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什么吗?”她问。
穆临寒却定定地看着,良久,才轻轻敛了敛眼睫,说道:“这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兄长。”
于是遥遥地,迟墨听到一声轻叹。
再接着,紫陌红尘、桃花蒹葭,一袭白衣的青年拂开眉前枝叶,一路分花拂柳而来。
迟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了然还是出乎意料,“师父。”
也难怪,毕竟他们的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不是亲兄弟都过不去。
唐淮墨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向着她伸出手,“宝儿,过来。”
等迟墨走到了他身后,他伸手将她的手掌擒在宽大的掌心中,借以自己的身形遮去了她的面容,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穆临寒身上,垂眉恭顺道,“我早已被逐出琳琅天上,着实担不起少族长的一声兄长。”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只要单独走在街上便必能引起所有人的朝视。
而此时,两张极为相似又俊逸的几能令人发狂的面容站在了一起,这更是使人头晕目眩。
他们一个是云间鹤,一个是昆仑雪,一身白衣却是两种迥乎不同的风姿,但同样高不可攀,只能令人顶礼膜拜,可望而不可即。
迟墨先是偏了偏眼神看了看自家师父的侧脸,又是歪过头看了看对面的穆临寒,最后她点点头,暗自道:这绝对是亲兄弟。
只不过就算是亲兄弟,他们之间看起来却比生人更加的陌生。
可这只是因为从未见过面吗——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穆临寒说道:“兄长现在叫是叫唐淮墨吗?城下清淮古汴,浓墨被诗歌。这名字倒是比穆长风要好听。”
唐淮墨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素未蒙面的双生弟弟会在意这个。
“是——”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是祭祀大人告诉你的吗。”
穆长风这名字迟墨曾在穆梵口中听到过一次。
那还是她半梦半醒之间听他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先前一直不知道是谁,原来是师父嘛。
“她没说过这个。”
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唐淮墨的脸上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也只能道:“也是。”
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没有灵力、被逐出了琳琅天上的流放者,向来心高气傲如她又怎么会去和人提起如他这般的家门耻辱。
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唐淮墨掩下眼眸深处的波澜壮阔。
迟墨不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手指勾上他的食指,小心翼翼的捉住了他的指尖轻轻地拉了拉。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低下头,这才如常地对她笑了笑,“莫要担心。”
本该陷入僵局的情绪在她望过来的一个眼神中尽数消失殆尽。
唐淮墨回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指尖虽凉,却能让人觉得心暖。
然而穆临寒却是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慢慢地眨了眨眼,“兄长,想与迟墨成亲吗?”
“咳!”这下不止是迟墨,就连唐淮墨也是不由重重的咳了几声。
难得的,他的表情带着几分鲜明的怒意,“你在胡说些什么!”虽然这看起来更像是恼羞成怒。
穆临寒不以为意,反问他:“兄长喜欢她,不是吗?”他徐徐地说道,“你的举动,应是将这个叫做喜欢。”
即是在他说出喜欢的刹那,纵有思绪万千,也终只是哽在心头。
唐淮墨的眼神难得显出几分茫然。
喜欢——吗?
他许久以前便觉得这个似懂非懂的词语于他而言过于遥远,也太过羸弱了。
琳琅天上以明珠宝石为日月星尘,以黄金玉石为山川,子孙后代可钟鸣鼎食,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亦可在笑语间弃掷逦迤,将手中珠宝视若顽石,肆意丢弃,毫不甚惜。
可,同时的,他们的心也仿佛是用世上最坚硬的珠宝所雕刻而成的,麻木不仁,对一切的生命都抱以近乎迟钝的冷漠。
唐淮墨一直觉得就算双方再怎么不承认,他的身上却依旧流着那象征着近乎无情的血液,所以才可对黎明苍生百苦诸相视若不见,安居若素地寓居于一隅。
琳琅天上的人向来生性凉薄。
而他亦从未否认过。
只是,同时,他却也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否认另一点——对她无以往复地疼宠,将她宠溺到就连别人也看不下去唯他却仍觉得天经地义、远远不够的地步……那些都不是出自于她是他亏欠良多的小徒弟的缘故。
或许曾经是——
然而,“我后悔了。”
他突然说道。
迟墨还正因为穆临寒的这句话跟他大眼对小眼,唐淮墨蓦地一声让她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师父?”
唐淮墨却是又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早点知道的话,便能更宠着你一些,让你觉得更开心一些了。”
他后悔了。
那些担心将她宠过头而克制畏惧着、备受煎熬又难以割舍的情感,如果早知道是喜欢,他便早该放下心,随它沉浮流浅。只要她愿意由他宠着,那便好。
如果她愿意,他想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反正,这样的情感于他而言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而他——也不愿意被除了她以外的人挽救。
红楼翠宇,琪花瑶草。
他对她微微一笑。
叶落花开,喜欢便是那一瞬,而知道何谓喜欢也只是那一瞬。
又或许是白鹤之前的语态轻柔,又或许是柳昏花螟之下的跫身而视——她撑手按在窗柩上,居高临下,那倾身而下的不是身后如雪纷飞的桃花,而是顺着那片柳叶而来的,电光火石间压在他唇上的温度。
身后是万丈光芒,桃花铺天盖地地落下。便是那一瞬,所有的喧嚣都仿佛被隔离在天外,万物皆静,只有他们相互依偎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有唇瓣轻轻印在他唇上的声音——
迟墨却还是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穆临寒干脆替他回答:“兄长说他喜欢你。”
迟墨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她的眼睛本就生的明亮,现在因诧异而睁大的眼睛看上去更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好看。
穆临寒反正是这么觉得的。
很可爱,也让人觉得莫名地想摸摸她。
他这么想了,然后也这么做了。
就在唐淮墨面前,他慢慢地走到了她身前,在她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俯下|身将唇印上了她的眼睛。
迟墨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就吻上了她的眼皮。
带着些温良的眼皮,眼睫轻轻地扫过他的下颌,噙着几分轻颤。
他的动作虽慢,一举一动之间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印在她眼睛上的那一吻便如雪山飞影,明明看着是冰冷的,用以刻不容缓的力道吻上时才发现温暖的竟有些出乎她意料。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就连唐淮墨也是微楞,这才蹙着眉拉开迟墨往后退去。
唇下蓦地失去了温度,穆临寒有些困惑看着他们,似有些不解地微微歪了歪头,“为什么要退开?”
迟墨很难跟他解释这个。
这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国师在常识方面就像个出生的婴孩,这个她早已深有体会。
于是她只能缓下性子来与他说道:“我说过了,在做出这样的动作前你要问过别人。”
于是穆临寒从善如流,“迟墨,我想亲你。”
“不可以。”
这次回答的是唐淮墨。
“男女授受不亲。”
难得的,想来罔顾礼法的人此时也说出了常伦纲里。
“可是我会娶她。”
穆临寒看着他,表情看不出是认真还是说笑,眉眼一如既往的淡漠。
只有在面对迟墨的问题上,唐淮墨寡淡的情绪才难得的显得有些起伏不定,“但是宝儿没必要嫁给你。她没必要因为你卜出来的无稽之谈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他的宝儿因封丞逸而郁郁寡欢也便罢了。
这是他先前未能保护好她。
可现在,只要他在,那么谁都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任何她不愿意的事。
穆临寒不知他所想。
他只是看着他,半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兄长这是在,吃醋吗?”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吃醋这个词。
唐淮墨忍不住蹙起眉,却忽又听他道,“就算是再过吃醋,日后也都是要习惯的。”
他这话说的迟墨莫名,“什么意思?”唐淮墨的身形却有些僵硬。
穆临寒也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兄长没有同你说过吗?”
“说过什么?”
“琳琅天上可亲兄弟共娶一妻。”
迟墨猛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这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神助攻原本不是穆梵,是你啊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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