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待他们走后,立时惊奇问道:“语姑娘,你是怎么看出表少爷假装受伤的?”
“这还不简单。”少女懒洋洋撇了撇嘴角,眼睛一转,朝那边地上百家旺跌落之后,忘记带走的白布呶了呶嘴,闲闲道:“你自己拿那个布条看一看就明白了。”
夏雪闻言,立即过去拿了那布条起来认真看了一会,道:“难道这上面的血迹并非人血?”
东方语笑眯眯转了转眼睛,流丽目光随即漾出一室明媚亮色来,“除了这些血迹不是人血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破绽,你注意看了没有?”
“还有?”夏雪困惑地低头,又仔细看了一会,“我倒是没看出还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你看看这血迹漫染的均匀浓淡程度,是不是觉得很怪异?”少女随意指了指那点点血迹洒染的布条,凉凉道:“你说一个人受伤,布条绑在受伤的部位上面,什么地方的血迹最浓最鲜?”
夏雪眼神一亮,心里顿时茅塞顿开,声音透寒道:“当然是最接近伤口的位置血迹最浓最鲜。”
“这就对了。”东方语笑微微地指了指那白布条,漫不经心道:“可你看这布条,现在它的形状就是刚才百家旺缠在额头时的形状,可是它最外层的血迹,反而最集中最浓艳,这不是反过来了吗?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东方语扔了那布条,轻轻嗤笑道:“这说明这上面的血迹根本就不是从什么伤口渗出来的,而是人为在外面涂上去的。”
夏雪由衷佩服道:“语姑娘真是心细如发,这么一点细节都让你注意到了。当时在他家门口纠缠时,姑奶奶出来后,就与表少爷进去包扎了伤口之后再缠着我闹到这来的,没想到……。”
夏雪低低一声冷哼,继而微微笑道:“我还以为语姑娘之前真想给他们银子呢,原来你早有对策,怎么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承诺给他们银子,不过将他们当猴耍,逗逗他们开心而已。
“这件事,夏雪你可说错了,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给他们银子,我不想看到他们,只想散点银子息事宁人;怪只怪他们太贪婪了,我好心救济,他们倒是将我当冤大头了,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敢跟我要五千两!”
东方语说着,垂下眼眸冷冷一笑,嗤声道:“也真亏他们敢开口;既然他们贪得无厌,那我就干脆连一分都不给!让他们回去后悔得撞墙去。1”
少女晏晏笑意里,明亮眼眸尽是一片冰凉的色彩。
夏雪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语姑娘,胭脂她人呢?我怎么一直没看见她,就连罗妈妈人也不见?”
听到胭脂的名字;东方语心下沉了沉,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淡淡看了眼夏雪,明亮眼眸里居然流漾出一分伤感来。
良久,她才幽幽道:“她们都在房间里面,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夏雪看见她心疼伤感的神色,心下蓦地一紧,随即迈步往里室走去。
半晌,她满脸震惊从里面悄然退了出来,难过地看着东方语,低声问道:“语姑娘,胭脂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东方语回头瞟了眼罗妈妈,缓缓道:“具体情形,让罗妈妈跟你说吧,我先进去看看胭脂。”
罗妈妈神色复杂地看着东方语纤瘦的背影,默默地走到夏雪身边,眯起双眼,开始小声慢慢讲述事情的经过。
了解到胭脂出事的事发始末,夏雪完全沉默了。
她深深地朝里面望了一眼,突然转身缓缓往外走,一直走到前院的空地上,才停了下来。
在罗妈妈惊愕的眼神里,慢慢地放软双膝跪了下来。
“语姑娘,对不起……胭脂,对不起……!”
威崖看见夏雪那一向平静的眼睛里充满了内疚自责与痛苦,一时愣愣傻住,半晌,似乎才想通什么,便也跟着走到外面,在夏雪旁边缓缓跪了下来。
罗妈妈见状,心下觉得堵堵的,立时又难受又伤感走了出去,伸手就要扶夏雪起来,“夏雪,你快起来吧,小姐她并不怪你……”
夏雪轻轻拔开罗妈妈搀扶的手,缓缓道:“她可以不怪我,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你就让我跪吧。”
罗妈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话到舌边,她看着夏雪那平静却冰冷的脸色,又将劝慰的话给吞了回去。接着,她转身幽幽吐出一声长长叹息,那叹息声随风飘荡到夏雪耳边,在她心里无形又荡起了一层层看不清的涟漪,那波纹层叠里飞快织就一张密密的网,将夏雪网在其中越缠越紧。
“小姐,你出去劝夏雪起来吧。”罗妈妈看见东方语自胭脂的房间走出来,叹息里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夏雪,“胭脂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错,她用不着惩罚自己。”
东方语只是淡淡地看了外面那并排而跪的少年男女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的内心好过些;就让她跪着吧,等她过了自己内心那关,她自然就会起来了。”
她说着,悄然掠了眼那楞头楞脑的威崖,缓缓道:“至于那个楞小子,你去跟他说,就说这里不方便留他,让他出去找墨白,墨白会安排他的。”
罗妈妈略感惊讶地抬眸看着少女,问道:“小姐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说?”
东方语略略挑了挑眉,垂下眼眸,无声叹了口气,道:“他看见我,也会跟夏雪一样内疚不安;还不如让你去说,就让他以为我生他的气,要将他赶出去好了。”
少女淡淡又瞟了一眼,那个长着一双大眼睛有一口令她妒忌白牙的楞小子,凉凉道:“他生性太过憨厚,该出去多磨炼磨炼。”
其实还有一层她没有说出来,夏雪既然会因为担心这个小子而找寻了一夜,那说明这个小子这一路上确实对夏雪用了不少心思,也许夏雪现在还不知道,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但是,威崖这种性格,谁都能将他骗得团团转,只适合在欢乐谷那种避世的地方里隐居,如果将来夏雪……。
“嗯,罗妈妈,你就按我说的告诉他吧。”
罗妈妈默默看了脸色憔悴的少女一眼,掩起眼里的心疼,转身走了出去。威崖一听这话,径直愣了半晌不吱声;就在罗妈妈以为他不肯出去的时候,他忽然站了起来,对着里面他看不见的东方语朗声道:“小……语姑娘,我这就出去,以后夏雪就拜托你了。”
“当然,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找到让胭脂姑娘恢复容貌的东西。”
东方语闻言挑了挑眉,怔了一下,随即往外走了出去,但威崖已经转身离开绿意苑了。
“夏雪,你跟他说了什么?”东方语看着那已经消失在绿意苑大门外的身影,懒懒倚着门框,看定夏雪,淡淡道:“相信罗妈妈已经跟你说过,胭脂脸上的烧伤——根本没有任何药物可以令她恢复如初,你该不会怀疑我的医术吧?”
“语姑娘……”夏雪低着头,不忍看少女憔悴的容颜,慢慢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将我的脸换给胭脂。”
“威崖他——只是自责,我并没有对他说什么。”
少女静静地点了点头。
转身,在风里落下一声淡若无痕的叹息。如果换在现代,胭脂的脸可以通过植皮手术来恢复,但现在这里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那种条件,她就算有再好的技术也没有用。
希望胭脂醒来后不会太介意这件事。
三天后,夏雪慢慢站了起来,活动着僵硬得麻木的双腿,一步步往屋内走去。胭脂也在药物作用下,沉睡了三天,这长长一觉醒来,她看见东方语,虽然也有些激动,但那神情却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因她声带受损,眼前还是无法开口说话。
而对于她脸上的伤,东方语衡量良久,决定还是将实情告诉她;从此之后,胭脂那张圆圆的脸,笑容明显少了,就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眼神里也透着自卑与落寞。
看得东方语与夏雪心头俱不是滋味;而罗妈妈看在眼里,对胭脂也就更加怜惜了。
这一天,东方语终于有心思想起皇帝那些赏赐来;但她想了想,并不急着向夫人要回那些赏赐,反而突然决定要出府。
“语姑娘,这是要去哪呢?”夏雪看着少女急匆匆的样子,一时忍不住有些困惑问道。
东方语仍在闷头走路,不过却轻声答道:“古香斋。”
夏雪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你这是打算亲自去盘查业绩?”
“不。”少女略略回首,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我是去拜师。”
“拜师?”
就在夏雪困惑里,她们已经到了古香斋门前。
东方语微微含笑,却是不语。
古香斋的大掌柜一看见她,立时诚惶诚恐地迎了出来,这个古香斋正式的大东家,可难得在古香斋露一次面,大掌柜禁不住在心下猜测她的目的。
“掌柜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嗯,你只需向我介绍几个鉴别行家,让我跟着在旁边学习一下就行。”
大掌柜看着笑意微微的少女,一时有些失神,问道:“姑娘你这是?”
“没什么。”东方语懒洋洋勾唇笑了笑,“我就是闲来无事,想到这来学习一下怎么鉴别古董玉器金银首饰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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