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顾不上萧延亦在想什么,就觉的若是萧延筝再不清醒,她手背上这块肉,就真的要被她当点心吃了,好在萧延筝终于慢慢的松了口,析秋赶紧抽出手指着丫鬟道:“快给她喂药。”
丫鬟就立刻端了茶水,又将药塞进萧延筝的嘴里,不一会儿萧延筝就慢慢平静下来。
等萧四郎和大夫来,萧延筝已经睡着了,他看了萧延筝知道她没有事,就转身去看析秋,析秋坐在椅子上,手背上是触目惊心的牙齿印,已经咬破了皮,正在往外面渗着血,萧四郎就揪着大夫扔到析秋面前,吩咐道:“给他止血。”
府医哪见过这阵仗,胆战心惊的去开药箱,析秋就看着药箱对大夫道:“我自己可以了。”说着,司杏已经打了热水进来,析秋自己清洗过手,就在萧延亦和萧四郎双双的沉默中,自己给自己上了药,又在药箱里找出干净的棉布,让司杏帮着包扎起来。
等她全部做完,便抬着头对萧延亦和萧四郎道:“二小姐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六妹妹也在这里歇会儿吧,岳母那边,我去说。”总归她的伤因为萧延筝而起,萧延亦怕析秋说不清楚,反而被大太太误会。
析秋看了看时辰道:“只怕太夫人的席面也要开了。”今儿她可是来贺寿的,却没有想会变成这么狼狈,她若带着伤出去难免不会让别人乱猜测,便点头道:“劳烦姐夫了。”
萧延亦就笑着道:“是姐夫该谢你才是,你两次相救,我代延筝谢谢你。”说着要给析秋行礼,析秋立刻站起来,侧开身让了他的礼:“姐夫不必客气,我与延筝本也投缘,只要她没事就好了,我这不过是小伤,养几日就好了。”
萧延亦没有说话,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先去岳母那边,把你留在这里的事和她说一说,晚一点我再来接你。”析秋点点头,没有异议。
萧延亦就回头看着萧四郎:“四弟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去见娘?”
萧四郎想也不想就在析秋对面的椅子上稳稳的坐了下来,回道:“我等她醒了便走。”
萧延亦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便出了门。
房间里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大家都默默的做着手里的事,走动时也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声音。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72 伤药
丫鬟们进进出出,却都是极有默契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萧延筝安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呼吸也逐渐平静下来,析秋松了口气也靠回椅子上,司杏让萧延筝房里的小丫头,为析秋换了茶,她端给析秋目光戒备的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萧四爷,担忧的问道:“小姐,你的手……疼不疼?”
也不知怎么了,这才三两个月,小姐就受了两次伤,她前一次还发誓以后再不让小姐受这样的伤害,不过才过了这么点时间而已……
析秋接过茶,安慰的朝她笑道:“不过小伤,养几日就好了。”其实很痛,而且没有疫苗,卫生状况也不好,让她这学医出身的人,心里极不踏实。
春雁也皱着眉头,眼睛红红的小声嘀咕道:“早知道我们也和四小姐一起走了。”
析秋斜她一眼,面上平静无波但声音却隐含着不悦:“说这些做什么!”春雁闭了嘴,却和司杏一样,飞快的扫了一眼萧四爷,见他正垂目慢慢的喝着茶,仿佛对她们主仆的谈话好无所觉,她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气。
长长的沉默之中,萧四郎忽然抬起眼睛,一双微挑的丹凤眼看向析秋,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生气?”
析秋一愣,生气?气什么?
她看着萧四郎,问道:“四爷这话从何说起?”
萧四郎眉梢微挑,回道:“任隽!”没有前言,没有后语。
任隽?姓任,是武进伯府任三爷?她刚刚也听萧延筝提起过,析秋终于弄明白萧四郎问的是什么,语气平和的反问道:“并无瓜葛的人,我又为何要生气?”
萧四郎眼睛微微一眯,眼底有抹审视落在析秋平静的面容上,目光微微一闪,似笑非笑道:“倒是我小瞧你了。”
析秋抿唇朝他笑了笑,并未说话,她不需要和别人去解释什么,况且,莫说那门亲事她本就不愿,纵是有意又如何,不过是门亲事罢了!
“我去园子里走走,四爷稍坐。”析秋站了起来,虽说房里还有别人,可毕竟她和外男共处一室,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若是延筝醒了,劳烦四爷着人告诉我。”
萧四郎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析秋便带着司杏和春雁转过了隔扇,出了门。
出了门,司杏和春雁不约而同的长长的呼出口气,析秋回头朝她笑笑,在萧延筝院子前面的穿堂坐了下来,有丫鬟立刻去沏了茶端过来,析秋靠在椅背上去问司杏:“现在什么时辰了?”
司杏便从怀里拿出怀表,回道:“辰时初。”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太夫人那边的宴席什么时候结束!
这时,门口的人影一闪,吴妈妈胖胖的身影出现在析秋眼前,她笑站了起来,朝吴妈妈侧身福了福,道:“吴妈妈。”
吴妈妈目光就落在析秋包着棉布的手上,疼惜的抬起她的手,满脸内疚的道:“让六小姐来做客,却让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我们疏忽了……稍后亲家小姐也别急着回去,太夫人已和大太太说了,让六小姐把伤养好了再回去,我们心里也安心些!”又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是太夫人让我拿给六小姐的,这伤总归要担心些才好,若是留了疤,可真是罪过了。”
析秋笑着接过药,又摇头道:“太夫人太客气了,我和二小姐本就一见如故,只要她没事就好了,我这不过是小伤,养养就好了,还劳妈妈告诉太夫人,真的不用在意。”
吴妈妈看着析秋,她眼里虽是在笑,可除了认真并没有客套的意思,她神情一愣便笑着岔开了话题:“六小姐怎么不在里面坐,反而坐在穿堂里了?”她留不住,怕是要太夫人亲自说才好。
析秋笑道:“二小姐睡着了,丫鬟们都在,我怕人多吵着她,就出来坐坐。”说着她掩袖而笑:“没想到这里空气倒很好,一坐下来便就不想动了。”
吴妈妈笑看着析秋:“那六小姐坐着歇会儿,奴婢进去看看,太夫人心里惦记着却又走不开,总归知道了到底如何,才能放心啊。”析秋忙点着头道:“妈妈去吧。”
“那奴婢进去了。”就放开析秋的手,带着两个小丫头进了院子。
司杏扶着析秋坐下,目光落在吴妈妈的背影上,道:“小姐,奴婢怎么觉得吴妈妈怪怪的”析秋眉梢一挑,问道:“怎么说?”
“奴婢也说不清楚,总觉得怪怪的……小姐是客,如今却干坐穿堂里,总是有些不成规矩的,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还说留小姐在府里养伤,听着怎么也不是真心的。
析秋也挑着眉头笑了笑,:“她不是问过我吗,是你想多了。”心里却是笑了笑,吴妈妈定是知道萧四郎在里面,明白她坐在这里是避嫌,又怎么会让她进去,况且,她特意过来,除了来看萧延筝,恐怕还有话和萧四郎说却又不便让她这外人知道,索性就不提别的事了。
司杏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皱着眉头。
吴妈妈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出来了:“这里风大,不如奴婢送您去二夫人那边吧,前头人多二夫人也还在房里,您去了正好你们姐妹也说说话。”
析秋就回身看了眼萧延筝的房间,吴妈妈立刻笑道:“我留个丫头在这里,二小姐若是醒了,我让她去和您说一声,也免得您担心。”析秋就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吴妈妈了。”
虽然她并不想去佟析华那边,可总比坐在这穿堂里,人来人往的好。
析秋便带着司杏春雁出了穿堂,和吴妈妈一起又回到佟析华的院子。
一见析秋手上包着棉布,又是吴妈妈亲自送回来的,佟析华眼底便露了一丝冷意,她笑拉了析秋到自己身边,又回身对吴妈妈道:“母亲那里可还好?”
吴妈妈笑着道:“热闹的很,钱夫人可是铁了心要把周夫人灌醉,正闹着呢。”佟析华就笑了起来:“就她最是闹人的。”看的出来,她和钱夫人的关系还不错。
“谁说不是,太夫人直捂额头说头疼,可钱夫人说今儿是太夫人寿辰,本该请了戏班子唱个三天的堂会,再席开八十桌,如今又拒了外人的礼,留他们几个不闹一闹,岂不显得她们没有规矩,让太夫人冷冷清清的过了个寿辰。”吴妈妈说着用帕子捂住嘴角:“太夫人就佯装醉了酒,躺在一边歇着……钱夫人就转了方向,去灌周夫人的酒。”
“我看,以周夫人的酒量,怕是最后倒的是她!”佟析华也笑了起来,吴妈妈就点头不迭:“二夫人所料不错,奴婢来前钱夫人说话就有点压着舌头了。”
“也只有母亲宽厚容得她,她才这么闹……给她备间客房,回头待她喝醉了也别着急送回去,让她歇一歇才好。”
吴妈妈就称是:“太夫人已经让人备好了,只怕今儿几位夫人都要留下来的。”说着吴妈妈一顿又道:“太夫人说是装醉,可到底吃了酒……六小姐也送到了,奴婢也回去了。”说着又看向析秋:“六小姐在这里歇个午觉,亲家太太怕也要下午才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