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娣抓到了重点,不可置信的说道:“水…公子当真是昏厥?”不是灯枯油尽了么?心里忽而燃起了希翼,若这次救活了,是不是代表着他命不该绝?
宫婢微微颔首,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这么激动,交代了几句,急急的出去安排膳食。
南宫娣欣喜若狂,鞋子都忘了穿,直奔巫师的宫殿,却在半道上碰上了一位妖娆的女子,青丝松垮的绾在脑后,斜插一支牡丹绢花,穿着艳红的鸳鸯戏水的肚兜,缃红色百褶裙,披着一件丝质纱衣,白皙的手臂与后背若隐若现,夺人眼球。
南宫娣无暇顾及这女子,满心记挂着水逸,想要立时见到他无事才能安心,越过女子急匆匆的朝前走,可惜,天不从人愿,她不想惹事,可有人不愿放过她。
女子见南宫娣‘目中无人’,看着她披头散发,衣襟凌乱,赤着脚奔跑的狼狈模样,暗想估计是想要勾引皇上,被皇上赶出来的女人,心里燃起了炉火,命身边伺候的两位嬷嬷把人拦下来。
“去,把那骚蹄子带到本宫面前来。”湘妃看着南宫娣那绝美的容颜,眼底满是嫉妒,摸着脸颊,暗自庆幸皇上没有被色惑人,却忘记了她也是仗着容貌爬上楚慕顷的床,从小小的一介美人,到了如今贵妃的品级。
两个宽腰圆膀的嬷嬷上前追赶着南宫娣,横在南宫娣的身前,严厉的一人抓着一只臂膀,不由分说的拖到湘妃面前。
南宫娣眼底闪过阴寒,冷冷的看着湘妃,想要甩掉手臂上的两只手,发现竟然使不上内劲。
心里陡然一凉,有着不好的预感,兴许是她昏厥过去,有人给她喂了软筋散,怕是水逸时日无多了,才会下药让她变成折翅的鸟,飞不高。
“放开!”南宫娣替水逸做了最坏的打算,一刻也不想耽搁,可看到眼前妖娆的女子,微微蹙眉,不会是把她当成了争宠的妃嫔了吧?
“哟,还有几分土性儿。”湘妃扭着水蛇腰绕着南宫娣转了几圈,见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连胸都比她挺翘浑圆,竟无一比得上这女人,嫉妒的目光在南宫娣脸上打转,忽而瞥见她脖子底下有星星点点的嫣红,咬紧了后槽牙:“把这贱蹄子的脸划花。”
南宫娣借着巧劲儿甩开了两个嬷嬷的手臂,冷着脸看着湘妃,冷笑道:“贱蹄子?”
湘妃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心中一凛,壮着胆子色声厉荏的说道:“是有点姿色,你以为凭着这样貌就能勾引皇上,是不是很贱?”
南宫娣眼皮子跳了跳,还真的是把她当成勾引楚慕顷的狐狸精了?
“那根绣花针我才没有兴趣。”说罢,南宫娣调头走人。
湘妃还没有理解南宫娣的话,细细的想了想,脸色由白转红,红转黑,愤恨的说道:“贱人,竟然敢说皇上的不是,给本宫掌嘴!”
两个嬷嬷松了松筋骨,一脸厉色的伸手想要抓南宫娣,被南宫娣躲开了。
南宫娣看了眼膀圆腰粗的嬷嬷,暗叹倒霉!
她此刻又没有武功,只能跑了,只希望跑到巫师的宫殿内,这女人就不敢造次了。
嬷嬷身体笨重,哪有南宫娣那么灵活,根本就追不上,湘妃吃了气,又不想这样放过南宫娣,边喊边朝着南宫娣的方向追去:“来人啊,快救命…救命啊!”
不一会儿,引起巡逻的侍卫的注目,侍卫统领目光如胶水一般的黏在湘妃的身上,湘妃暗自得意,脸上却是娇娇弱弱的捻着帕子擦拭眼角:“你们可算来了,有个贱人冲撞了本宫,抢走了皇上赏赐的鎏金镶玉玫瑰吊坠,可要了本宫的命,你们快去替本宫寻来。”说着,娇嗔的跺了跺脚,胸脯跳了几下,那两坨雪白的肉似要挣脱那薄薄的肚兜儿蹦出来。
侍卫咽了咽口水,磕巴的说道:“娘娘,可知那贼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湘妃纤长的手指遥遥指了个方向,侍卫面色大变,犹豫的说道:“娘娘,那是巫师的宫殿,里面还住着一位贵客,如今身体抱恙,皇上亲自去了那里探望。”
湘妃敏感的听到了皇上在此处,气得磨了磨牙,那该死的贱人怕是听到皇上在那里,所以敢目中无人
的冲撞了她。
“走,本宫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理了理薄纱,挤出一道深深的沟,抖了抖,然后昂首朝着出云殿走去。
侍卫眼馋的盯着湘妃婀娜多姿的身材,一路思绪混沌的跟着而去。
——
南宫娣看着床上的人,脸色卡白的靠在软垫上,单手执卷放在胸前,目光悠扬的望着窗棂外‘叽叽喳喳’自由自在飞翔的麻雀上,眼底有着渴望,隐隐夹杂着绝望。
南宫娣心口一紧,没有人知道临死之际的人有多渴望活下去!
人人都说灯枯油尽的前一刻,人生中最有意义的画面和记忆会如电影般纷沓而至,一一在脑海闪现。那一年她中毒差点身为的那一刻,她回忆起过去,竟然发现是如此的短,太多的怨恨和不甘,他亦如是?
或许是南宫娣的目光太过深刻,教出神的水逸感受到注视的视线,侧头看到是南宫娣,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脸色好了许多,南宫娣心想不知是谁给瞧的病,完全没有昨日那病得几乎要去了的青紫色,隐隐有一丝红光。“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侧身坐在他身旁,伸手替他把脉,摸到了滑脉,脸色一僵,讪讪然的放开,果真是皮毛都不会。
“昨日是谁替你看的诊?”南宫娣把玩着手指,指尖好似还留着那一抹余温。
水逸放下书卷,调整了一下身子,正对着南宫娣笑道:“北辕世子。”
咋一听到北辕尘的名字,南宫娣微微发怔,许久都不曾见到他了。想到他在雪临,能给水逸瞧病,定是身居要职,得到了楚慕顷的信任,那又为何没有给她书信?
想到那年她让北辕尘坐镇雪临,他千方百计的以诸多借口挡回,如今,为了庄妃三番两次的主持朝政,让她不得不多想!
“管乐…你可要给她去一封书信?”南宫娣想到那位外柔内刚的女子,深深的叹息,到底是没有寻到属于她的良人,兴许对北辕尘还不曾忘怀,她也不舍得让水逸守着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过余下来的日子。蓦然,回想到去东陵时接到的一封奇怪的信,大胆的问道:“武霓裳是你的人?”
水逸沉默了半晌,莞尔道:“我以为这件事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闻言,南宫娣终于知道为何第一次看见赫连雨调戏武霓裳的时候觉得那女子熟悉,那是因着无意间看过很多次,却因为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只觉得熟悉,没有认出来!
“你何时替你自己想想?有许多人为我着想,你若为我好,就多想着你自己。”南宫娣鼻尖酸涩,算起来她欠了水逸两世!
“那许多人中没有一个叫水逸的。”
话落,南宫娣撞进水逸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攥着他雪白的中衣,似乎要把他的生命抓在手中,便不会流逝。
白日的那一幕南宫娣想想都心有余悸,他的手落下,她真的以为他就此别去。抱着他瘦成一堆骨头的身子,南宫娣泣不成声,立誓要将他尽快带走,回到北原去。
“你一定要支撑住,我会同你一起去北原,好好将养身子。”南宫娣捂着红肿的眼睛,带着浓厚的鼻音道。
水逸看着胸口那一片湿濡,只觉得心里被熨烫的暖暖一片,驱散了在骨子里四处乱窜的寒气。“不用,我们一同去六屏山,可好?”那里不管有多少酸甜苦辣的记忆,却都是属于他们两人,没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参与。
看着她为他而哭,心里止不住的悸动,那一刻,他后悔了,很后悔!
若能重来,即使他的生命只有短暂的一年,他也要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上穷碧落定不放手!
可那也是一瞬的想法,他舍不得,终究舍不得拖她一同踏入无边黑暗的地狱,她属于阳光,照耀他整个世界的阳光,怎舍得她正值骄阳的岁月,就此殒落?
南宫娣颔首,心中有一个信念,师傅一定能治好他。
两人静默不语,气氛正好,却有人不识时务的开口道:“南宫娣,真让朕刮目相看,这般冷心冷肺的人,还会体贴人。”楚慕瑾一袭金色龙袍,阔步走来,虚浮的步子使他三步一晃,并没有上位者的威严、霸气。
南宫娣闭了闭眼,睁开,里面蓄满了寒芒,冷冷的嘲讽道:“
你也让我刮目相看,一条落水狗,穿得人模人样,也仅此而已。”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骨子里的兽性。
楚慕顷脸色大变,攥紧了拳头,想要发布施令命人将南宫娣拖出去砍了,可他的理智还在,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阴毒的盯着她。
而在后面赶来的湘妃,听到二人这段对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眸,莫不是皇上对这贱人有意,被这贱人移情别恋伤了心,才会如此视女人为玩物?
目光落在床榻上清隽的男子,脸色苍白却也掩不住骨子里散发的清冷高贵,如同雪山绽放的白莲,再看看楚慕顷,这一对比,立见高下,莫怪这贱人会抛弃了皇上,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了皇上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