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神情有些尴尬,不由得有些恼刘氏说话太直接了。便将目光看向了大夫人。大夫人虽然太夫人之间有些心结,这个时候也不会故意拆台,淡淡笑道:“姑妈带着一家子回来,便是一家人,何必说得这样见外?别的不说,只说玥娘和珩娘的相貌,说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并不难。姑妈就放心吧。”
大夫人在说“门当户对”四个字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意思也是不言自明的。
宋老夫人非常生气,杨二郎也就罢了,那是嫡出的嫡出。可杨三郎不过是庶子,玥娘配他那是绰绰有余的,玥娘竟被大夫人嫌弃了?她自觉被侄儿媳妇打脸了,便起身对着太夫人悲切道:“嫂子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是妹妹我没有自知之明,还以为自己是杨家的姑太太,事儿有得商量,却不想被人如此嫌弃!我看我们家在杨家住着也是被嫌弃的,明日我就使老仆出去寻合适的房舍搬出去。嫂子好生歇着吧,我明日再来和你说话。”
宋老夫人瞧也不瞧大夫人和二夫人,故作伤心地离开了,心中却是真的怒了,直将两个侄儿媳妇给恨上了。
太夫人面色复杂,苦笑着长叹了一声,看向两个儿媳道:“何必将话说得这么难听?我知道你们不想要玥娘做儿媳妇,但不能好好说吗?你们可别忘了,二郎、三郎要相看媳妇了,老三家的四郎阿净也是一样呀。”
刘氏一愣,四郎杨净?那不是老三家的独苗苗吗?太夫人不是一向不喜欢提老三一家人的?大夫人却皱起了眉头,三弟最起码现在还是个官,他虽然是庶出的,但是他的儿子却是嫡出的,怎么可能娶宋玥娘?太夫人也太想当然了点,这分明是恶心老三一家么。
“只怕三弟和三弟妹对于四郎的婚事已经有了打算了。”
太夫人不以为然地道:“我是他们的嫡母,四郎的婚事我过问一句并不过分。”她突然觉得这个主意甚好,老三那混账东西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了,若是给四郎杨净定下宋家玥娘为妻,老三定会回来的。至于老三是否更加憎恨自己这个嫡母也无所谓了,反正老三够憎恨自己这个嫡母了。
大夫人觉得太夫人是老糊涂了,见她坚持,她也不多劝什么了。反正等到真提起事情的时候,丢脸的是太夫人自己。
“母亲,二郎的事儿外头各种传言都有,有些事情是瞒也瞒不住的,如今我们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也不能轻饶了二弟,不然下次不是连累一个人,只怕将整个杨家都拖累了。还有二弟荐来给小娘子们教授书法的邹应,名声也是风流在外,我看得及早将他给辞掉才成。”
刘氏虽然恼恨丈夫做事连累的儿子,但是当大夫人提出要教训丈夫,她又不高兴了,捏着帕子,瞪着红肿的双眼嚷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二郎受了伤我家官人也不好受,这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还要怎么罚他?他也是快做祖父的人了,大嫂就想看到他在晚辈面前抬不起头么?”
大夫人气极,瞟了眼刘氏,当年也是水晶心肝的伶俐人,怎么现在就这么蠢了呢?果然是夫唱妇随么?丈夫蠢,带着刘氏也变得蠢起来了。“弟妹何必这么生气?我也想给二弟留些颜面,但是看他做出的那些事情,是他自个不要脸,可没有人逼着他的!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真当二郎是在同窗家染了风寒呀?因为他做出的下作事情,咱们家可是给了州府的指挥使马大人那儿送去了五万贯钱呢。再说了,那贼人跑了一个,谁知道他会不会藏在暗处等着再报复杨家?”
太夫人听着脸色也沉了下来,冷瞪了刘氏一眼一锤定音道:“大儿媳妇说得对,这次的事情都是老二惹出来的。如今三娘也嫁了也不用他出来见客了,自今日起,他去祠堂地跪十日,只许给他送素食,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太夫人又看向大夫人道:“我知你是担心老二再惹事连累的老大和整个杨家,今日起,每月都不许他去账房支钱了,他自然也不会再在外头惹事了。”
大夫人低头应了是,心里头却不大相信太夫人能做到的,在她看来,杨清今日的劣行有大半都是太夫人纵容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有点晚~~~抱歉,求收求评,明天我尽量早点···
☆、不惜珊瑚持与人
吴姨娘瞧着儿女来了,忙拉着孩子坐回炕上又吩咐胭脂摆点心,便打听起回门宴的事情来,当听说三姑爷康锋待杨茵不错的时候,她又羡又妒道:“看来大夫人还是疼爱三娘子的,若是你六姐和你也能说得这样的好亲事,姨娘就心满意足了。对了,八娘呀,下次你去大夫人面前试着提提你六姐,她总不能真在惠觉庵里呆着吧?”随即又撇了撇嘴道,“你看这次你二叔父做出下作事情牵连了二郎,还不是没有见太夫人罚他?真是偏心!”
“姨娘慎言!”杨葭有些无力地道,真心为吴姨娘的智商捉急,“二哥还重病着呢,祖母不会轻饶了叔父的,之前也是因为家中要宴客,若是罚了叔父,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外人,外头的流言是真的?”
吴姨娘讪讪地笑了,“好了好了,我也就是在你们面前说一说的。你六姐的事儿,可要放在心上啊,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
“我知道了。”杨葭只得应下,对于杨艾会改软性子她并不抱什么期望,前世里她不就是一路暴虐冲动到了婆家也半点不改的么?不过也正是如此性子,才让杨艾以一己之力将败落的婆家撑起来。
杨葭看了眼抓着点心吃得高兴的六郎,还是有些不放心,再过一个月自己很可能随着大夫人去汴京,而六郎大概还是留在大名府,七娘前世能害了六郎,可见她是个被逼狠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若是她不放心六郎,很可能再次害了六郎。杨葭便对吴姨娘道:“六郎身边的小雀儿才七岁,周妈妈又年老了,姨娘想法子求夫人给个十四五岁的大丫头放在六郎身边吧,免得姨娘看顾不到的时候无人看着他。”
吴姨娘狐疑地看向杨葭:“作甚么提这个?若是讨来了人,她是夫人给的,我这姨娘岂不是还要敬着她两分?再说了,有我这个亲生的姨娘照看着,六郎怎么会出事?”
杨葭算是彻底无语了,也知道吴姨娘的私心,儿子顶顶重要由不得他人来分薄她在儿子身边的重要性。只得暂时按下不提以后再慢慢劝动吴姨娘了,遂又说起了宋老夫人提及二郎和三郎的婚嫁之事来,“我看姑祖母是想将玥娘表姐嫁给二哥呢,祖母和婶娘都有考量,并没有应下,这事儿肯定会府中传开,姨娘也拘束着小丫头些莫要让人多嘴,免得被人抓到了,祖母虽然无意让二郎娶玥娘表姐,不过对姑祖母还是有几分情义的。”
吴姨娘不高兴地睨了杨葭一眼道:“这还用你来嘱咐我?我自是晓得轻重的。不过宋老夫人也真是痴心妄想,凭她宋家如今的破落样儿,居然也敢打杨家小郎君的主意。”
杨葭有和吴姨娘聊了会儿,这才起身回了抱厦里,见对面屋舍安静无人声,知道十一娘杨荨定是在二夫人刘氏那边伺候着,唏嘘了一声,才在屋中坐定,便见百灵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道:“八娘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王嬷嬷在开宴的时候从后头小门出了府,我阿爹正好在后街上撞了一眼,发觉王嬷嬷是和许医婆说话呢,好似那许医婆给了王嬷嬷一包药呢。”
杨葭面色不变,笑着让小桃取了放私房钱的小匣子,取了一块大约一两的小银块递给百灵道:“将这些钱给你阿娘,让她去打听下,许姨婆给王嬷嬷的是什么药。她一打听出来了,就尽快来回我。”
一两银子对一般人而言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就算做了娘子身边的大丫头,一个月的月钱也才四百个钱而已。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自己也成了杨葭的心腹,摆手道:“这也太多了,我若收了,我阿娘定会怪我的……”
“无妨,你阿娘也许要请那许医婆吃酒才能探出话来呢,去吧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杨葭将银子塞给了百灵,心里并不担心许医婆会守口如瓶,医婆就是古代“三姑六婆”其中之一“婆”,这样子的人走街串巷出入大户之家,街上的八卦又大半是从她们嘴中传出来的,是绝对守不住话的。
待百灵去了,小桃才道:“八娘子,王嬷嬷如今虽然在伺候七娘子,但是她是您的乳娘,您若是想知道何不去寻她来问问?一两银子呢,娘子也没有攒下多少钱哩。”
杨葭抱着不太重的小匣子也叹息,她每月的月钱是五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长辈亲戚的打赏,吃穿住等都无需花钱,按理说该很有钱才成,其实却不然。此时风俗大家闺秀们学习的东西极多,琴棋书画必不可少,骑马蹴鞠也必会点,品茶吟诗也必懂一点。公中给得无非是每月必用的笔墨纸砚而已,至于想要蹴鞠的皮球,骑马时穿的衣服要想出彩,却得自己出钱置办了。杨葭虽然是庶女,但是因为杨家是大名府赫赫有名的大族,她也少不了时常参加闺秀们的聚会,不说每月都有一次吧,也差不离了。其中为了出门好看,少不得额外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