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哥儿到也好并未纠缠这个话题,其后便一个人在院子里,熟练华师傅教的东西。
中秋节的前几天,定远侯陈晖和阮博蝾鸣锣开道先去了通州,然后从通州登船风光下了江南,却没有想到本来是件捡功的事情,闹到最后虽真的捡了功劳却也成了一件啼笑皆非匪夷所思的事件。
八月初八那日,析秋由碧槐扶着如同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去院子里散步,炙哥儿满头大汗的从外头进来,析秋过去拿帕子给他擦汗:“快去洗了澡,满身都是汗。”
“知道了。”炙哥儿笑着道:“娘,今年中秋节能不能让我去赏灯?”
析秋点了点头,道:“好啊,不过你要多带些人跟着才是。”
炙哥儿应是,笑着点头道:“天敬和天诚事情多我让苏全胜跟着就成,他人老实又细心最好不过了。”
苏全胜,他怎么把这个人忘了。
她记得苏全胜入府的时候好像是十几岁的样子,这会儿应该二十左右,她将他留下就是为了稳住苏大壮,既是这样不是还有个更好的办法么。
她想了想就回头去看碧槐,心里有了盘算。
碧槐被析秋看的发毛,问道:“夫人看着奴婢作甚?”
析秋回神笑了起来,问碧槐:“你今年十八了吧?”碧槐一愣,碧槐一愣,回道:“奴婢十岁和碧梧一起入府的,今年刚好十八。”疑惑的看着析秋,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问问。”析秋轻笑心中已有了打算。
碧槐嘟了嘟嘴见析秋不打算说的样子,心里尽管疑惑也不敢再问,正瞧见萧四郎迎面走来,她松了析秋蹲身行礼:“四爷。”萧四郎微微颔首,过去扶着析秋,析秋边走边道:“客人送走了?”
萧四郎微微颔首:“走了一圈了?”析秋应是,萧四郎想到她肿起的脚:“我们回去歇一会儿吧。”
析秋也确实累了点头应是,两人进了院子里,析秋抬脚去跨台阶,觉得裙子绊住了脚,便微弯了腰要去提裙子,突然身下骤热一股热流淌了出来,顺着大腿一路流去了脚踝。
析秋脸色一变站住没敢再动,已有了一次的经验,她很明白这样的情况是什么。
萧四郎一愣回头看着她:“怎么了?”又发现析秋的脸色渐渐发白,显出紧张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析秋紧紧揪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移过目光看向萧四郎:“四爷,妾身只怕快要生了,您快去请稳婆和大夫来。”
神色一顿,萧四郎几乎有些站不住,统领千军杀敌与阵前的大督都生出从来未曾有过的恐慌和担忧来,他竟有些口吃的问道:“要……生了?”
析秋点头,这边碧槐也变了脸色:“岑妈妈,春柳,绿枝。”胡乱喊一通,又赶紧过来扶着析秋:“夫人……夫人。”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我先抱你进去。”萧四郎努力稳了心神,一边吩咐碧槐去让人请大夫和稳婆,一边打横将析秋抱起来要进正房,析秋拦着他:“去耳房。”萧四郎闻言径直拐弯去了耳房,将析秋平放在床上。
“见红了。”岑妈妈净手检查过后面色发白的道。
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没有人想得到析秋会这个时候要生产,所以稳婆和奶娘虽联系好了却并未请进府里来。
让众人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岑妈妈镇定下来忙吩咐人去侯府给太夫人报信,这边安排去准备热水,再给析秋准备点吃的,生孩子是体力以及意志力消耗战,这会儿才见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来,析秋要先吃饱了保存体力。
“才七个月。”岑妈妈一出门,外头就有婆子拉着她不安的道:“要不要请张医女来坐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夫人上一次是足月也是惊险万分,这一次才七个多月,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有张医女在她们心里也有底。
岑妈妈有些为难,张医女也怀了身子正是头三个月要紧的时候,请她来若是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还是请来吧,也不让她动手,只要她坐在一边就成。”
岑妈妈一咬牙,拉着婆子道:“这样,你去一趟秦府就将夫人的情况和张医女说一声,也不要说别的,看她如何打算。”她真的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什么,夫人精贵张医女年纪大了怀孩子也珍贵的很,两边都不能出事。
婆子应是,立刻小跑着出了院门。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夫人和大夫人悉数赶了过来,太夫人着急的问道:“怎么好好的就要生了?”岑妈妈从头至尾的将当时的情况和太夫人说了一遍,太夫人拧了眉头道:“可吃了什么?”
岑妈妈仔细想了想:“和平日一样,奴婢在吃食上一直很小心,并无不妥当的地方。”
太夫人和大夫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好好的七个月怎么就要生了。
“阿弥陀佛。”太夫人双手合十面朝西方拜了三下,捻着手中的佛珠:“保佑他们母子平安,大吉大利!”
大夫人扶着太夫人,也满脸紧张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丫头,正瞧见春柳从里头出来,太夫人问道:“这会儿怎么样了?你们四爷人呢?”
“已经发作了。”春柳紧张的回道:“四爷在里面陪着夫人。”
太夫人闻言一愣,也没有在意萧四郎也在产房的事情,只道:“……已经发作了……”吩咐春柳:“稳婆还没有来,你快去看看。”
春柳出来也正要问稳婆的事,闻言立刻蹲身应是,正要去外院,院子门口两个稳婆已经被天敬和苏全胜半拖半拽的拉进了院子,太夫人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道:“这一胎发作的快,你们赶紧进去。”
稳婆也知道事情利害轻重,立刻应是掀了帘子进了产房。
碧槐端了椅子来,太夫人和大夫人也不去别处,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稍后炙哥儿和坤哥儿也从外院回来,两个孩子紧张的靠在太夫人身边,瞪着眼睛瞧着产房。
“太夫人。”稳婆出来回话:“已经发作了,不过看来还要等些时候。”说完又道:“奴婢先吩咐他们煮点艾草汤来,一会儿能给夫人擦洗。”
太夫人颔首,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渐渐落了下来,院子里灯火通明。
碧槐轻太夫人和大夫人去吃晚饭,两个人这个时候哪里吃得下,碧槐提着食盒出去,在院子门口碰到了阮静柳,她一愣立刻将食盒丢给小丫头过去扶着阮静柳:“张医女?您怎么来?”知道她是有身子的。
阮静柳疾步朝里头走:“现在怎么样了?”尽管担忧阮静柳的身体,可碧槐还是很高兴她能在,便道:“下午就发作了,在等宫开。”
待
待阮静柳进门,紧随其后的秦远风也跟着跑了进来,紧张的托着她的手臂:“你小心点,小心点啊。”
阮静柳根本不搭理他,甩开秦远风和太夫人以及大夫人打了招呼就进了产房。
秦远风在门口止步,急的抓耳挠腮,太夫人和大夫人并不认识他,太夫人问道:“公子是?”
“在下秦远风,见过太夫人和大夫人。”秦远风才惊觉院子里还有别人忙过来行礼,太夫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想起来对方就是秦二爷,点头道:“张医女是大夫,她知道轻重,秦二爷不必忧心,坐下歇会儿。”
秦远风垂头应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太夫人身边。
不一会儿萧四郎也被赶了出来,太夫人见他出来问道:“怎么样了?”萧四郎在太夫人身边站定,也没心思坐,语调不稳的回道:“像是要生了。”
想到析秋满头大汗还有忍着痛咬破的嘴唇,他心就宛若刀割一般!
秦远风紧张的揪着袍子,想要朝里头看又觉得无理,想起来站着又怕失礼,无头苍蝇一样视线满院子的打着转。
萧四郎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安慰他。
突然一声尖叫自产房里传了出来,萧四郎几乎是一抖,拔腿就要朝里头跑,与他同时反应的还有秦远风,他一个没坐稳连着人带着靠椅一起后翻了出去。
“秦公子。”紫薇几个急忙去帮忙,椅子扶起来就见秦远风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结结实实的跌了个狗吭泥。
不是他如此担心析秋,只是被这样突兀的惊叫声吓着了,他自这声声嘶力竭中顺其自然的想到了阮静柳的将来,又因为她在里头不由更加的六省无主担忧的很,这一下便冷不防的栽了下去。
众人想笑又没心情笑,秦远风拍拍袍子站起来朝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行礼:“失礼,失礼!”转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汗。
萧四郎在门口被春柳堵住了:“四爷,夫人没事,稳婆说马上就要生了,让您在外头等一等。”
萧四郎还是忍不住朝里头看了一眼,自然没有看见析秋,他紧握了拳头有些无措的守在了门口。
刚刚那一声后,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其后又没了声,外头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这会儿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太夫人吩咐岑妈妈:“你进去瞧瞧到底怎么样了。”她已是站了起来,析秋上次生炙哥儿她就知道,不管怎么疼她也不曾嚷嚷,刚刚那一声还不知怎样疼,让她受不住喊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