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重,底下的皇子们纷纷展开了活动,力求抓住机会获得更多的权利,金银是收买人不可或缺的东西。偏生,寿王在这关键时刻居然被一个下贱宫人所生的儿子掐住了咽喉。
孰不可忍!
六皇子沉默,在寿王看来,他的沉默就等于是反抗。
既然软话听不得,索性来点狠的,寿王根本没有迟疑:“别以为二哥不知道,你一个皇子经商,少不得也断了不少人的财路。人做事,不管好事坏事总是会留下把柄。很不幸,你与二哥关系非比寻常,二哥我知晓的事情总是比外人多些。你说,如果我将那些把柄送到父皇的手上,他还会称赞你经商的本事吗?到时候别说是那两条街上商铺的地契,就算是你暗中挖到的两个银矿,估计也保不住了。”
六皇子神色一冷,不可置信的望向寿王。
寿王此时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几个店铺而已,与银矿相比,孰轻孰重不需要二哥我再来说明吧。”
六皇子的冷凝与寿王的小人得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响,书房里传来一声叹息,六皇子缓步踱步到门口,侧身道:“二哥,你说得没错,人不能行差踏错,我既然走了这条路,早就预想到会有人来抓我的错处。”这话说得寿王暗自点头。
“但是,”寿王一愣,六皇子轻笑道,“我身为皇子,不论爬得多高,走得多远,心里还总是记得,我是父皇的儿子。我的一切,都是父皇赐予。我的所有,可以免费赠与兄弟,讨好情人,唯独一点,只要是赠送,就必须是我心甘情愿。若是被人威胁,”六皇子眼睛稍眯,像极了一只防备着猎物的刺猬,“我情愿将我所有的一切全部还与父皇,也不会给有心人一丝一毫!”
说罢,再也无话,大踏步的出了寿王府。
不过半日,宫中就有人传话来,说六皇子进宫见了皇上,伏在龙床前大哭了一场,道尽了这些年的委屈,说尽了对皇上的感恩之情,最后忏悔自己的过错。皇帝病榻前,难得看到儿子撒娇,很是宽慰,特此将六皇子过去的错处一笔勾销,父子两人感情比以往更甚。
七皇子冷眼看着眼眶通红的六皇子走出宫门,这才从身后宫女的手中接过药碗,小心翼翼的端入内殿,看着已经坐起身的皇帝就责怪道:“父皇病成这样,六哥还惹事,一点都不体恤父皇的身子骨。”
老皇帝瞧见是最小的儿子,原本沉思的神色也收了起来:“朕以为你回去了,怎么还在。”
七皇子将药碗送到皇帝的跟前:“皇儿曾听宫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皇儿要做孝子,所以这些日子就专门赖在父皇的床前了。父皇,您别嫌弃儿子。”
老皇帝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你最担忧父皇。”
七皇子看着老皇帝喝了药,这才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因为父皇最疼我了。父皇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您还要看皇儿儿孙满堂。”
老皇帝原本笑着,转瞬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哀戚了下来:“是啊,父皇还没看到你成家立业。如今,成家最早的太子却先朕一步去了。”
七皇子最听不得皇帝口中念叨别的兄弟,立即扶着皇帝躺下:“父皇您身子要紧,别多虑了。太医说喝了药,您就必须休息,这样才能尽快康复。”不由分说的按着老皇帝歇息。药里面含有安眠的成分,不多时,殿内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皇后站在殿外,听得里面再也没了人声,这才吩咐看守的侍卫:“日后,没有本宫口谕,任何人不得去叨扰皇上!”
总领太监迟疑了一瞬,皇后就义正严词的喝斥:“皇上旧病不愈,还不就是被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儿子们给烦的,若是长此以往导致皇上缠绵病榻,你们谁担待得起?!”
这个罪名可就严重了,不止是侍卫,连太监们也都正了神色,不再多话。
自那之后,宫中传言,皇子中唯七皇子得圣心。
*
腊月初的月色清冷冰凉,如泛着幽蓝冷光的兵器,一道一道落在了人间。
段无悔举着灯笼敲响了书房们:“父亲!”
江德弘打开门,看着段无悔冻得通红的小脸,皱眉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段无悔将灯笼交给了门口的侍童,这才跟着走进了书房:“我让人熬了燕窝羹,父亲吃点吧。”
江德弘没去管那补品,先握着段无悔的手搓揉了一会儿,这才将人推到炭火边:“外面冷,日后你直接吩咐人送来给我即可。”
段无悔笑了笑,觉得这屋里比那宫中还暖和,就解了外面的狐毛披风,正转头,就看到桌案上一份黄色的信封,他愣了愣:“那是……密旨?”
江德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冷笑了下:“对,皇上收了我的信,传来了新的旨意。”
段无悔唇瓣蠕动了两下,下意识的靠近江德弘,湿润的双眼像极了惊慌不安的兔子。段无悔突然的依恋让江德弘怔仲,摸着他的发顶:“怎么了?”
“皇上……是不是要我回去了?”
江德弘摇头暗笑:“没有。”
段无悔惊喜的抬头:“真的?”
“真的。”江德弘说,“不过,”段无悔心里又沉了沉,听得江德弘笑道,“等在南厉的事了,皇上就会过明旨,将你过继到我江家。”
段无悔短暂的惊诧后,双眼陡然迸射出强烈的光芒:“真的?真的?真的?”
江德弘看着面前的孩子喜笑颜开活蹦乱跳,情不自禁的也心悦起来。若是此话之前,江德弘还对皇上的圣旨有些忧虑,在看到这个孩子的真心笑容后,他才觉得,以后所有的阻碍都将不是问题。
兴许,他的请求能够这么快得到皇帝的恩准,里面也有段瑞芷公主的缘故。
现在,西衡皇宫内,也开始传遍公主的死讯了吧?将孩子过继给江德弘,也是段瑞芷最后的心愿,作为哥哥的皇上,不会连妹妹最后一个愿望都不满足,哪怕,会招惹到世人的诟病。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西衡?”
“等南厉皇帝殡天。”
段无悔嘟囔道:“这事太难了。皇上啊,怎么可能说殡天就殡天呢!”
江德弘神色平静,很是淡然的道:“不难,有时候有些人,你想让他三更死,绝不会留他到五更。”
段无悔疑惑,不过,能够真正成为江家儿郎的喜悦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这一点小疑问很快就被他扫到了脑后。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容易满足,对于其他皇子的灭天灾难,在他心中却是世上最大的愿望,他几乎是高兴得彻夜不眠,靠在江德弘身边,听着日后的父亲翻看信件的细碎声响,看着灯影下那朦胧又清晰的身影,觉得浑身暖烘烘醉醺醺,如同漂浮在云端,怎么也不愿再离开这人的身边。
半睡半醒中,似乎听到身边的人在轻声说话。
“太子活着?那外面太子重伤不治的传言就大有深意了。”
“六皇子与寿王不合,现在是对寿王下手的最好时机,通知……”
“让他们自相残杀,死得皇子越多,对我西衡越有利,公主的仇总是要报的。”
“去吧。”
摇摇晃晃的,段无悔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被放在熏得热乎乎的被褥上,他的脸颊摩擦着软枕,露出个恍惚的笑容,眼缝中看着义父褪了长衫,替他摁紧被角:“睡吧。”
再过一会儿,身边多了个温暖的躯体,段无悔扭了扭脑袋,将头埋入了身边人的怀抱里。
温暖,是他最近梦境中唯一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如约来更新,差点又忘记了,擦汗~
☆、70
“死了,”
卫城终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细白的雪花飘飘洒洒如同女子苦急了的泪,轻轻的落在窗台屋檐下,不过一个晚上就堆冷了人的心肠。
安屛清晨醒来,正懒洋洋的重新燃起炭火,开着窗户缝儿吹散屋内的浊气,张家娘子那伪装过的凶悍身影就在楼下走廊下跺脚,明显是半夜出门这时才回?
安屛从窗口伸出头去:“这么冷的天,你跑哪里去了?”
张家娘子半仰着头朝着楼上瞄了一眼。兴许是昨晚睡得太晚,安屛总觉得张家娘子的眼中黑沉沉的,似乎被朦胧的黑纱蒙过,里面的神色看不真切。
安屛准备掩窗的动作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颤抖着轻声问:“你去打探他的消息了?”
张家娘子猛地把大门给砰上了,抬脚粗鲁的在门框上使劲踹了两下,力道大得两扇门都震了震。
安屛连唇瓣都抖了起来。
不闻不问是弱懦的行为。安屛用自己与孩子的安危借口,可她与张家娘子都知道,安屛这是怯弱了。害怕听到噩耗,害怕接受那个倨傲冷冽的男人孤身上路舍弃了他们母女的事实?
阁楼门外,来人的脚步声格外的沉重,嗵——嗵——的,每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坎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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