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勋整理完衣裳,抬头竟见是谢冲,忙笑道:“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本世子真有好久未曾见到你了,今儿真是幸会呢!”
谢冲戏谑道:“今儿世子怕是不想见我。”周林勋尴尬道:“谢兄哪里话?”话还未完,便见谢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忙回头一看,却只来得及瞥见一抹绿色的衣角闪进花丛中去了,于是更加的尴尬。他虽与谢冲都爱乱来,但被抓个正着,这还是第一次,只得笑了笑,道:“走吧!大家都来了,就等你一人了。”
谢冲笑而不语,跟着进了凉亭。
亭中方清微正弹奏曲子,夏兰舟一旁吹箫附和,其他人则品茶听曲。
那蒋涵一见谢冲,便忙请至身旁坐下,夏兰舟过来打趣道:“谢冲,你音律非常,如今方姑娘弹琴,你们且来个琴箫合奏。”说完,便把洞箫递与他。谢冲不接,笑道:“兰舟既在,我何必献丑?再说今儿我也没心情,无法吹出美曲。”
刚一说完,琴声便铮的一声停止,众人下意识看去,见方清微脸色发白,便都知她定被谢冲这话气着了,林志芳忙打圆场说:“轻微,可是手酸了,先歇一歇吧!”
众人都趁机道:“是啊,先歇一歇。”
方清微知众人是给自己台阶下,却见谢冲看也不看自己,心里又痛又怒,强自一笑,假意向他道:“谢四爷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
谢冲自然知道她不过是挽回面子罢了,目光一扫,见她今日穿得十分素净,描着极精极雅的妆容,越发衬得她那气质飘渺如云,真个比仙子还美上三分,不知怎地,他心里便想起了弄玉,若与方清微相比,自是方清微略微标志些,但她美则美矣,却不及弄玉的娇,于是淡淡道:“刚来不久,方姑娘乃贵女,不注意我等小人物也是自然。”
方清微有羞又怒,众人都知这两人定是闹别扭了,蒋涵装作微微咳嗽了一声,问谢冲道:“你这几日不大出来,忙些什么呢?”
夏兰舟戏谑道:“他能忙些什么,定是被哪里的美人绊住了脚呗!”
谢冲笑而不答,方清微鼻子哼了一声,夏兰舟便知自己惹恼了她,立马笑说:“谢冲确实被美人绊住了,不过那美人却是伯母。”
众人哄笑起来,方清微冷笑道:“蒋大哥不必替他圆谎,我们都清楚他是哪样的人,又何必拿伯母说事?”
谢冲脸色冷了下来,蒋涵忙打道:“听说你三妹回来了?”
“回来两三天了。”谢冲脸色回暖,低声笑说。
周林勋凑身过来笑道:“你妹子长什么样子?我记得你那已故的三婶可是江南第一美女,且你三叔年轻时亦是个风流公子,想必你三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了,今儿怎不带过来瞧瞧,让大家也见见?”
谢冲脸色又沉了下来,冷冷道:“府里家教严,再说燕世子遍览群花,我那妹子不过蒲柳之姿,哪里入得贵人眼?”
周林勋被堵,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方清微冷笑道:“我倒不知一向风流的谢四公子,何时竟护卫起别人来了?”
谢冲早已厌恶了她的得理不饶人,于是不留情面的说:“她是我堂妹,不是别人,自当护着,不同方姑娘交际广阔。”
方清微气得发抖,蹭起身便向亭外走去。
“谢冲,你真真太过分了。”林志芳别过众人,快步跟上方清微,拉住她道:“你们以往都好好的,怎今日竟如此生分了?”
方清微冷笑道:“他硬要和我生分,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还纠缠上去不成?”
林志芳笑道:“你又不是不知谢冲的脾气,不过与人闹着玩罢了,何曾认真过?我不知他哪里对不起你,但今儿你倒是气性大了些,人家护卫妹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又没嫁给她,反倒吃起这样的干醋来,若我是他,也一定要生气的。”
方清微忍不住红了脸,低声道:“我也是没办法,见着他关心别的姑娘,也不知怎地,我心里就难过得很,脾气一上来,就有些口不遮拦了。”
林志芳笑叹道:“这脾气可得改改,就算人家了解,不等于会包容,否则吃亏的可是你呢!”方清微点头,林志芳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里蒋涵叹道:“往日里,你们两人不是很好吗?怎今日说话都带着刺呢?她不过是个女人,你何不让她一让?”说来他也是有些看不惯方清微的,仗着有才有色,鼻子都翘上了天,偏谢冲却宠得跟个什么的,他直叹未免有失男子尊严,后来见谢冲不理她,竟有些同情方清微了,真真不可思议。
谢冲笑骂道:“狗#的,休要混说!让别人听见,岂不是坏了方小姐名声?”
周林勋听了,轻碰他手臂一下,做了个兰花指,嗲声打趣道:“以前好时,叫人家小薇薇,如今生分了,便叫人家方小姐!”
谢冲正呷着一口茶,猛一听这话,那口中的茶立马喷了蒋涵满脸。
“谢冲!”蒋涵气得跳脚,忙从袖里掏出手帕揩了脸,半晌说道:“说老实话,你们怎么变成了今日这个样子?”
谢冲懒得说话,偏那周林勋是个人精,两人的问题早看在了眼里,因而冷笑道:“大凡有才的女子,不免高傲些,若才上还有色,那更多了五分资本,也就越发目中无人了。若你一时不依她,她就发脾气,甩脸子给你看,这也就罢了,偏她为了逼迫你先认输,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非得你低三下四求原谅不可。再说,天下女子多的是,谢冲又不是贱骨头,专爱受虐,又为何非要讨好她呢?”
其他男子听了,十分受教,皆点头称是。
蒋涵令小厮招来府中家妓陪酒,周林勋早就心痒了,立即搂着一个娈童吃酒,又命他端酒去敬谢冲,谢冲没这爱好,便招过一个美姬跪坐身旁,见她楚楚动人,身段窈窕风流,颇有几分弄玉的风采,竟鬼使神差的哺之以酒。
这美姬一见谢冲,便已倾倒,又见他对自己颇有兴趣,便使出浑身解数伺候起来,红唇微张,把头伏在谢冲大腿根处不住的摩挲。谢冲见惯了风月,对她大胆的行为不以为然,虽然那处已硬起来,但却仍清醒。
不时,酒已八分,周林勋早已和怀中的娈童衣衫不整,而那美姬的手已伸进了谢冲的衣内,向下轻轻的摸去,谢冲拉出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轻佻道:“爷今日没心情,下次来找你。”
蒋涵见他要走,也不挽留,谢冲起身整了整衣裳,刚走到亭外,便有人在后面喊道:“谢兄请留步!”
谢冲回头见是夏兰舟,便即停住,夏兰舟见左右无人,便问道:“我想约府上四姑娘见上一面,可否请谢兄帮忙带个话与她?我如今住在彭王府上。”至从一年前他在路上遇见她施舍乞丐,不知怎地,那张小巧的脸蛋就时时的在脑海里浮现,甩也甩不掉,此次回京,便也是为了她而来。
谢冲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又回头道:“你对她有意思?我这四妹心高气傲,不如你先考个功名回来,然后上门向三叔求亲更好。”
夏兰舟苦笑道:“你是知道我对仕途不感兴趣的,又何必苦劝呢?”
谢冲听了便说道:“自古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夏兄若真有心,不如向我三叔求娶。”夏兰舟点头道:“这是自然,但也需知道四姑娘的心意。”谢冲笑道:“如此费劲,何必非要她不可?”夏兰舟一听,便哈哈笑道:“谢兄如此说,想来还是未体会这情之一字的奥妙,待你知了,就不会说出此番话了。”
谢冲不以为然,及回府邸,便巧遇润玉,于是把夏兰舟要求见他的话说了。
润玉脸红心燥,冷静一想,那人名声不好,且又没个功名在身,若自己嫁给了他,岂不是永远抬不起头来?想到此间,便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用鼠标,文章出现多处错误,只得用手机改了
☆、三奶奶的怪话
第二日,谢冲出远门去了,弄玉来袁夫人处请安。恰值赵姨娘带着谢谚过来,袁夫人便笑道:“这几天你也不过来坐坐,缩在院子里干什么呢?”
赵姨娘便说看看书,写写字罢了。袁夫人因笑道:“瞧你!书不离口,笔不离手的,难道要考状元不成?”
提芳笑道:“我倒是觉得,假如朝廷真能让女子出仕,府里定能出几个状元之才呢,头名乃赵姨娘,当仁不让。”
赵姨娘笑道:“当不起奶奶的赞美,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罢了!”
“你父母倒是个开通的!”袁夫人淡笑道:“记得我初读书时,先生便教些《女诫》、《列女传》之类而已,我便问先生,为何不教我写诗做文章。先生便说女子多读书,不但没有施展之处,还勾得人心思浮动,只知道写些淫词浪曲,读些才子佳人的烂故事,更甚有那些不安分的女子,还会做出抱枕会情郎的丧风败俗事儿来,所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乃第一要紧之事!”
赵姨娘嗤之以鼻,冷笑道:“女子有才有否德暂且不管,偏偏那女子无才亦无德的我可见着多了!她们明里总是做出一副大度之样,私底下什么恶毒之事做不出来呢?太太的先生想来也是个心存偏见的愚昧之人罢了,假如世人皆奉他的谬论为法,完全不知读书使人明理,岂不越来越成畜生了么?撇开这些不提,我们女子本该团结互助才是,偏有些愚蠢的人不知也就罢了,竟还站到男人堆里摇旗呐喊,连女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也怪不得男人们把我们当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