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平淡,只是一个皇子竟然被强行屏退随从,然后被带至偏僻之地……当时他及其母亲的处境大约是很不好吧,说起来,她母亲被贬为妃,莫非原来竟是皇后么?
不管怎样,那都是一段不太愉快的时光罢!陶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这样沉默着更加尴尬,只好随便抛了个问题出去:“皇上记不住路,反倒记得住这么多人?”
“这也算是因果吧,母后发现朕易迷路,便一再告诫,宫中人心险恶,若这么大个短处被人握住了,便等同于将姓名交与了别人……便开始要我记人,只要记住了所有人,知道他们属哪殿哪处,便可跟着他们,走到自己的住处来,毕竟他们都是穿梭行走于各宫各殿的。”
这……确实是个法子,只是也忒蜿蜒了些。
陶晴忽想起他刚刚的一句话,问:“既然迷路之事不可向外人道,皇上如今又为何……”该不会是想过完倾诉的瘾以后杀人灭口吧?
季泽先前的平静一扫而光,面上满是幽怨:“爱妃也知不可为外人道,所以,朕从未将爱妃作外人看过……”
“……”又来了。
陶晴忙端起杯子低头喝水,趁这功夫也好缓一缓神思,这才惊觉谈话已经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了,赶紧借着将话题拉回正途的档口,免了此时尴尬,便问:“皇上既然知道刚刚的丫鬟不是锦妃的人,那应是知道她属哪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很多人说太清水了,所以,咳咳……
这章有个吻,大家慢慢找……
正文 第39章 报应
陶晴忙端起杯子低头喝水,趁这功夫也好缓一缓神思,这才惊觉谈话已经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了,赶紧借着将话题拉回正途的档口,免了此时尴尬,便问:“皇上既然知道刚刚的丫鬟不是锦妃的人,那应是知道她属哪宫的。”
“爱妃想如何?”
想如何呢?这明显是个局。如今宫里人人自危,明锦也在禁足之中,这人却偏挑了这个档口来投毒嫁祸,想来也没抱成功的希望吧。可若没有成功的希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除非是……
季泽扭头看了她一眼,“既是有心安排,总不好辜负的……”
她只是约莫这猜出来的,可他是确切知道人是谁派出来的,这其中还是有差别的,但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陶晴也不便细细追问。
刚用过晚饭,太医便过来了,又是施针放血喂药那一套,忙了不下两刻钟,才退了出去。
陶晴见今日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便想寻个时机告退回去了。
可她还没开口,季泽却发话了,“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总觉得这御星殿里冷清得厉害。”瞟了她一眼,才继续,“幸好爱妃在这里,不然朕……只好追着爱妃到黎晨殿里去了……”
陶晴:“……”
不过他脸色确实不好,即使是被一旁柔和的烛光给照着,也盖不住神情上的疲惫和落寞。
虽知这落寞是故意摆在那里的,可因着那句“朕只好追着爱妃到黎晨殿里去了”,陶晴也只能叹口气认命了,只是抬头看到他在小榻上安然舒适的模样,心中便老大不自在,上前两步道:“皇上龙体未愈,实在不宜于如此则窄的小榻上安息,还是在床上修养得好,也利于气血流通。”
事实证明,身为君主,都非常的识时务,季泽虽用一声“哦”来表达了自己的质疑,可最后还是起身,慢慢地挪了回去,然后喊来温良,吩咐道:“这个榻摆在这里,着实碍事,况朕行动吃力,还不赶快抬下去!”
这个榻是她最后的领地了,决不可退让!陶晴忙在一边跟了个腔:“皇上所言甚是,是臣妾昨晚考虑不周了。”不待他回话,便扭头对着温良,“就摆在书案旁边罢。”
季泽自然明白着话里的意思,她是摆明了不和自己同床共枕,若他追问,少不得要听些“臣妾也是为皇上考虑”,她甚至会借着“臣妾确实愚笨,不能叫圣上满意”而请回黎晨殿……
那样,岂不是没有意思了?季泽笑笑,便自己躺下睡去了。
陶晴因昨夜精神劳累,白天又没了午觉,便有些瞌睡,见季泽睡下,自己洗漱完了,便也退了外披,抱着小白,躺在小榻上会周公去了。
觉得天要亮了,她睁了几次眼,只觉得眼前昏暗,复又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第多少次睁眼了,脑子里猛然清醒,都醒了这么好多回,天色没道理还如此昏暗啊。她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小榻周围竟摆了一溜的屏风。因了这屏风,纵使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她这一方天地却还是昏昏不辨昼夜。
她披上外衣,刚伸手,却见跟前那幅屏风竟自己挪到了一边,她抬眼,见外面有五六个丫头正低头在外面候着呢。
片刻功夫后,便有丫鬟捧着梳洗的东西进来了,第一次这么被黎晨殿外的人伺候,又是在御星殿里,陶晴心中老大的不自在。关键是眼前十多个人却一点杂音都没有,这种疯狂的沉默,让她无所适从,于是喊来温良。
温良躬身道:“皇上今日没有早朝,却因有要紧事需办,便宣了几位大人在书房议事。”
陶晴无语地看着他,等他唠叨完了,才忍着脾气问,“我只是想问小白去怎么不见了?”
温良:“……”
太阳已经在东南角的蓝天上,离着午膳的时间应是不远了,陶晴看着一桌的早膳,却只喝了碗粥。小白抱大腿去了,她在殿里实在无聊,可因着前日那句“无谕不得踏出殿门一步”,只能在御星殿里转圈圈,可怎么转怎么觉得不如黎晨殿合心。
午膳时分,季泽才缓步回来,面色倒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顺着额头滑到眼角的汗珠子却怎么看怎么扎眼。
而对陶晴来说,比之更扎眼的则是他脚边的那一坨撒着欢的黑黄色!因看着太不顺眼了,她趁机将携小白回去的要求再一次明确地提了出来,并且通身充斥着绝不让步的凛然。
这要拉长久战的架势惊得季泽怔了怔,说了声“好。”十分的爽快干脆,陶晴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充得饱胀的煤气罐,又找不到开启的门阀……
春雀、夏羽看到江漫晨回来,欢喜得不得了,就连廊下的那两只相思鸟也叫得很欢快。
可陶晴进黎沉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抬了一大桶热水到寝殿,然后泡了进去。
洗完澡又换上身简单清爽的衣服,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于是站到廊下,抱着小白去逗弄那两只相思鸟,心中却想着童嘉的事情。从季泽的话里看出来,边疆之事,他早已有了应对,无需担心。可关于童氏这一家子,他又会怎么处置呢?
不多时,春雀看她头发干了,便拿了梳子过来要给她梳头。陶晴挥挥手,抱着小白进了屋,一头扎在床上,顿觉安心无比。
她这一觉直睡到傍晚,睁开眼,却见季泽正在一边坐着,这货果然跟过来了!她只觉对眼前形势无力极了,也只好理了理垂着的头发,披衣下床,有气无力地行礼:“皇上怎么过来了,到底龙体要紧。”
“今日日头有些大,朕便乘轿过来的。”他抚了抚膝盖上卧着的小白,“刚收到密信,边疆之事,已经解决了。”
“嗯?”虽知道他早有应对,可才三天时间啊,陶晴过去把虎崽子抱过来。
季泽本来面上的神情十分淡定,眼下却没有直接开口,反倒是笑了笑,面上颇不自在,道:“江固率领西卫城的大军北上,会师北宁府,迎战藩王,两方悬殊太大,那昭王便主动降了,也免去了血流四野;至于童辉那边,其实他刚起兵行至殷江,便被人绑了,朕早传了密旨出去,命人率着大军顺着殷江而下,然后,围了晏国都城……”
果然,西卫城和南安道的“叛乱”都是假的,都是季泽谋划好的。江固率军回合北宁府去打昭王;而南安道自始至终都是个陷阱,大军顺着殷江去围了晏国国都,加上东连境上的江祝昌驻在那里,晏国又不敢轻易撤营,生怕腹背受敌……
这个局怎么看怎么是因着造反而来的将计就计,事实上,只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吧。陶晴抬头看着他,道:“臣妾果然是杞人忧天了,皇上这样的深谋远虑……”
“深谋远虑也有谋不到虑不及的……”季泽叹口气,将目光投到小白身上,“比如它,便是在朕预料之外的……”
他偏头朝窗棂上看去:“可朕既存了私心,得了江山,到手的又岂有被人抢去的道理,还要累及黎民受苦。”
存了私心?季泽强皇位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个私心又是谁呢?陶晴虽然十分的好奇想知道答案,可这种深宫秘闻什么的都超级危险的!
许是她面上纠结挣扎得太过狰狞了些,季泽忍不住多看了会,许久才道:“母后心小,只装得一个人,再没有精力参与后宫之事,所以才会中计,被贬为妃,连同最后都只能以庄妃的身份下葬……她与父皇生时已有诸多遗憾,死后都不能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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