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目光满是慈爱,伸出手去却仍是不敢碰触,只轻轻的唤了一声:智儿……
说时迟,那时快,谢娴妤只觉得面前突然一阵强风,有一抹青色掠过,抱着皇子智的双手便是一轻。
皇子智被劫了!谢娴妤心里猛地一凛,她离着贼人最近,下意识向前一扑去捉抢走了皇子智的贼人,岂料温热的衣角真的被她捉在手里。贼人穿着普通的宫人服饰,似是混在了为淑妃抬轿的宫人之中。
谢娴妤想拦那贼人却被绊倒,慌乱之下抱住了贼人的腰,被那人拖了两步摔在地上,只将贼人的腰带扯了下来,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智儿!淑妃一声惊呼,双目翻白,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凤鸣宫霎时乱作一团。
来人,有刺客!快将皇子智救下来!拓跋铎仁大喊,霎时大批侍卫便追了上去。只是那贼人行动迅猛,几个起落便将追兵落在身后,侍卫又不敢用箭,怕伤及皇子智,眼看着贼人翻墙而去,只能点着火把鱼贯追出,封锁四周小心搜寻。
谢娴妤趴在地上,手掌被磨破,腰也扭了,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抢走了皇子智的贼人身上,竟是没人过来扶她。她只好抽着气自己爬起来,手中只握了一条普通的宫人腰带。
谢娴妤不禁懊丧,满心焦急却无能为力。她无头苍蝇似的向着贼人的方向追去,才向前踏了两步,脚底便被一个突兀的硬物硌住。
她迟疑的低头去捡,一个在灯火下盈盈散发着润泽光芒的玉件安静的躺在地下。谢娴妤将玉件拿在手里,猜想这该是方才与贼人纠缠时扯掉贼人的腰带时掉落下来的东西。
谢娴妤不禁仔细打量起手中的证物。这玉件呈半月形,色泽通透,雕工精细,且表面润美,似是经常被拿在手中把玩,竟是价值不菲的珍藏之物。
谢娴妤越看越觉得这玉件似曾相识,突然一僵,猛然间想起这个竟是与淑妃赠她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花纹恰巧相反,若两厢重叠,似能拼出个圆满的形状。
她攥着玉件急忙望向贼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犹如鼓擂,贼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玉佩的作用出来鸟~~
把之后的情节重新顺了顺,这次应该可以顺畅的写下去了。发现自己前面埋得地雷太多,希望最后木有bug,说到底俺还是想做亲妈滴……
正文 第60章 深宫魅夜
后宫大乱,皇子智被劫一事如野火燎原之势迅速的传遍了宫闱的各个角落。
拓跋铎仁出动禁宫全部侍卫地毯式搜索,宫灯晃得禁宫的上空恍若白昼,却仍旧一无所获。
谢娴妤手脚冰凉的坐在凤鸣宫的大殿之上,看拓跋铎仁面色黑沉的来回在她眼前踱步。她暗暗调整呼吸,站起身来伸手捉住了拓跋铎仁的手。
皇上,还请稍安勿躁。只要命人守好各宫门,贼人总是逃不掉的。智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脱险的。
不是你的骨肉你倒说的轻巧,若是贼人并不是想带走智儿,却只是想对智儿不利该如何?拓跋铎仁却冷冷的挥开了谢娴妤的手。
谢娴妤被挥了个趔趄,看拓跋铎仁怒气正炽便不敢再上前了。拓跋铎仁怔了一下,随即深呼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道:朕一时情急,没有弄疼梓童吧?
谢娴妤忙摇摇头,试探着过来拉了拓跋铎仁的手,轻轻地按他坐了:是臣妾考虑不周,现在只盼能尽快抓住贼人。
拓跋铎仁双手紧握住谢娴妤的手,眼中难得泄露出一丝焦虑无助。谢娴妤心里一动,慢慢的倾身过去,将拓跋铎仁揽进怀里,让他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
谢娴妤此时最担心的并不是智儿的安危,毕竟她已大致猜到了贼人的身份。虎毒不食子,想必卓大将军必不会对自己的外甥下毒手的。
只是卓翼飞藏身在淑妃的送迎队伍中掳走皇子智,究竟是和淑妃的合谋,还是他的独断专行,这背后究竟是惊天的阴谋还是被逼无奈的反抗,谢娴妤一时间混乱难断。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拓跋铎仁突然握住她的手轻轻道。
谢娴妤对上拓跋铎仁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渐渐浮出一个笑容。拓跋铎仁的手温暖而有力,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不一会儿就将她的手暖了起来,跟着心里也恢复了温度。
她在近处望着拓跋铎仁眉头紧皱的思虑神情,想要规劝又不知从何开口,犹豫再三,还是在拓跋铎仁身旁坐了,将头缓缓靠在拓跋铎仁的肩上,静静地陪着他。
拓跋铎仁察觉肩上一沉,却见是谢娴妤安静的靠住了他。莫名的,原本焦躁难安的心境如渗入沁凉的山泉,渐渐地随之静宁下来。拓跋铎仁不喜他人在他烦躁时接近,可此刻却不想推开谢娴妤。
两人静静地相依了片刻,拓跋铎仁看着殿外慌乱奔跑的人群和通明摇曳的灯火,淡淡开口道:朕曾经想过只要一名子嗣,因为朕经历过的兄弟间的自残争斗朕不想再让自己的骨肉尝一遍这样的痛苦滋味。只是如今看来,朕还是错了。只要他生在这帝王之家,就早注定了他要一生艰险,无情无爱。朕都帮不了自己,又如何能保他平安康乐呢?
谢娴妤仍旧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拓跋铎仁偏头,才发现谢娴妤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了过去。拓跋铎仁叹笑一声,伸手抱起谢娴妤的身子轻轻地放置在了榻上,盖上了薄被。
皇子智只是再重复他的命,生在帝王之家不可避免的命,若是就这么没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他不该对这个孩子有过多的爱怜和期待,毕竟他的子嗣也只是他延续血脉的工具而已。失掉这个还会有下一个,绝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被他人抓住了动摇国基的根本。
谢娴妤不能理解他所思所想也好,他的弱处不能掌握在任何一个人手中。若谢娴妤的善良纯净是做样子给他看的,那她便不会受到伤害,若是真的不谙世事,那这后宫早晚也会将她染成和他一样的冷清。
不该对这个曾经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动心的,原本想要利用完就除掉的棋子,也不该因他的一时动摇而残留下来,残留下来,也只会面对更悲惨的命而已。
拓跋铎仁吹熄了红烛,一片黯淡中静静的独自踏出了凤鸣宫。
谢娴妤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熟的,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她茫然掀开薄被,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的昨夜华美的正宫长裙,才忆起昨夜似乎是靠着拓跋铎仁睡着了。
啊……谢娴妤悔的只想撞墙,昨夜那么要紧的时刻,怎么偏偏放松的睡着了呢?真是疯了!
拓跋铎仁定是生她的气了,皇子智被劫走,身为一国之母,还承担着抚养皇子智重则的自己却不识大体的睡得像死猪一样。
谢娴妤悲愤的伏在榻上半晌,左右也想不出解释她出格的借口,才认命的起身唤来了馨竹:馨竹,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探一下淑妃。
馨竹自屏风后绕出,领着其他几个宫人帮谢娴妤梳洗打扮,边说道:娘娘,听说……昨夜皇上已下了旨,贤妃娘娘犯上作乱,罪无可恕,赐了三尺白绫,已经薨于天牢之中了。
这么快?谢娴妤大吃一惊,立刻将探望淑妃一事放做一边。她摆手将众宫人潜下,拉住馨竹细细的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全部都说给本宫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不好意思爬上来了= =结果改来改去只挤出这么点……撞墙!!!
正文 第百转千章
皇上昨日的圣旨赐死了贤妃,削了总提督的官职,发配北疆服役,其余几个与贤妃有些关系的皇亲国戚也都降了职,发到偏远的小县城去了。自圣旨一出,太后娘娘便一直闭门不出,现在永春宫已经乱作一团了。
谢娴妤惊疑不定的听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原以为刺客之事不够明朗,又牵扯甚广,拓跋铎仁理应反复思量再做定夺。岂料却匆匆决定,贤妃甚至连辩白的时机都未曾寻到就被递上了白绫,想必贤妃的父亲也是连消息还未得知就猛然收了噩耗,来不及做什么便失了女儿,又免了官职。
谢娴妤手脚冰凉,心里不住翻腾,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她本想去探贤妃一次,问清刺客一事,现如今真相却是永不能大白了。贤妃真的有罪与否不得而知,谢娴妤便被那股莫名的负罪感压的喘不过气来。
倘若贤妃也是遭人设计陷害,那主张夜查永春宫、将贤妃抓了个现行的自己岂不是直接将贤妃送进鬼门关的刽子手?
娘娘,您没事吧?馨竹见谢娴妤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娘娘虽旧日与贤妃交往甚密,这些日子却明显不对盘,何以贤妃出事娘娘却如此伤心?
谢娴妤恍惚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遣下了馨竹:本宫想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些事,馨竹你先下去吧。
馨竹看谢娴妤脸色实在是难看,也不敢多言,只得点点头退了出去:娘娘,奴婢就在殿外候着,您随时传唤奴婢就好。
阳光斜射进来照在谢娴妤身上,谢娴妤也不觉得暖和,反而自心中向外渗出丝丝凉气。她不由得回想起她最后见贤妃的那一面,贤妃满是仇恨,目光狰狞的向自己扑过来,像是要同归于尽的凶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