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瞪大了眼睛,几乎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廖大人,心想这老大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刚刚吃瘪这么一转眼就已经忘了么?尽管如此,她还是躬身答道:“廖大人,末将今年十八了。”不过,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略抬起头,笑着对廖大人说:“廖大人,您见过十八岁的奶娃娃么?”
那廖大人登时一拍几案,似乎手有点疼的样子,道:“陈将军,你看你属下,竟然有如此军纪败坏,敢于以下犯上的……将官!”苏简不忿,正要还嘴,陈去华却一声低喝——“苏校尉!”声音低沉,倒也不是责怪,隐隐有些求恳之意。苏简一听之下心肠有点软,知道陈去华此刻怕是是夹在自己的爷爷与这位廖大人之间,两面都不想得罪,因此难以做人。
就在苏简犹豫是继续顶下去,还是忍气吞声的时候,七王永熙突然懒懒地开口,细声细气地道:“廖大人,苏校尉曾是圣上亲封的神武大营教头,当日曾经与本王比阵,互为平手,不分胜负。”他突然起身,走到廖大人身前,道:“本王只是痴长苏校尉几岁而已,廖大人以为本王也是奶娃娃么?”
苏简正觉得永熙这几句话十分解气,没想到那廖大人的表演更是精彩,他趁势抓住永熙的袖子,老泪纵横地哭道:“七王殿下,忠言逆耳呀。老臣的意思是,西路军此去危机重重,军中却少不得老成持重之人啊!”他哭得似乎气噎嗓干,道:“七王殿下,老臣是一片忠心,万不能只叫这群娃娃领兵南进啊!”
老大人这么一哭,帐中人人尴尬。老侯爷苏观海心想,军中将领普遍年轻,照这老大人这么一哭,难道还真得把越儿从西北宣回来不成?而这廖大人,这般苦谏,不会是自己想要出征吧?陈去华尴尬异常,实在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归在“奶娃娃”之列。而苏简心里暗暗地说,要是老大人知道这群“奶娃娃”之中,还有“女娃娃”的时候,不知道会作何表情。
只听七王永熙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声,道:“廖大人,你忠君爱国之情,本王领会得。”说着他向帐外唤道:“何大——”
帐外一人奔至帐内,向永熙行礼,苏简认得这是永熙的贴身近卫之一。永熙吩咐道:“速去天京,请木先生前往彬州,与西路军会合。”那何大领命,疾奔出帐。永熙回身对廖大人道:“廖大人,我已请我朝第一谋士木清寒先生,加入西路军中。希望廖大人不再误以为西路军中没有老成善谋之人。”接着又问陈去华道:“本王擅自做主,请木先生到来,陈将军,可有冒犯到你?”
陈去华单膝跪下,对着永熙深深行了一礼,道:“殿下,木先生与神武大营中人共事恁久,末将深知他的谋略与为人。末将对殿下的安排感激不尽,末将在此,想对西路诸将说几句话!”
永熙淡淡地道:“准!”
陈去华起立转身,对着帐中诸将,道:“西路诸将,刚才七王殿下已经说清楚了西路所行之凶险,你们都是我亲自点名加入西路军的人。陈某在此想问一句,你们怕不怕!”
帐中齐刷刷地一声暴喝:“不怕——”楚平蛮还加了一句,“怕它个鸟啊!”苏简嘟着嘴,刚才她轻声说了个“怕”字,可是声音都被姚平、楚平蛮等人盖过了。
陈去华又道:“大家已知西路凶险,如在此刻,哪位念及家中父母妻儿无人照顾的,还请站出来。陈某将请元帅编入山字营或是东路军。”苏简听了这话简直要翻白眼了,这摆明了就不能站出来啊,站出来,多丢人那。
良久,帐中无人说话,也无人略动。这时候陈去华对着众将刷地就双膝跪了下去。众将大惊,也急忙都跪下去,只听陈去华说:“陈某今日在此立誓,西路军之中,陈某人必定身先士卒,与诸位共同进退,绝不落后诸位一步,否则必遭天罚。”众人听陈去华立了如此重誓,心中感动,纷纷说:“陈将军千万不可如此。”陈去华依然双膝跪地,双手试图去握住那些纷纷试图扶他起来的手,沉声说:“从今日起,西路军诸位都是陈某的异性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陈某相信,再难的路,西路军都会走到最后。”
苏简冷冷地似乎有些不为所动,自从苏筠过世,她难免有些愤世嫉俗,宁可将陈去华这一番陈情视作一番做作,也不愿相信是真情流露。老大演的真好,不是么?
然而帐中已经形成了一份和谐的气象,被选中担任危险任务的西路军众将群情激昂,恨不得陈去华马上号令出发。而其余旁观的将领,有些脸上竟然浮现出艳羡之色。苏观海与永熙互视一眼,心中都颇为满意。
南征的方略已定,人员已定,再加上乌延城中接到皇命开始备战已经将近一个月,诸事齐备。因此东路军在两日内就分批开拔。苏简所熟识的人之中,只有原征被分在东路军。因此,在原征离开乌延城之前,苏简与庾信两个去与原征送行,三个人偶尔聊起了当日帐中那位“神奇”的老大人,居然名叫——廖忠勇,官儿也不小,是圣上在寒衣案之后亲封的山南郡守。
原征提到这位老大人的家族也是天京望族,廖家与礼部尚书刘大人家是世代姻亲,关系非常密切。这位老大人也算是官运亨通,而且一直是做地方官的命。只是这位廖大人,当官当了一世,从来没有在哪个地方长长久久地当官当下去,在每一任上,都会得罪不少人,之后再凭家族姻亲的势力,调任另外一个地方。不知为什么,这位大人在寒衣案之后到处钻营,竟然到手了这个山南郡守的位置,而且一上来就遇上南征这么大的事。天元朝传统,兵事不避地方官,但是也从没有地方官员这么腆着脸来搅和军中事务的。苏简叽叽喳喳地又模仿了一番那廖大人哭哭闹闹的样子,模仿地惟妙惟肖,惹得庾信与原征二人捧腹而笑。
第五十二章 沅水
更新时间2013-8-17 9:12:13 字数:2826
苏简等人与东路军告别以后,陈去华带了人彻夜研究了一番阴字营从天京送来的资料,要求务须烂熟于心。待几名核心人员都将资料记熟之后,陈去华吩咐将所有的文书原样封存,由阴卫送归天京城。
不几日,有战报传来,说是东路主力的先头部队已经与卢昭的前锋营汇合,准备开始进攻广陵城。另外有专人为苏简送信,说是苏观海老侯爷一切安好。苏简嘴上不说,心中实际还是担心苏爷爷的身体的,毕竟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
而陈去华接了战报,认为时机正合适,便吩咐西路三万人准备出发。彬州城距离乌延城只有三到四天的路程,西路军脚程快,出发第三天傍晚就已经抵达彬州城下。苏简等人进城的时候,见到彬州城是一座略具衰败之相的小城,街道狭窄,民房破旧。待诸人入城,见到彬州城府尹、驿丞等等一干人,才知道,彬州根本没有备供三万人食用十五日的粮草,充其量只有十日。
陈去华连连顿足,他从乌延城出发之际,一共带上了七日的粮草,路上用去三日之后,还剩四日的用度,加上彬州城的供给,反而比原先的计划又少了一日。因此攻打恒州城的困难又加了一分。好在木先生应七王永熙的要求已经赶到彬州城。众人看到风尘仆仆的木先生赶到的时候,心里都是一阵安慰。要知道,就这支队伍所选择的战略来说,一名勇将能够发挥的作用,怕是远远及不上一名谋士。
因为粮草的问题,原本陈去华打算在彬州城休整两日的计划就泡汤了,西路军决定第二日上午出发。这一去,西路军就将进入天炎部境内,届时可就是“”前有敌人,后无援军”了。因此,当日夜里,所有副尉以上的军官,都聚在陈去华帐中,反复研究后几日的进军线路。他们南下的第一个障碍,就是天炎部北境的沅水。阴字营的资料上说,沅水上游,岸窄浪急,“土人多在山间寻巨岩凿孔,穿以锁链,凭锁飞渡。”又有文字评述纪录着:“水流湍急,片板不得渡水。”
说起“渡江”二字,陈去华的眉心简直拧得像个“川”字,他不禁抬头望向军中的智囊木先生。木先生却依旧淡定得眉毛都不抬一下,道:“明日一早出发,傍晚抵达阳坎,在阳坎扎营。后日清晨到沅水畔准备渡江。”说着,他看了看韩博,道:“韩校尉,明日清晨,斥候就应有回报吧。”
韩博双臂一抬,对木清寒行了一礼,道:“奉陈将军号令,斥候已往沅水打探,约定明日清晨回报。斥候将寻访当地土人,探访最适合大军渡江的路径。”陈去华之前曾经与木先生商议过,所有木先生的决断命令,都以陈去华的名义发出。因此,韩博此刻是向陈去华回报。
果然,第二日清晨,报有斥候探得消息来报。陈去华兴奋异常,立即传了进帐。而那时,距原定的大军出发时间只剩三刻钟的时间。苏简正在帐中,仔细看那位斥候,想判断人家是不是阴字营的人,上次苏家后花园里的那名阴字营的阴卫,实在是给苏简太深印象了。说实话,韩博校尉也隐隐地给人以这种感觉。可是这位来报的斥候,是一名头角峥嵘、英气勃勃的少年男子,与苏简的年龄相差仿佛,说话的时候吐字清脆,一字一句,切中要害。他只说已经发现了一处绝佳的渡河之所,险是绝险,渡河全凭河上的两条悬索。但是那悬索固定在山崖之上,极为牢固,因此只要士兵勇武无畏,实际却颇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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