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闭上双眼,涌出两行清泪。
“青璧是个女中豪杰。她若不去求,借着你家大娘子的丧事,也许能够逃过这一劫,但你蒲家再难翻身。而你,因家道败落,虽未必不能嫁我或七弟,但平民之女,也只能做个昭训或是妾,青璧怕蒲家从此一蹶不振,自己又没有机缘,宁可牺牲她自己一人,成全整个蒲家。我对她也是敬重。可惜如此大好女子却要去那苦寒之地。”太子惋惜道。
青桑已知青璧所做一切,却无法决定自己是否也该如她所愿,为这蒲家殚精竭虑,嫁与太子,将家族的荣辱系于一身。若要如此,她就必须放弃与棠珣的感情。
太子扶了她起身,握了她的手说道:“七弟已回京城,只是回来后即时又被父皇传召进宫,未曾休息片刻便领命外出。昨日有书信传回,说是十日后将回京。”
青桑深吸口气,心中已有决定,说道:“奴婢既与殿下有了婚约,心中自不会再有他人。”
这一刻,青桑即便痛不欲生,却也要挥剑斩情,一个家族的荣辱需要太多人的无畏和牺牲。
太子眼里没有任何欣喜,他知青桑是为何应允嫁他。
然他却是真心喜欢青桑,即使此时与她定了婚约有些趁人之危,但也顾不得了。
“此后,你不必再称奴婢,并可直呼我名。”太子浅笑道。
青桑勉强笑了笑。
太子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待服丧过后,你我便完婚,我定会真心待你。”
青桑看着太子流露着真诚的双眸,心中一动,以前她心有棠珣,不愿去接受旁人,此时,悟到太子其实待她委实不薄。
青桑谢了太子厚爱,抽出一直由太子握着的手,行礼告辞了。
太子也不再挽留,由她走了。
青桑仰望天空,悲戚之感由心弥漫至全身。
棠珣,终是和你有缘无分。青桑心中哀号。
回至府中,青桑自觉无颜见青璧。然青璧知她回府却未来见她已知结果。这乃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相伴的最后十日,青璧与青桑相互慰荐抚循,尽释了这几年的嫌恶。
十日后,圣旨下,要青璧前往宫中居住,两日后由北门启程。
青璧未着任何红妆,一身缟素,就这样上了轿,去了宫中。
青桑见家中未曾给青璧备下任何妆奁(嫁妆),忍不住问道:“父亲、母亲怎忍心姐姐就这样嫁了?不带一丝喜气。”
王氏搂过女儿,愧疚道:“并非爹爹和娘亲狠心,只是这青璧并非外嫁,且大姐、二姐才过三七,家中怎能置办喜物!”
青桑只觉凄凉,回房后就命雪盏前去裁缝铺赶制一件大红披袍。
谁知正当青桑准备两日后前去北门送行之时,却闻父亲蒲继年对她说皇上有旨,诸女家眷皆不能前往送行。
“为何?”青桑问。
“那日圣上、娘娘将携诸皇子、公主亲自前往北门相送。娘娘心慈,见不得那骨肉分离、悲泣嚎哭的场面,圣上也觉生离死别甚是残酷,怕众女哭断了心肠,故才有此旨意。”
青桑听了,心里不由骂道:真是虚伪,此时竟做这惺惺之态。
青桑未再言语,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两日后,一早,青桑便起身着装,因还在丧期,不能穿得艳丽,青桑挑了件月牙白的褥裙,搭上雪羽夹衣,披了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衫。用青玉所赠的双蝶玉簪轻挽一头秀发,戴上粉晶桃花钿。因在守孝,又在鬓发边戴上一朵小白花。既不会显得冷清,也没有坏了守孝的规矩。
当雪盏意欲给她戴上珍珠耳坠时,青桑却选了那对菱花坠。今日她所做之事甚险,若说心中不惧自是假的。此时,只愿这菱花坠能给她勇气,助她见上青璧。
提了装着红色披风的包裹,青桑毅然踏上了前往北门之路。
雪盏意欲同她一同前往,却被她阻了。抗旨之事她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怎还能连累雪盏。
雪盏知此时青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哀求着她三思。
青桑嫣然一笑,对雪盏说道:“此去我若能活着回来,定到父亲那求了你与喜墨的婚事。”
雪盏一愣,小脸瞬间红了。她未曾想小姐竟如此有心,知道她与喜墨的心意。但听小姐如此说,更觉感伤,泣不成声地央求着要青桑带她一同前往。
青桑知雪盏终会拦她,早有准备,趁她低头啜泣的功夫,转身出了房门,手脚麻利地将门反锁了。
不顾雪盏的呼喊,青桑快步从后门走了。
命雪盏雇来的马车已候在门外。
一路飞驰,转眼就到了北门戒严圈外。
一排排的侍卫严阵以待,距离二里地外,远远能看到一群人簇拥着站在北门那。
侍卫们自然不会让她进去。
青桑清楚知道求是没用的,她掂了脚尖张望着,看到了正在巡检周边环境的赫炎。
青桑放声大叫:“赫将军!”
话音刚落,青桑就被侍卫粗鲁地推了出去,并遭到了他的喝斥。
一粒尖石戳进了青桑的手心,包袱也滚到了一边。
摔倒在地的青桑颤抖着抬起手,鲜血染红了嫩白的小手,疼痛让眼泪涌上眼眶,但她咬牙硬将眼泪咽了回去。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摘下手中的玉镯,塞到推倒她的侍卫手里,央求着他禀请赫炎将军见她一面,并对侍卫说她是佳仁公主身边的婢女,有急事要请赫将军转告公主。
侍卫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虽觉她气质不同,有可能是宫女,却又觉得不像。
青桑见他犹豫,于是假意急喝道:“小姐得了急症,有何闪失你也担当不起。”
侍卫一听是公主、将军的孩儿病重,这才急忙跑过去禀告了赫炎。
赫炎急冲冲过来,见是有些面熟却又不是府中婢女的女子,心中很是诧异。
走上前,问道:“是你传了消息,说幼儿病了?”
青桑连忙跪下说道:“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赫炎不知她何意,但已知此人定不是府中之人,所谓幼女病重也是谎话,顿时大怒,正想训斥,忽然阳光下菱花耳坠折射了光芒,闪了赫炎的眼睛。
赫炎定睛一看,脸色微变,不知为何训斥的话竟说不出口,命青桑起来,两人走到一边。
第二十一章北门送别(下)
“你到底是何人?”赫炎问道。
“蒲尚书之女蒲青桑。”青桑不想卖关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进去,赶紧就报了姓名。
赫炎眯起眼打量了青桑一番,立马想起了幼女满月那天太子携同而来的姑娘,当日一见,也未细看。今日看了,才知为何让那太子心心念念,竟是这样一个可人儿。
“你有何事?”赫炎问。
“我想面圣,求见姐姐一面。”青桑开门见山地说。
赫炎讥诮道:“蒲小姐不要命了难道还想要本将军殉葬不成。”
青桑连忙说道:“小女并不是想拖累将军,只是恳请将军传话于太子,请他恳请圣上开恩。”
赫炎冷笑:“蒲小姐应知太子殿下待你如何,竟忍心牵累他。他若求了,惹得父皇大怒,可如何是好。再者,即便成了,偏偏十名官家小姐就你家得以开恩,朝中重臣难免议论太子殿下,坏了太子声名,你于心何忍!”
青桑知自己此举颇为自私,但她自来到此朝后,一直规行矩步,怎奈这次青璧如此牺牲,她自不能让她孤伶伶地去那北戎。何况,青桑总是隐隐担心,担心那青璧心中已有打算,怕还未到北戎,从此就阴阳两隔了。为此,她一定要给青璧活下去的动力,她一定要送送青璧。
青桑跪下求道:“小女知道此求甚为唐突,稍有差池便没了性命。将军与太子殿下情深,青桑惭愧,现只请将军能将腰间竹笛借青桑一用。”
赫炎一愣,没想到她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解下笛子递给青桑。
青桑置于唇边,轻吹出声。笛声清脆明亮,就像是飞在白云上的百灵鸟。
良久,就见一公公快步跑来,问道是谁在吹笛。
青桑颔首答道:“奴婢因无法得见即将远行的姐姐一面,故在这吹笛已寄离别之情。”
赫炎见已经惊动了皇上,也不能再拦,对前来询问的公公说道:“程公公,此女乃户部蒲尚书之女蒲青桑,这次送往北戎的女子中有其二姐,故来相送。”
程公公对青桑还是有些印象,记得两年前李尚书的举荐。抬眼看去,虽因她低头未能看得全貌,但见身形袅娜窈窕、柔美苗条,就知李尚书所言不虚。
朝赫炎行了个礼,赶紧快步跑回回禀皇上了。
又过一会,只见程公公又跑来,说皇上要见青桑。
刚青桑听赫炎称此人为程公公,就大致猜到其为皇上身边的程良安公公,就此已知离自己的目的又进了一步。果然,皇上很快就命人带她觐见了。
随着程公公走近那北门。北门间的皇上远远见了那一抹淡然悠远的白色身影,飘若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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