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郡主淡淡勾唇,道:“陛下收到讯息时,家父恰巧正在殿上。”她这是告诉风昱,她的消息灵通完全因为父亲的无意而已。
风昱那句话的本意就不在此,他才不想知道她的解释合理不合理。1
“四表妹其实何止消息灵通,就是手段也是通神的。”风昱微微冷笑起来,那勾魂的桃花眼略略眯起,折射出幽幽寒芒,“不过,以四表妹的聪慧天资,一定早听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有些人自以为凭借着天资聪颖,就能瞒天过海,将坏事做尽做绝,做到天衣无缝!”
“可惜,人在做,天在看!”
“有一颗黑到烂,狠毒到无以复加的心,连大地知悉她的狠毒都禁不住要抖上一抖,就是老天,偶尔打了瞌睡,闭着眼睛也一样能感受得出来,四表妹你说,这天衣又怎么能无缝!”
幽兰郡主迎上风昱那明明温和却透着森寒的眼神,心——忽地便莫名的感到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这股不舒服的感受令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长长柳叶眉。
她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表哥这话是何意?请恕兰若愚钝,实在听不明白,还请表哥不吝赐教一二。”
“赐教?”风昱忽地无端扬眉嘿嘿冷笑起来,“我可当不起这个词,倒是四表妹你,用上这个词才当之无愧,该我向你赐教才是。”他说着,当真微微躬身向冷兰若作揖,做出讨教的姿势来。
然而,他那姿势骤然一变,挺直了腰,两眼定定盯着冷兰若,他清冽的声音陡地一沉,那明明十分动听的声线却让人感受出一股刺骨的冷意来。
“冷兰若,你心思之歹毒,手段之残酷,乃我风昱平生所见,你是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他低低冷笑着,忽地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匣子递了出去,也不管冷兰若如何反应,他直接抓起她的手,摊开手掌,就将那只匣子给塞了过去。
风昱骤然朝幽兰郡主竖起了大拇指,沉着脸,冷冷道:“别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没有人知道,凡事发生过都会有痕迹,但以前我尚可当作不知道,看在你是亲戚的份上,睁一只闭一只眼算了,但现在——既然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绝不会再忍下去。”
“这只匣子——从今之后,你我形同陌路,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留情面。”
风昱拿眼角瞟了瞟那只匣子,却连看也没有再看冷兰若一眼,他觉得看她一眼,都令他心里泛起无比恶心的感觉;掷地有声说完这番话,他低低冷笑着,陡然拔地而起,直接在冷兰若眼前,再度以轻功跃上了墙头,潇洒转身而去。
幽兰郡主在花园里盯着那抹瞬间消失在空中的修长身影,久久没有收回那道淬着无比阴毒的目光。
良久,只听得幽兰郡主轻轻冷笑道:“他说我狠毒?他居然说我狠毒!”幽静的目光一转,陡然有了新的猎物困囚在她那淬着无边毒辣的牢笼里,“莫言,你说,我狠毒吗?”
莫言真想大声应她:郡主,六殿下说得对极了!
你就是心肠歹毒的女人;你为了自己的喜好,就是那种对兰花喜好到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你觉得除了你,这世上再无人配喜爱兰花,就是穿上绣有兰花图案的衣裳也不行。
偶然在街上遇到,你必定想方设法将那人除去,只为你觉得那人不配喜爱兰花,你觉得除了你之外所有人,喜爱上兰花,都是对你的亵渎!
帝都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因为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变态占有欲,而命丧黄泉。
就连那个随父新调回帝都的段西岭,也接二连三遭到了你的暗算,若非她的父亲乃当朝重臣,你岂能容忍段西岭活到如今。
心里念头千过百转,莫言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她沉默了一下,垂着头,连忙应道:“郡主聪颖过人,心地善良。连太后都对郡主赞赏有加。”
冷兰若闻言,那极佳的容貌上绽放出一朵满意的微笑来。
就是!她哪里狠毒了?她什么地方残酷了?
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守紧自己未来的夫婿,她不过遵从古人先下手为强的明训,她哪里狠毒了!她哪里残酷了!她哪里做错了!
自从她懂事开始,她活的每一天,她努力做好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她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存在。她为了配得上他的身份,将来做一个合格的皇子妃,她努力让自己学好每一样东西,努力让自己变成完美无可挑剔的郡主。
但他,每次见她,除了掉头就走,留给她冰冷的背影籍以思念之外,他再没给过她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个笑脸,一句问候;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对话;如果躲不及,他与她也只会擦肩而过,而那一瞬间,她会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永远只能看到一种神色:冰冷、疏离、厌恶。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他讨厌;她那么努力让自己完美,她的一切都为他而存在;他对她却从来都只有不屑一顾!
想到这,冷兰若发觉自己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但到了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大声笑都不会;因为她为了努力配得上他,在每日枯燥而严厉的规矩里,将一切最基本的情绪都忘了,连如果用声音去表达都忘了……。
这一瞬,冷兰若心头喷涌而出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是悲哀?是苍凉?还是可怜?
他从小到大都甚少到冷府来,就是来了,也从来不肯踏入她的幽兰苑,想不到今天他头一次来,却是——为了那个该死上千遍万遍的女人,前来指责她!
“啪!”冷兰若愤怒过度,连手里拿着那只木匣子都忘记了,这一声落地脆响,她顿时眼神一冷,眼底愤怒盛掠而过。
风昱强自塞到她手里的东西,她绝对不会认为这是风昱送给她的礼物。
冷兰若俯着身体微微弯了腰,缓缓拾起那只木匣子。
出自一个皇子手里的东西,即使再普通,它仍然价值不菲,冷兰若只随意静静瞟了木匣子一眼,打开盖子,抽出里面的东西,随手就将那只值钱的匣子扔到了莫言怀里,不带温度道:“拿去烧了它。”
莫言不敢迟疑,拿着木匣子转身出去,转身一瞬,她眼角里飞快流泻出一抹可惜之意,这要是拿去卖了,可值她几个月的月银呢!
直到莫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冷兰若才展开自木匣子里抽出的东西,那是一张薄薄的宣纸。
她定定盯着上面的字迹,瞥过下方那朱砂指印还有属于风昱身份证明的私印。
她将那张纸上的字字句句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她无声微微笑了。只是那眼角眉梢处处,流淌出来的全皆是惊人的森寒之色。
“好,好,很好!”
“他竟然敢!”
“难怪他肯踏入幽兰苑,难怪他肯在这一等就等两个时辰,原来是迫不及待要送这张东西!”
幽兰郡主冷冷清清的轻嗤声里,一声比一声激愤难抑,但那语气听着却偏偏冷静自持,面容上更是丝毫看不出发怒的征兆。
她再深深看了手里那张薄薄的宣纸一眼,随后缓缓将它折叠好,她望了望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嘴角噙着森凉笑意慢慢勾勒出浅浅上扬的弧度。
再说风昱,硬将木匣子塞到冷兰若手里,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迫不及待便翻墙而去,轻身跃下,骑上他那匹专用座骑——闪电,立即策马扬鞭直奔皇宫。
尽管此刻他有些急促,但他的心情却是轻快的;天色微昏的傍晚,街上行人廖廖无几,因此他并不十分留意路面的情况,因着帝都每条街道都修建得十分宽敞,而行人们都很自觉走在路边。
风昱在焦灼中有些心不在焉,握着缰绳任凭骏马闪电将他带往皇宫方向。
然而,就在他不以为意的放纵里,并没有留意到从街道旁边忽然有个四五岁大小孩悄悄撇下大人溜了出来。
小孩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因为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在上某样东西,并且小跑着一路低着头追出了路中心。
小孩跑到了路中间,若他一直往旁边跑过去,风昱骑着的马也完全没有机会碰上这个小孩,但是,这个小孩他一边低头跟着什么东西跑着,跑到路中间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不但停了下来,还径直蹲了下去。
他那小小的身子,在光线逐渐迷蒙的傍晚,在风昱心不在焉的疾骑之下,完全被风昱忽略了过去,就连那些距小孩最近的行人,也几乎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蹲下来的小不点。
“跶跶”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会奔驰到小孩所在的位置。
这时,人行道上忽然有一位提着蓝子的少女,听闻这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往街道上望了望,然而,她这一望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她显然看见了那个完全不知危险迫近的小孩,但她却没有看见那个小孩附近有他家人陪同的身影。
马蹄声越来越近,路上稀疏的行人这时也陆续有人发现了路中间那个小孩。
有人开始惊叫,那惊叫有的冲着那个小孩,意在提醒叫他赶紧起来走到旁边去;有的冲着正策马疾驰的风昱,那是让他放缓速度,别让马撞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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