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松年听见女儿如此毫不留情质问,只觉得一阵羞恼,但因沈玮身份不同,不能再以女儿身份对她,遂强压了心头怒气,望着她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倘若是你,那苏小姐就是你和宋德书孩子,倘若不是你,珂儿就可与苏小姐成亲。”沈玮也不拐弯抹角,依旧毫不容情地说道。
“玮儿,你把你父亲看成什么人了?” 沈松年不禁哈哈一笑,“就算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么卑鄙无耻小人啊!那么龌龊事情,我是绝计做不出来!”
见父亲如此,沈玮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也软化了下来,“我这也是替珂儿着急啊……他重伤身,却还记挂着这事,特意托了我把事情真相弄清楚……他都这样了,我便拼着不孝罪名,也要来问一问父亲,以求让他安心。”
沈松年苦笑一声,“任谁都会对我当年没有娶遭遇不幸宋德书而指责我无情无义……只是没想到你们姐弟俩个都会这样看我,可见我你们心目中地位是何等不堪了。”
见父亲伤心,沈玮也不禁有些难过,只得出言安慰,“父亲言重了……方才是女儿失礼了……只是,珂儿为了咱们沈家几乎付出所有,女儿别无所愿,只想让他下半辈子过得平安幸福,女儿这辈子都将活愧疚当中……”
114、转机(下)
沈珂为沈家付出了什么,沈松年自是一清二楚,听女儿这样一说,他不免也生出几分唏嘘——沈珂数次与自己为赵宥之事而起争执,终却还是听从了沈氏家族安排,沈珂妥协,就意味着赵宥与太子之位距离又近了一步,这一次沈珂身受重伤,是让圣意陡然转向赵宥,赵宥被立为太子,已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沈玮见父亲面带愧色沉默不语,不由得又低声说道,“虽然珂儿亲事您和祖父都不悦意,但我却是十分喜欢那苏小姐,她虽然出身低微了些,不过也算是出身书香门弟,况且她庶弟现已经翰林院供职,如此天纵奇才,前程自是不可限量……珂儿因身受重伤不得不将亲事延后,已对苏小姐心存愧疚,所以还请您与祖父再拣个吉日把苏小姐早娶进门来,以了他心愿……将来苏小姐过了门,还望您和祖父对她稍稍宽宥些……”
沈松年点头,却道,“我知道珂儿对苏小姐一往情深,可现珂儿这样,还不知道人家苏小姐是不是想嫁进咱们沈家呢!”
沈玮不由得正色道,“当初珂儿病重,苏小姐都愿意舍身冲喜,何况现与珂儿名正言顺地定下了亲事?她并不是无情人。”
沈松年不免有些羞赧,便转了话题,“一应亲事所需物品都已经准备妥当,等我与你祖父请人相了吉日,就早迎娶苏小姐。”
沈玮这才面露喜色,“宥儿都已经是做了爹人了,珂儿身为他嫡亲舅父,若再不成亲,我都要为他感到难为情了……”
屋里气氛这才轻松了些。
接着,沈玮又让人去请定远侯过来。祖孙三人就沈珂受伤之事密谈了一番,直到幕色渐沉,沈玮才起驾回宫,才洗漱已毕,皇帝就亲临乾宁宫。
对于皇帝到来,沈玮甚是惊喜。自从上次小产,自己身体便大不如从前,每天吃着太医汤药,浑身上下都带了淡淡药香,皇帝初时还体恤她痛失腹中爱子。时日久了,也不喜这药香,因此就来得少了。近日因为沈珂为救赵宥而身受重伤之事是心烦意乱。干脆一个人宿御书房,也不去与哪个嫔妃亲近了,一连数天都是这样情形,不禁令众嫔妃忧思重重,此时他突然莅临乾宁宫。又怎么会不让沈玮感到意外与惊喜?
不过皇帝表情仍是淡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看透世情淡漠,还是让她生出些许不安。但她毕竟行得端坐得正,心里虽然不安,却也不惧,依旧如平日一样殷勤地伺候皇帝左右。像一朵温柔解语花,只问他饮食起居,并不提及任何敏感话题。
皇帝就着沈玮手喝了几口参汤。漱了口,这才沉声说道,“……沈珂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见皇帝主动问起,沈玮自是不敢隐瞒,便道。“托皇上洪福,他已经苏醒。眼下并无大碍了。只是因失血过多,加上利器入体太深伤了内脏,还需休养一段时日。”
“这孩子,倒也是个……”皇帝不禁低叹一声,却是欲言又止,仿佛找不到一个合适词语来形容。实际上也是如此。沈珂他眼里素来就是个金玉其外败始其中家伙,他也暗中为赵宥有这样一个不懂事舅舅而放心,却不想这家伙竟会生死攸关时候拼了自己性命去救赵宥,这就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了。也许外人看来,沈珂义举不过是逞匹夫之勇,可深谙世事无常皇帝看来,沈珂这样一个浪荡公子,肯舍弃自己生命去救别人,又该拿出怎样勇气和气魄?何况还是那样千钧一发时刻?所以,他觉得,沈珂这个人,并不是他平日里看到那么简单。
不过,沈珂到底是怎样人,与有人要对赵宥下毒手相比,自是无足轻重。毕竟,赵宥作为他心中有份量继承人,就是他心头之重,值此关键时刻,对赵宥下手人,其实就是对他皇位虎视眈眈人,而且还是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得不严阵以待,况且刺客那只闪着寒光利剑向赵宥刺来时,他总感觉是冲他而去,只要刺客再一点点,剑锋再偏一点点,受伤不是沈珂,而是他了!
他目光闪烁,陷入沉思,许久不再说话。
沈玮自知皇帝心头烦躁,也不敢轻易插言。
此次沈珂受伤,对外宣称是去清真庵路上遇到刺客,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因皇帝一行趁着天气宜人去围猎,各位皇子们也都带上了自己亲近交好皇亲国戚,赵宥随皇帝左右,实为保护皇帝。初时颇为愉,不想一只麋鹿突然斜刺里冲了出来,直奔皇帝这边而来,赵宥与沈珂连忙上前挡住麋鹿冲势,却不想树上突然跳下一个黑衣蒙面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剑刺了过去,既像是刺向赵宥,也像是刺向皇帝,因刺客太,想要闪避已是不及,电光火石之间,沈珂跳了出来,举剑迎击之时以身相挡,这才替赵宥挡了致命一剑。
落梅静悄悄地侍立寝宫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个时候皇帝,蓄着雷霆之怒,一个不好,就要殃及自身。
许久,皇帝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看见沈玮安静地站自己身旁,不由得笑道,“站着做什么?来,坐到朕身边来。”
沈玮只犹豫了一秒,便含笑上前,皇帝身旁锦杌上坐了。
皇帝伸出手去,轻轻拉了她手,握自己掌心,摩挲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天,朕一个人呆御书房想了很多,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先帝……当初先帝就是朕这个年纪……”
先帝死得早,死得蹊跷,内情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沈玮也只敢心里暗自揣测,并不敢肯定。
皇帝又叹一声,“朕想着,儿子们都大了,也到了朕把江山让出来时候了。”
沈玮心里一紧,连忙劝道,“圣上龙体强健,将大乐治理得繁荣昌盛,怎么会突然想到……”
不等沈玮说完,皇帝便笑道,“朕都四十多岁了,虽然不到垂暮之年,却时常会有力不从心之感。老人们常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说只怕就是朕这样人了。”笑着笑着,他眼角竟滚出一颗泪来。
“皇上……”沈玮见皇帝这般,也不由得红了眼圈,“您正值盛年,大乐还得依仗您治理,儿子们年纪虽然大了,却没有一个能有您这样胆识见解,又怎么能担当那样大任?”
“我儿子,个个都是璞玉,经过时间打磨,自会绽放光彩!”皇帝慢慢收起戚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特别是宥儿,性子随了你,沉稳而又内敛,虽然没有我霸气,却比我适合做一国之君。”
沈玮一听,只觉心头怦怦直跳,急忙扑通一声跪倒,整个身子都匍伏地,满脸都是惶恐之色,“圣上何出此言,臣妾为宥儿请罪了!”
皇帝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遂伸手拉起沈玮,“朕说都是实话……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难道朕你眼里,就是喜怒无常小人么?”
沈玮连忙摇头,“皇上言重了,皇上臣妾心里,是泰山,臣妾不敢存半点亵渎之心。”
“你我夫妻,又何须如此拘谨?”皇帝伸臂将沈玮揽进怀里,笑道,“不过,你美貌与你谨慎相比,我喜欢后者。”
皇帝嘴里呼出温热气息喷到沈玮脸上,不禁让她脸上飞上一片红霞,抬眼往寝宫内一扫,所幸室内并无别人,这才略略安心,不过还是难禁羞涩之意,“圣上……”
看着娇羞满面沈玮,皇帝只觉心里一荡,不禁将手抚上她双峰,哑声说道,“玮儿,今晚朕就宿这里了。”
沈玮靠皇帝怀里,只觉呼吸急促,好半晌才低低出声,“臣妾遵旨……”
皇帝便抱起沈玮往内室而去。
一个有情,一个有义,一个是久旱逢雨露,一个干柴遇烈火,个中缠绵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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