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华冠路 (沐沐格子)

青桑耐心地听古丽阿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然后才淡笑道：“母后消息如此灵通，怕是早在枷洛府中、默第首领府中安插了耳目吧。而那个黑尔将军麾下的于提恐也是母后的人吧？”

古丽阿伊深深地看着青桑，说道：“宝翎，为何我觉得你完全不似一个年岁只有十六的孩子呢？”

青桑听了，冷静地笑着，说道：“母后，宝翎已经成亲，不是孩子了。”

古丽阿伊愣了愣，忽而笑了，说道：“宝翎还怕别人说你小吗？要是你到了母后这个岁数，巴不得永远不要长大呢。花儿虽美，好景却不长，大好年华，珍惜才是。”古丽阿伊说到这，表情有些落寂。

青桑则在心里感慨，要是说出自己真实的年岁，看着古丽阿伊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倚老卖老。

“母后持静高贵，又与父王相濡以沫，自是无人能比。”青桑奉承道。

“你呀，小嘴倒甜，只是，要说王心中最喜欢的还是达格的亲母。”古丽阿伊感叹道。

青桑正愁探听不到达格亲生母亲的事情，这会子见古丽阿伊主动提及，自是抓住时机，催促问道：“驸马的生母是怎样的人呢，母后说了听听。”

古丽阿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呀，就是好奇心重。如此可不好。”但见青桑嘟着小嘴，捏着她的衣袖撒娇恳求道，心一软说道：“罢了罢了，拗不过你，说给你听听，但你可不能到处去说。”

青桑连连点头。

古丽阿伊问道：“达格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生母？”

青桑摇摇头，又怕古丽阿伊起疑，掩饰道：“驸马似乎不愿提及，恐是怕伤心吧？”

古丽阿伊点点头，道：“达格这孩子可怜，难怪他不愿提及，他还不到两岁，母亲就离世了。”

青桑“哦”了一声，装出了一副同情的模样。

古丽阿伊也是悲叹一声，道：“这孩子虽早早没了母亲，却很是乖巧聪明，不仅相貌上像他母亲，连这才智上也是像，刚会说话就会背诗了。”

青桑听她说相貌上像，心中一惊，这真王子长得像他娘，若是遇到熟悉这真王子生母的人，那符熙岂不是危险。这样想着就试探地问道：“不知这驸马的生母还有什么亲人没？”

古丽阿伊摇摇头，说道：“在这里自然是没有的，连当初伺候她的丫鬟都在她死后殉主了。要说亲近的，也只有本宫了，当初我们也是情同姐妹，岂料她却不长命呀。”说着，古丽阿伊的眼眶就红了。

青桑先是听她说没什么亲人，连伺候的丫鬟也没了，心中不由一宽，忽又闻她与真王子的生母情同姐妹，顿时又是一惊。

如果古丽阿伊说得是真得，那她会不会已经看出了什么？

古丽阿伊掏出帕子抹了抹泪，说道：“唉，每次思及此就觉心伤。”

青桑只好安慰了几句。

“不过，妹妹要是泉下有知，见到达格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又娶了玄朝的公主，也是安心了。”顿了顿，古丽阿伊又说道：“达格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像他母亲了。”

这句话让青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假王子怎么会长得像真王子的母亲呢？


第六十三章达格的生母

古丽阿伊开始述说一段很久以前的往事。

一切还得从火茸的哥哥火兵夺权说起。

前面已经说过，北戎原来的统治者是高迪族的首领，后因连续兵败，威信扫地，被火族的首领火兵趁机夺了位。火兵掌权之后，集思广益想要改变北戎的形势。火茸提出戎人骁勇，却不善战，因而必须去玄朝取经。但戎人都不善读书，所以当时最好的办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笼络一些玄朝的谋士为北戎所用。于是，戎人四处收罗，重金诱聘了不少玄朝的读书人，只是，这些人都是些泛泛之辈，作用不大。当时，玄军中有一谋士名曰杜政的十分了得，熟读兵书、善于布阵，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他的祖上注有留下一本《阵录》，是行军打战的奇书。于是，火兵便要火茸想法设法得到这杜政，即使得不到人也要想办法得到那本书。

经过周密的部署，火茸带着几人乔装打扮，秘密混进玄军军营。进了杜政的军帐，就见他正背对帐门睡觉。几人上前将他套进麻袋就给装了回去。谁知回到北戎，解开麻袋，出来的竟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火茸知道抓错了人，举刀就要砍了他。

那人吓得大哭，说他是杜政的书童，求火茸饶了他。

火茸本不想留他，但想着玄军那边已经打草惊蛇，不好再次前往，留着这个书童也许还有用，这才留下了他一条命。同时，火茸派了探子前往玄军营地查探营内形势，探子回来报说玄军正四处派人搜索，似乎有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

闻此，火茸有些疑惑，丢了个书童按理无需如此大费周折，除非这书童知道些什么重要的事。凭着这点猜想，火茸命人带了书童来亲自审问。怎奈这书童却一问三不知。终于火茸怒了，一掌劈去就要了这书童半条命。

由于怀疑这书童知道些什么，火茸最终没舍得他死，命人医治他。谁知这一医治，竟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书童是个女的。

青桑听了，猜测道：“她就是驸马的生母？”

古丽阿伊点点头，继续说着这件往事。

待这个书童醒来后，知道是瞒不住自己女儿身的事了，但却也不肯说自己到底是谁。直到火茸威胁她要把她赐给北戎的几个将领轮番享用时，她才吓白了脸。只是此女性格刚烈，听得火茸这么说后，一言不发地就撞了墙，幸而火茸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此举没吓唬住火茸，反而大大的惹恼了他，盛怒下火茸就想强暴她，此女为保清白，这才哭着说自己是杜政的女儿，叫小薇。

小薇？“念薇台！”青桑将两者关联起来，念薇台三个字脱口而出。

古丽阿伊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聪明，这也被你想到了。是的，此台确实是戎王为了纪念杜小薇建的。”

青桑没想到真王子的生母竟然是玄人，怪不得火茸对这个所谓的儿子是由自己的死敌符裕云养大却不介意。原来这真达格的生母本就是玄朝人。

“后来呢？”青桑问。

“后来，当时的戎王，也就是王的哥哥火兵想要用小薇作为威胁，让杜政降服于他。没想这杜政竟狠心地不顾自己女儿，说只当这女儿死了，要他易主，断然不可。”古丽阿伊道。

“那小薇的处境一定很惨。”青桑猜想到。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质，恐怕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是的。兵戎王很是震怒，决定将小薇送去逍遥所。”古丽阿伊见青桑疑惑的表情，解释道，“逍遥所就和你们的青楼差不多。只是那里的是官妓，处境更悲惨些。”

青桑轻轻叹了口气，为这小薇的命运感到惋惜。

“小薇为了自保，提出自己曾读过《阵录》的上半部分，且能默写出来。兵戎王听了自是高兴，便要她默了开头的一两章，交由从其他地方笼络来的玄朝读书人看了，都说虽未看过不知真假，但从文理阵法来看确实是部上好的文。于是兵戎王便信了，用默书作为小薇不去逍遥所的条件，将小薇软禁起来，由我们现在的戎王看守。日子一天天过去，茸戎王渐渐喜欢上了小薇。我们这里的女子多是高大粗壮的，难得见着小薇这种窈窕优雅、清丽脱俗的，而且小薇实在是太美了，肌肤似雪，眉毛簇黑弯长，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不管作何打扮都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那种美让我们所有的北戎女人都羡慕。”古丽阿伊流露出一种向往神色。

青桑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如此盛赞另一个女人。想来小薇真得是极美的，才会让火茸这个男人、阿伊这个女人都对她无法忘怀。

古丽阿伊继续道：“王心里非常喜欢小薇，为了讨她的欢心，专程命人去边境小城买了玄朝的服饰，玄朝的食物，又为她购置了一些玄朝的家具，知道她喜欢吹埙，又四处寻觅，寻得了黑火石制作的上等石埙。一有空，王便坐在小薇身边听她吹各种各样的曲子。总之，王的一副身心都扑在了小薇身上，不再与将领们厮混，不再醉生梦死，也……不再拼命！”

青桑对火茸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阴冷、暴躁、残酷又好色，所以当古丽阿伊告诉她这样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时，她还真难将故事中那个深情的男主角与现在的火茸联系在一起。

只是，当她听到火茸不愿再“拼命”时，突然明白火茸对小薇确实是动了真心。他太爱这个女人，所以不愿再到战场上拼命，因为他有太多的留恋和牵挂，他的生命有了新的意义。

青桑继续听古丽阿伊讲述着小薇的故事。

“然而好景不长，前方战事吃紧，在一次和谈中，玄军要我们交出小薇，却被王拒绝了，他说小薇已经死了。玄军大怒，大军压境，虽未能突破我们的防线，但也重创了我们。为此，朝中很多人都开始责怪茸戎王。王的哥哥兵戎王更是勃然大怒，觉得为了一个女人毁了那次的和谈是误国的举动。在巨大的压力下，茸戎王最终同意归还小薇。我还记得那一晚，小薇很高兴，她换上了一套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抹上了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一对诱人的眸子，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