚大概的数目之后,他笑了起来:“你放心,有我这个城主身边的红人在,没什么事情办不成——”
是药商出卖了她啊,宁童悦自嘲地笑笑,她不打算报复药商,商人本来就是唯利是图的主,不过这一次钱遇上了强权而已,他只是想两面讨巧,钱也要,命也要,这点钱——估计他卖出去那么多赤根草就赚回来了。
赤根草不是昂贵的药物,但因为特殊被管制,如果不是需求奇高,宁童悦才不会从药商这里买,可是没有如果。
男子呵斥着宁童悦,她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光彩。因为是重犯,关着她的监狱明显是特制的,对方似乎没有提审她的权力,也只能这么看着。
“嘴严实对吧——你等着,村子里一个人都别想活下来!”男子最后撂下了狠话离开,宁童悦却一点都没受干扰。
“他都这么说了,你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从另一个角落里走出了一个古怪打扮的少女,能在这里自由活动,身份肯定不简单。
宁童悦镇定自若:“因为他不可能成功,希望的种子可没那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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