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鱼是害羞吗?她快气死了!此时要问她有没有欢娱,她会说有!可是被人强,理当生气!
张氏不识趣,又在说个不停:“我看驸马很喜欢公主,这样也好。如果他懂事,可以利诱他,对他说扶他登皇位,不过年贡品从今年起要增加。还有公主你,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你想来没有学过如何对待男人,从今天晚上起,老奴…。”
“啪!”一个木头如意,原本是驿站里没有收拾走。纪沉鱼抓起来往张氏脚下一丢,怒急攻心,眼睛都红了:“你对着它教吧!”
张氏不生气,她的职责原先是送假公主到云齐后杀了她,现在则是受晋王命,一路教导,再想法子把她接回。张氏出身安陵大家,世受皇恩,久懂国事。鉴于安陵国有公主和亲的先例,把她指给安陵公主当奶妈,其实是为天下着想,不管公主以后嫁给谁,张氏是公主的好帮手。她见许王喜欢假公主,这不是正好?在公主呆在云齐的时候,或许在自己的指点下,可以轰轰烈烈成一番事业。当然,她现在性子拧,自己不用生气,一切慢慢的来,以后主宰云齐的,其实是自己。
她捡起木头如意放一旁,一针见血道:“你生气也没用,你的元帕已经在驸马手中。”纪沉鱼泄了气!
公主起身后,发现身下锦褥有一个洞,那洞不大不小,正好把元帕割走。而别处,点滴也有血丝,并不明显。
守礼这个无赖几时干的这种事,纪沉鱼半点儿不知道。她没有把许王后来送的香喷喷雪鸡,首饰等扔走,是张氏在,张氏主宰一切大局收下。
纪沉鱼已经足够坚强,如果是别的事,她可以开解自己,想出办法。可这是让人羞耻的东西,而古人又有显摆元帕的恶俗。她在房里愁眉苦脸,从下午一直坐到晚饭后。
入夜,驿站里挑起灯笼。为庆贺殿下喜事,原本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许王嫌喜气不足,白天让人挑去部分灯笼上纱,围以轻绡,更为明亮些。他在这明亮下走来,带着染雪和离花两个丫头。小鱼儿冒充公主不管是什么用意,身边全是安陵国的人许王不放心。
高望在房外,见到许王来,白光一闪拔出剑来。廊下卫士一起举戟:“止步!”殿下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又愿意帮纪沉鱼把公主体面装下去,站住朗声道:“为我通报,驸马回来了。”
不大点儿的驿站,许王殿下的话人人听得到。平陵长公主原本开窗赏雪,不吩咐人,自己动手把窗户啪地一关,告诉丫头们:“睡觉,咱们快睡觉。”管你们怎么闹去。
隔壁“啪啪啪啪,”全是官员们关窗户声。
高望冷着脸:“请驸马候着,!”转身去过再出来,粗声大气地道:“公主有命,驸马别处安歇!”许王这才觉得不对,他静下心来想一想,再次要求:“请为我通报,说我有要事见她!”
纪沉鱼听到通报,顿时紫涨面庞,心里闪过“元帕”两个字。她恼羞成怒,当着高望的面拂袖:“告诉他,本宫睡了!”
再坐下来捧起面庞忧愁,那元帕,可怎么拿回来?
许王再次听过回话,知道纪沉鱼是认真的。他不走,原地站着闪过一幕幕事。自己的疼爱,小鱼儿的离去,韦明德紧追不放,小鱼儿还是溜走,洞房花烛夜她明知道是自己也不肯接纳,路上一直躲避不见…。殿下腾的火气冲上脑门,她压根儿就不要自己!
要只为害羞,许王柔情还有。这是被人嫌弃,许王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丢!他和高望冷脸对冷脸,腰间本佩的有剑,旁边又有他的兵,殿下抽出剑来,一声龙吟响动院中,廊下院外顿时涌起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来。
平陵长公主把绫被裹紧,命自己的丫头们:“谁也不许开门!”官员们更是瑟瑟,连大胆到窗户下面听的人都没有。
剑光对剑光,冷眉对怒目,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张氏在房中责备纪沉鱼:“殿下喜欢你是好事,何必弄到如此地步!公主!”她略提声音:“请出迎!”
纪沉鱼拍桌子:“我是公主,你是公主!”张氏明着不敢和她争,外面许多人都不明真相,晋王虽然派了高望来,高望知不知道,张氏从来没问,她没有问或泄露的资格。
她脸色灰得难看,纪沉鱼毫不让步,唇间还有冷笑:“公主我现在吩咐你,去劝驸马走,让他不要打!”也提了声音:“打起来唯你是问!”
“公主殿下,要么请出迎,要么我血溅此地!”隔着房门,守礼的嗓音遥遥而入。张氏幸灾乐祸:“他不要我去!”
仿佛能猜到房中事,守礼再次道:“你再让宫人来见为夫,我就杀进去!”张氏笑得更冷冰。
纪沉鱼脸色很难看。
许王没有耐性,桌上才倒的茶水还没有冷,外面高望就大喝声起:“驸马你敢动手!”北风声迅速被卷入刀剑声中,天地间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刀声剑声人声呐喊声。
纪沉鱼还能再等吗?她立即往外面去,张氏跟在后面。到了外间,又跟上十几个宫女。走在前面的打开帘子,高声通报:“公主殿下驾到!”
忽然,刀声也没了,剑声也没了,风声响起,弱弱的不敢再强。众人眼光看向锦帘处,珠围翠绕中,这位公主现出真身。
出来得匆忙,面上并没有面纱。人人看得清楚,她面色苍白,不是体弱就是气虚,这是气的。但是美貌,杏眼红唇。
许王心疼地走过来扶住,柔声道:“可累着你了?”他心里知道与昨夜有关。纪沉鱼眸子里又是难过又是指责又有忧愁,就快垂下泪水:“我累了,只想一人独睡,请殿下不要逼迫。”
许王答应下来,但是有一件事他不让步,回身以目示意染雪和离花近前,这一次他是商议地口吻:“公主自有使唤人,但是我有我的心意,这两个丫头伶俐乖巧,送给公主陪伴身边。”他扶着纪沉鱼手臂的手捏了一下,纪沉鱼没有想到他是为这个一定要见自己,她轻咬住嘴唇,又羞又难为情,低声道:“多谢殿下。”
许王松了一口气,又得寸进尺:“我送你进去,”把纪沉鱼扶起房中,以手摸摸她额头并不热,亲自展被看着她睡下,含笑相望一眼:“好好歇着,明儿不好,明儿还歇着,咱们不急着走。”
“别,”纪沉鱼喊住他,眸子垂下不敢和他对望:“还是走吧,我想早些到,好看的小说:。”许王喜上眉梢:“是是,自然是早些到家的好。”说了这两句话,他又不想走了,负手伏身轻问道:“你喜欢怎么收拾王府,告诉我,我让人早回去收拾好等你。”
他深情若水,又生就容貌姣好,殷殷探问中关切关爱。此情此景,让纪沉鱼羞羞答答,还是不敢看他,声也若蚊讷:“我都喜欢。”
许王满意地笑了笑,到底还是有羞涩的成分。见她娇娇怯怯是难得的,虽然动心也不敢再怎么样,伸出手爱怜的抚了一把她的头发:“那等咱们到家,有你不喜欢的再改去。”
“嗯。”纪沉鱼抬眼往外面看,提醒他出去。许王笑了:“撵我走,我就走。”这才走出来。见染雪和离花夹在宫女队中,许王当着张氏又交待几句:“听这里姑娘们话,不懂的多请教妈妈们,不要让公主不喜欢。”
染雪和离花应声是,张氏干瞪着眼看着他离开没有办法。以后房中多了这样两个人,再和公主说话都不方便。
她劝纪沉鱼接纳许王,只是想以她身子换自己的功绩,出来这样的结果,张氏只能接受。回到王府去一样有别的丫头在,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夜静下来,高望在房门外守着一动不动,风声大起来,又恢复平时的肆虐。陈氏如断了骨头,从窗前软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自从发现丫头们不是自己人,陈氏不再让丫头留房中。此时她惊恐万状,张嘴想喊丫头,又慢慢合上。
她一开始也不敢看,后来听到公主出来,忍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这一眼,刻骨铭心!
锦帘下的公主,高贵的公主,是纪沉鱼!
没有面纱,也没有过多妆束,陈氏不费功夫的认出来。她惊得魂飞魄散,人伏在窗户上当时就动不了。
是殿下如此安排?难怪在南亭渡口纪氏一个人也能逃走。陈氏的心随着这个思路去转,唯恨许王太偏心。
她没有想到世上有相像的人这一种说法,反而恨上许王。至于纪沉鱼如何瞒过安陵国,陈氏不管。
嫉妒像无数虫子在她心里爬,她泪流满面,难道不让自己侍候,是怕自己看出来!推想一下殿下不让自己去侍候的时间,陈氏更想得歪,是这两天才换过来的人吧。原来的公主哪里去了?
她这才想到纪沉鱼可能和公主长得相像,不过随即抛开,再怪殿下偏心。
各人心思在心中,就这么过了一夜。许王一早起来,过来看过纪沉鱼,见她坚持要走,出来让人启程。
第二天歇在半山腰上,许王打迭起柔情无限过来,纪沉鱼早早睡下,忽闪着眼睫,泪水一滴垂在睫上,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她还是那句话:“请殿下不要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