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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纸贵金迷 番外完结 (清枫聆心)



“谁说是骗?”天衣教主却道,“周帝的身体早不行了,说是亲征,也不过是幌子。正因为时日不多,才一定要把余家弄垮。他要是比余求走得早,太子就不可能登基,北周天子换成余姓。余求先周帝后,十分不好把握,老天爷还算帮忙。”

采蘩听后心惊,“你们跟周帝的病危有何干系?”

笑面嘻嘻,“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周帝老来信道,想要长生不老,主人投其所好送他灵丹妙药。前些日子,教主被周帝捧成神仙,接入宫中为他炼不死药,却不知是教主送他最后一程。要说这分寸和时候把握得正正好好,只有主人这么大本事。”

手渐冰凉,采蘩对那个人不再好奇,萌生强烈逃意。南陈太子之争,北周皇帝生死,如此精于谋算,天下可得。然而这样一个始终藏在暗处的人,能成为贤明之君吗?

“余小姐当街撒泼就能申冤么?”这场骚乱引来了独孤棠。

采蘩收拢十指,但同时感觉天衣教主如寒冰一样的目光穿过斗笠布纱,只能不动,静望着离自己不过一层楼的独孤棠。照以往常跳的高度,实在不算高。如果能跳下去的话,他一定又能接住自己。

“童姑娘在想什么?”天衣教主似乎很有兴致了解采蘩。

“我在想,我和我夫君之间仅有一层楼,却似生死之隔,若拼尽这条命唤他,值不值得。”采蘩如是想如是说。


第404章 咫尺不是天涯

“你可以试一试。”天衣教主语气森森,“还可以给我一个理由杀了你。”

采蘩望着独孤棠,却对天衣教主说道,“那不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我一喊却人世黄泉永分别,教主虽那么那么想要我的命,我恐怕不能让你如愿,再忍耐些时日吧。我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天衣教主肩膀耸动,声音在笑,“你好像觉得跟他能白头到老,只不知道他是否也这般情有独钟。我以为,你要是这辈子都回不到他身边,他还是会再娶且儿孙满堂。”

“不,独孤棠若看不到我的尸身,会找我一辈子的。”采蘩从窗口退开,拿下斗笠,眸中自信发光,“教主,如果我死在你们手里,请静悄悄把我埋了,别告诉他。”

天衣教主哦了一声,充满疑惑,“你不希望他能再娶个好女人过日子吗?”

采蘩摇头,“我不是好女人,是自私的女人。这生放了全部心思在他身上,也想他还全部心思给我,没有半点我死了他却跟别人过好日子的念头。光听教主这么说,我就来气。”

笑面插嘴道,“啧啧,所以说男人还是要娶温顺的女人当老婆,遇到童姑娘这样的,敢情一辈子要当鳏夫,吓人。”他见采蘩望着他身后出神,也回头看,不经意间手肘将窗台的酒杯往外推了推,几乎要掉下去。

采蘩眸底浮光,突然转身,“余求倒台有什么好看的,坐了大半日不如回土地庙造纸去,我不耐烦,要走了。”自说自话要走,脚步还有些快。

天衣教主以为采蘩要逃,用力往回抓她,“童姑娘。你以为能在我三人眼前脱身吗?”

采蘩轻呼,脚下绊着往笑面那儿撞去。

笑面也不让开,瞧不起一个柔弱姑娘的撞击能把自己怎么着,双臂还刻意撑了身后窗台,嬉笑等她倒来。

问题是,采蘩不想把他怎么着。倒向笑面时盯准那只杯子,好似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肘,看酒杯掉了出去。独孤棠。独孤棠,心中如此默念。杯子碎地的求救法,成功微乎其微,但想抓住一丝微小。

“哟,童姑娘,小心啊。”笑面根本没注意到杯子不见了,有点惋惜得不到美人抱,只被香袖扑了一只手臂。

不知道是杯子能引起的动静实在可怜,在余氏颠覆的大动荡面前似滴水入海,除了采蘩。谁也没在意。余佳儿垂头过去了,独孤棠骑马过去了。人们交头接耳,嗡嗡嗡淹没她内心迫切的呼救。

“你们俩把童姑娘安全带回去。”天衣教主都未留心到采蘩的小动作,只觉得确实放她在外久了些,“别再出来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看如今的情形,几日内北周的局势就会定,你们要准备离开。”

笑面道是。和铁面守住采蘩左右,往门口走去。

离开长安的话,就很难找到自己了。采蘩紧攥着手心。停在马车前突然止步。

“童姑娘万般不能死心吗?”笑面嘿冷,“你这样我们也很为难,如果禀报上去,就不仅仅是被看管这么客气的了。你知道教主的厉害吧?落在他手里,能死就是你的福气。说实话,姑娘搅了主人那么多事,主人早要你的命,要不是他替你出面的话。如今你就别想着逃跑了,赶紧多想想怎么才能让自己显得有用处。你不是怕死吗?”

“你说天衣教主出面为我说好话,才让你们主子饶我性命?”吓死人的事实!

“不是他,是——”笑面顿住。

铁面开腔,“和她啰嗦什么?走了。”

笑面嘟囔,“再啰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拎得清。”在铁面那儿憋气,对采蘩就凶,“快上车,别让我揍女人。”

看来不是天衣教主,那就是乌睿了。采蘩被推上车的刹那,真不知前头等待她的命运究竟大凶到哪个地步。因为无论帮她说话的是谁,都不会纯粹出自一片善心。

马车分开涌动的人群,无人多看它一眼。余相谋逆,余家满门问罪,这些来验收成果的酿造者推动者只让人以为是一群普通的看客。

千里驹不安地嘶鸣,独孤棠往回看。

“老大,怎么了?”苏徊勒住缰绳,好奇地问。

“刚刚好像——”独孤棠皱拢眉宇,“听到采蘩的声音。”

苏徊欸了一声,连忙也往东大街看去,但满眼都是不认识的脑袋,“不会吧?那些人捉了大嫂,难道还能放她出来看热闹不成?老大可能因为心里惦记,听错了。不过从昨晚起城门就没开过,他们这时肯定会想办法出城。现在每道门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跑不了。”

独孤棠不语。就在和余佳儿说话的时候,心中产生的奇异振颤无法令他释怀。

“独孤少帅。”庄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过来探究竟,“你一人迟疑,整个队伍就跟着迟滞。此刻正为皇上做事,是否该专心些?”

苏徊为独孤棠开脱,“王爷,刚才经过之处似乎有可疑之人,我等故而暂缓前行。”

“哦?”庄王根本不信,“经过何处时?”

独孤棠本来只是心有所感,让庄王这么不信的一问,竟脱口而出,“兴隆酒楼。”说完自己也是愣住了。

苏徊以为独孤棠随便应付庄王,打哈哈道,“要不我去看看?”

庄王抬起眉梢,“去吧。那里位置是好,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还可以劫人。说不定托少帅的福,能一举抓到漏网之鱼。”余求的小儿子余峰就跑了。

苏徊望向独孤棠。他是独孤棠的属下都尉,只听上司的,老大的。

庄王瞧出来了,指指头上金冠,“苏都尉,我比你上峰的品阶大,差得动你吧。”

独孤棠对庄王有气很久,看他在众徒面前一副毫无关系的样子也开始起逆,嘴唇动,低声,只让对面两人听到,“苏徊,你快去,师父老人家的话肯定比我的重。”一说完,感觉两道灼线烧自己,却不以为意。

苏徊太惊讶了,“师……师……”头僵硬地转向庄王,“庄……庄……”

庄王冒火,“老是假读书装斯文的小子,还不去!”

苏徊立刻策马。真是师父!但庄王是师父?这也太骇人了!

苏徊走后,庄王冷眼盯着独孤棠,“我以为你小子有点气慨,不会说出来的。”

“我是有过这样的打算。”独孤棠拍马向前,“不过也给了您一个期限。直到今日,庄王爷没有半点要说的意思,那只好由我代您开口。您说和我师徒缘尽,我无所谓了,但跟那三十八个至少也要说上一遍才行。王爷一向主张公平,不能在这儿偏心眼。独得您的厚爱,我于心不安。”

臭小子!就他最难搞!庄王恨不得瞪穿独孤棠的背影,知道他在报复自己。最近的一桩得罪他的事,就是雪园守卫不严,让乌睿他们把采蘩捉走了。

“你也有不是。”憋不了这口气,他赶上去找独孤棠分摊责任,“安排了一个今日不知明日的姬三郎保护你的妻,失策。”

“失策?要不是这个能为她舍命的人,唯她的话是从,拼尽力送出余求谋反的证据,今晚余求的人就会兵临城下。”独孤棠连庄王也敢冷嘲,“王爷带着您最好的卫士去赴宴时,采蘩和姬三郎决定了这场较量的胜负,可我看您找起人来好像提不起精神来。”

“城门都为你的妻子关紧了,难道要发布搜户令,一家家让人找?你别忘了,你妻童氏已死。”诈死真死都是一种磨灭,从活人眼中剔出存在。

“这不过是为了让余求放松警惕,现在他即将定罪,采蘩没必要再装下去,我会请皇上为她正名。”皇上病得很重,全靠要治余求撑着那口气,而独孤棠对太子没多大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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