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担心蓉姐太忙,没检查直接让她看诊,治疗出问题是我失职。”
医店内部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三面隔出十来个给画师作画用的小房间,病人都在大厅排队。高贵的画师愿意来义诊的很少,所以店内多是学徒,画师只有两个,大画师没有。
有一个女性画师坐在桌前给病人看诊,用灵气检查病人身体,但没有直接治疗,而是让旁边的助手记录下病症与治疗方案,然后有人带着病患去领药或者去另一个画师那排队。
领药处摆着几台类似榨汁机的仪器,店员根据药方在榨汁机内放入花草果实,然后让患者连汁液带残渣一起吃掉,简单而粗暴。
桑桑拿起一本写完的治疗本翻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药方名,而不是完整的药方,基本上就几种,平衡灵气方、补充气血方、加速修复方、以及断肢再生,像灵魂受损或者复活之类的请求直接拒绝,前三种都是领药,只有断肢再生才找另一个画师。
女画师看完一个病人,等下一个人时趁机喝口水,见桑桑在乱翻,喝道:“别捣乱。”
桑桑抬头:“我来义诊的。”
“你?”女画师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桑桑,这时下一个病人到了,她边挥挥手:“家安,给这个小妹安排一个房间。”
“好的。”那个叫家安的女子并没有亲自安排桑桑,而是叫来一个店员吩咐几句,店员将桑桑请到空房间,房间内有个一米见方的小小孕生池,画具颜料齐全,还有一本百药大全的图鉴和药方单,她的工作就是画药方单上的花草瓜果,不认识自己在图鉴上找。
桑桑知道自己被当成学徒对待了,也没解释,颇具兴味的翻看图鉴,上面的图样栩栩如生,下方的注释也很详细。
药方单倒是跟他们的药一样粗暴,每个药方都只有三四种药,桑桑拿起纸笔,将药方单上的东西每样画几张,浇上孕生池的水,期间店员进来了一次,给桑桑送水,顺便将堆积的花草果实搬去领药处。
没过多久,外边出现骚乱,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女画师带着叫家安的助手敲门进入桑桑的房间,看见房中堆积的东西,脸上满是震惊。
桑桑抬头:“有事吗?”
女画师深呼吸:“你创生的造物灵气太浓,不是学徒级别能画出的。”
桑桑将笔投入笔洗中:“我没说我是学徒。”
女画师神色有些尴尬:“是我以貌取人,很抱歉。”
桑桑微笑:“我觉得画这些挺有趣,不过画多了也没意思,外面那么忙,你去吧,一些重症患者可以分来我这里,尤其是疑难杂症,赛前我想多练练,你懂的。”
女画师笑:“懂,那你忙,家安,帮妹妹整理房间。”
家安恭恭敬敬行礼,将房间内堆积的花草果实全部清走,摆上患者要用的座椅床凳,然后行礼告退。
“小姐,那个画师年纪虽小但好厉害,药草灵力真的好浓,光闻着我就觉得要飞起来了,今天的病患真幸运。”
“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女画师趁着歇气的时间教助手:“我这样的在圈里算中下,她那样的也不算什么,贵族有钱有资源亲和度足够就能堆出来,像红叶城大画师文武双首那种才是真的变态。”
“那个十三岁的天级?”助手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想都不敢想。”
“好了,这个灵力失衡严重内脏全面衰老得太厉害,送到新画师那里去。”女画师本准备将自己没把握治好的患者打发走,转念又改了主意,让人把患者送到桑桑那,而且接下来遇到严重的患者,都做一样安排。
第103章 第一零三幅 尝试复活
大厅里主仆的小声对话瞒不过桑桑的耳朵,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有些期待对方知道她就是红叶城文武双首后的表情,不过此时患者已经进来,桑桑便没再多想,声音放柔,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去床上躺着,很快就好。”
丹霞人的身体到底是通过灵气转化而来,比起自然孕育的人类来说,基因不够稳定,灵气一旦失衡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有钱人能想办法换个身体,没钱人要么拖着,要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直到哪里都痛无药可医。
遇到这种患者,以桑桑的入微级操控,自然能直接输入灵气,将他们体内的平衡调整过来,但尝试用画师的手段也挺有意思。
比如内脏衰老,让人躺在床上,以特殊的黏液沾上纸张,然后用笔在纸上完好的五脏图,再让分派过来的助手提水泼上去,这时黏液产生作用,纸上的东西不会直接具现出来,而是沉入身体,等颜色完全侵入体内,衰老的内脏就会恢复生机。
断肢再生也有意思,不是桑桑原本以为的用灵气提升细胞活力,加快细胞分裂长出新肢体,而是用黏液将纸贴在残肢上,拿笔绘制完整的肢体,浇水后新肢体会替换残肢,这时候就看画师的技艺,稍不注意就会出现手脚大小长短不一致的现象。
有些出问题的是男人第五肢,期期艾艾面色通红的跟小姑娘比划长短,被桑桑叫了个男学徒来画,随他们比划去,她只负责最后的灵力灌输。
不知不觉,桑桑在医店驻守了好些天,学徒的比赛早已开始,店里有些学徒走了,有些赛场失利又回来了,桑桑的名声也传开来,谁都知道义诊医店来了个年纪不大但超级厉害的画师,她的助手位置因为太吃香,变成了每天一换,一次两个。
没办法,她的速度太快了,光浇水就一个人忙不过来。
在无数次治疗之后,桑桑收集的人体数据差不多完善,准备这两天开始尝试复活,刚准备去找负责的女画师,就遇上对方也来找她。
“画师的个人赛明天开始,我准备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就不来了,你一起吗?”
桑桑摇头:“我的赛程还在后面,你走了谁负责医店?”
“学徒陈思,他除了灵力积累不足,别的都已经跟画师相当。”女画师指了个人给桑桑看,然后才反应过来:“赛程在后面,你不参加个人赛?”
桑桑停下脚步,回头:“参加,我没说过我是画师。”
女画师的嘴巴和眼睛一齐张得越来越大,喉咙干涩:“不,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样吧。”
助手家安眼睛都快瞪出来,突然扬声喊:“桑红叶大师。”
桑桑微笑点头。
两个人完全呆了,店里突然静谧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下一刻哗然。
“我没听错了,有人叫桑红叶。”
“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桑红叶?”
“红叶城文武双首桑红叶?”
“十三岁的天级大画师!”
“小画师就是桑红叶大师!”
齐声:“不可能吧!”
桑桑笑着朝挤过来的学徒们招了招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桑红叶,红叶城清河画院的桑红叶。”
斗画大赛是全民向,人人关注,十三岁天级大画师是有史以来头一个,自然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桑红叶的名字早已在口口相传中神化,突然看见真人,连画师学徒都这么震惊,更别说平民患者。
行礼的,道谢的,求保佑的,喊救命的,店里乱成了团。
好不容易将次序恢复过来,众人也从见到偶像与偶像曾亲密接触的激动中平复,女画师不肯回去了:“红叶大师,我叫燕蓉,是王城颜家远房,我不去比赛了,我要当您的助手,请您允许。”
桑桑问:“你家人会同意?”
“能跟在您身边,是我的荣幸,怎么会不同意?”颜燕蓉激动的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在王城的排名都不过中下,本次参赛主要为了感受气氛,不去也没什么。”
桑桑也不去找陈思了,直接吩咐她:“那行,你去安排,今天开始接受复活请求,死亡七天内有尸体的优先。”
颜燕蓉连忙安排店员去贴布告,自己跟上桑桑。
店员一脸骄傲的跟排队的病患公布消息,别人都震惊的时候只有他分外冷静,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他是唯一看过桑红叶选手资格证的人,虽然当时不确定,但这些日子来对方的表现让他怀疑没有看错,有次倒水时叫桑大师得到回应,就知道对方真的是桑红叶大师,不过担心对方故意隐藏身份,不敢拆穿,只能暗搓搓的偷着乐。
复活跟治愈的差别只在于重新制作一具身体,然后牵引魂魄。
最重要的那点,自然是牵引。
厉害的大画师,能通过死者生前的遗物就将完整的魂魄包括记忆牵引回新身体,但一般的复活都会造成少量记忆缺失,有些甚至会记忆缺失过大变成傻子,好在这种缺失的记忆会通过相似的环境和情景自动恢复。
桑桑不敢托大,选择死亡时间在七天以内是确定灵魂还未被清洗记忆,而且尸体的溃散还不严重能加深牵引,不至于召唤错灵魂,或者遗失一魂两魄之类。
她的考虑很有必要,因为第一个复活的人是年轻人,生前求生欲很强,死亡才三天,被她复活过来后都出现了少量记忆缺失。虽然家属和本人都千恩万谢,声称从未想过会一次性成功,而且速度如此快效果如此好,仅仅对幼年的记忆模糊,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