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云蹙了一下眉头,“那就劳烦于管事了。”说完对小荷道,“那我们去吧。”
“班主有说什么事吗?”
“他们来看满堂春,指明要你上台……”
……
戏院有专门的接待的客厅,除此之外,对于身份尊贵的人以及方便一些不便在戏台前等开戏的的贵家主夫公子的小包间,当然随着梨园戏班规模的扩大,知名度的提升,功能也越加完善,最大的戏台是双层,上层则是一个个独立的包间,费用自然也是下面的数十倍。
江流云和小荷来到客厅时,看到了客厅前遇到一个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华服男子,飞云髻上金钗玉瑶,看向走来的江流云的眼神带着探究审视,温和的神色却隐隐透着犀利,江流云猜测他应该便是郡守主夫了。在他身后是熟悉的李钰儿和卓灵希,他们直接进了小包间,进去前,李钰儿对江流云俏皮的笑了笑,秋眸莲波依依。
卓灵希没了错过表弟的小动作,和江流云淡淡地笑了一下,“接下来麻烦流云了。”至于表弟对江流云的恋慕,虽然心里有些嫉妒,却不放在心上,一来,江流云心不在表弟身上,二来,就两人的身份,舅母也不会将表弟许配给她的。
江流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来到戏台后面描面,画了戏妆,换上戏服,一堂满堂春赢得满堂喝彩。
作为满堂春的主角,戏完了在班主的要求下,又出来送郡守主夫等人,郡守主夫对江流云赞扬道:“没想到江姑娘年纪如此年轻,戏艺却是炉火纯青,有了江首席的梨园,估计这戏台的天下就要变天了。”
“主夫大人过誉了,江某一点微末技艺不过是混口饭吃。”江流云不卑不吭的道,脸上十分的平淡,并没因为他的赞扬而得意。
“呵呵,年轻人能不骄不躁难得啊!”郡守主夫呵呵道。
“爹爹你可没看过流云的《西河剑舞》,那可是天上绝无,地上仅有,……”听到爹爹赞扬江流云,不忘献宝得道,粉颊带着绯色,看向江流云的水眸荡漾涟漪。
“是吗?”郡守主夫眉角上扬几分,“不是老夫可有目睹的机会。”
“那是当然,没问题,”班主在江流云出声前答应道,“以后我们江流云和梨园戏班还需要主夫大人多多照顾,多多宣传……”财源广进,闻名天下……
“梨园戏班不用宣传我想也天下之人也会慕名而来的。”
“是啊,流云的戏艺,技法,以及作出的层出不穷别具一格的曲谱也当得了这凤昭梨园的宗师。”卓灵希浅浅淡淡地道。
宗师对于一个唱戏的来说无疑使最高的赞誉,在戏曲上,最先只能成为童伶,也就是生徒,从童伶到出道演戏少也得十来年练习熏陶,接着才能称为先生,先生之上便是首席,首席过后也得才艺双全,在返璞归真、入臻佳景之上,方有可能成为宗师。
说起这个,江流云就有些脸红,她师承公孙,戏曲技法也是唐朝照搬的。能在这里受到广泛追捧无非取个巧,得益于和这里的戏曲界相差较大,物以稀为贵罢了。
当然,作为师傅最得意的弟子,皇帝娘娘前最受宠的梨园弟子,唱戏的天赋自不用说,能力也是上乘,所以在相比文化落后唐朝这‘天朝上国’相差一大截的来说优异了不少。也是基于此,文人墨客对梨园的戏是流连忘返。
李钰儿听到她们赞美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比赞美自己还开心,看向江流云的眼神也越加温柔,只差没化成一汪春水。越加不舍得离开难得一见的俊美女子。
这样的情况卓灵希后悔不叠。她干嘛那么多嘴,让表弟对江流云的迷恋更甚,恨恨的唾了一口,余光瞥见表弟的表情,私下只得暗自吞咽吐水。
一台戏下来,时间已是不早,几人随便客气的说了一会儿便登上马车离开,李钰儿那个依依不舍,多次回望门前的女子。
“爹爹……”李钰儿进了马车以后,心情跌落,倦怠而委屈的向爹爹撒娇。
“钰儿怎么了?”心里透明跟明镜似的,却不点破,对于梨园的江流云却上了心,估测她会在儿子心里的地位。
知子莫若父,自儿子莫名发呆,开朗的心情染上愁郁时,他便知道儿子有了心事,开始或许不知,但得知他和梨园的江流云频繁的接触之后,儿子喜欢上一名戏子,他便暗自心惊。
梨园首席,在渝州,甚至凤昭南部一带家喻户晓的戏子,他自然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也看过两次她演出的戏,的确精彩,大胆而新颖的题材,高超娴熟得技艺让人耳目一新,自由过人之处,原以为这样的女子年龄不会小,没料到卸去戏妆后的她却是如此年轻,长得堪称男儿的漂亮,又带着几分不拘的英气,即便是他,第一眼也为之一亮,自己儿子对她会心动也是自然能理解的。
“爹爹,今天的戏好看吗?”弱弱的问道,心里却不知怎么的有些期盼,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认同。
“钰儿应该不是想问这个吧,刚才在梨园我难道表现让钰儿不明白吗?”今日陪着儿子来看戏并指明要见江流云,自然也就是为了看清楚这名女子,儿子沦陷自不用说,可是那女子看向儿子眼神清澈,并无爱意,可惜了孩子一番心意,暗地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爹爹,我……”难以启齿,心里忐忑怕父亲看出自己的心思。
郡守主夫叹了一口气,抱着儿子瘦弱的肩,“她的心不在你这儿,即使在,郡守府也不会要一个戏子做儿媳。”
这样你该明白了吧!
“爹爹,你怎么这样说……”李钰儿悚然一惊,一颗心猝然收紧,似被一只大手噎住了咽喉,李钰儿没想到爹爹一言点明一切,听到父亲语气里的坚持和绝对,四肢悄然蔓延了冷意,显得有些无力和绝望。
“我和她不是父亲想的那样,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搅着手指,急忙的解释,怕父亲生气,更怕两人没有一丝希望。
可以,惟有他一人在倔强而无力的坚持!
“傻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怎么不清楚你的心思呢,”怜惜的拍着儿子因恐惧而颤抖的肩膀,“我选择直接说出来只是不想你再深陷其中,最后受了伤害。”
“爹爹,我……”
“钰儿马上要满十七岁了,亲事也不能再拖了,你娘已经为你物色了好几家不错的女子……”官宦世家的儿子终究逃不脱联姻的结局,即使他也是妻主最疼爱的儿子,也不例外,毕竟,利益关系牵扯太大,需要一些手段维持现在的郡守府的地位。
“我不要,才不要嫁人……”李钰儿哽咽道:“我要一辈子陪着爹爹,陪着娘亲,谁也不嫁……”
“傻孩子,女大当婚,男大当嫁,我和你娘希望你能得到属于你的幸福。”摸摸儿子的柔软乌丝,指缝间似乎能感受到一丝丝湿意。
“爹爹……”冰冷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了满面。或许是为了父亲的慈爱,也或许是也为了那段明知无望的感情。
☆、失情述意
于管事进了屋子,看向专注在绣布上的男子,道:“她走了,郡守府的人来了。”
林翊手顿了顿,继续埋头手上的工作。
几人看他这样只是摇了摇头,毕竟两小口闹别扭他们也不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其实,林翊的心里远没表面的平静,早已是波涛起伏,咬咬下唇,眼里已是模糊一片,刚刚还来找我,转眼就奔向了别的男子,自己的地位在她心里的地位可见不高。
一个人钻着牛角尖。
可惜别的男人只看到她外面光鲜美好的一面,却不知道私底下她是多么的穷凶恶极,欺辱男儿,不负责任,负心人……。
信楼春晚。昼寂寂、梳匀又懒。乍听得、鸦啼莺弄,惹起新愁无限。记年时、偷掷春心,花间隔雾遥相见。
如今但暮雨,蜂愁蝶恨,小窗闲对芭蕉展。却谁拘管。尽无言、闲品秦筝,泪满参差雁。腰支渐小,心与杨花共远。
从梨园戏班回去后的李钰儿想了许多,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只还未完成的香包,针脚细腻,绣线色彩鲜艳,衬着他黯然神伤,流光溢彩的香包在精致小巧的铜雕吹起的袅袅香烟中暗沉了许多。
回忆两人认识后的点点滴滴,李钰儿心里酸疼不已,全心放在她的心上却未让她的视线停留半分,可是……。
“翠儿,把我的绣栊拿来。”带着一身露意,李钰儿进了屋子,对被背对着铺床的贴身小厮道。
“公子,现在拿那个干嘛?不马上就寝吗?”翠玉疑惑道,从外面的枢栊中拿了出来,“公子是要缝补什么东西吗?还是奴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