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不再伶牙俐齿了。"长公主不怒而威,语气中似乎不带一丝情绪,这让黑妹十分自然地想到自己刚开始和三木相处的时候,也是如此对自己说话的,心中一时不免感慨,尽管这姐弟俩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可说话的语气却真是如出一辙啊。
顿时她浅笑了一下,"昨日让长公主见笑了。"
说着她兀自站起身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话,"我还记得那一年我还刚成年,三木受了重伤被我救回家,藏在一间小黑屋里,那时候正值年下,那时候我娘还在世,我们一家人在堂屋欢喜过年,他一个人在屋里,那时候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只觉得他是那样孤单寂寥,那时候我就在想,他的家人在哪儿呢,在干什么呢?有什么比亲人之间的团聚更重要的呢!"
她说完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长公主。
明艳威仪的长公主此刻心中倒是起了一些波澜,她对于弟弟的成长经历所知的永远只是上报的一句信息,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视着她说话,眼前这个皮肤微黑的女子眼眸炯炯,故作镇定的姿态让她忽然觉得有趣。
"阿森若是过得不好,本宫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明晃晃的威胁却让黑妹心中一松,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明显是长公主承认了她和三木的关系。
"长公主放心,三木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开心的!"
黑妹的保证得到的是一声冷哼。
她正要告辞,却不想长公主甩出一张硬皮纸,竟然是田契,整整一百亩。
昨天在京都府衙堂上驸马秦无意确实说出了愿意补偿黑妹一百亩良田的事情,当时黑妹光顾着高兴三木得以脱身回到她身边了,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现在长公主竟然亲自给她这一百亩良田的,当下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拿着吧,本宫要是知道你再让阿森干农活——"
黑妹一听长公主这样的威胁话语有点恼了,"干农活怎么了,我要不是从小干农活哪儿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田野里空气清新,晒晒太阳,干干活儿的,生活才有意思——"
一说完黑妹理直气壮地看着对方。
不想长公主竟然没有勃然大怒,就那么淡淡地说道,"你们赶路吧!"
黑妹尽管意外但还是呐呐地说到,"您就不见见他?"
长公主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过后仿若未闻地快步离开。
黑妹莫名奇妙,快步回到马车里递上一百亩良田的地契,就对三木说道,"你去见见她吧!这一别还不知道能什么时候再见呢!"
三木拿着地契看了看,淡然地说到,"走吧!"
黑妹惊讶地看着他,"好歹也道别一番啊!"
三木一把搂过她到怀里,轻轻说到,"自昨日起她和我就不能再见了!"
"为什么?"黑妹奇怪地问到。
三木也不说什么,撩开帘子叫她仔细看那些背道而驰的豪华马车。
"怎么了?"
黑妹不明所以。
"皇帝和长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活着离开京城,但显然放我离开也是有条件的!"
黑妹这才明白刚刚的车队中一定有皇帝派来监视长公主的人,感情再深厚在皇位的稳固面前毫无份量。
不过对这些皇权政治黑妹毫无感触,内心邪恶地想着的却是,这皇帝这样做倒不象是巩固皇权免除威胁的做法,倒像是吃醋的行径,这皇家姐弟之间是不是——
于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她想入非非——
"又乱想什么?"
"三木,你说长公主那么美,是个男人都应该动心吧,更何况是青梅竹马——"
三木斜睨了她一眼,叹着气敲了她额头一下,"就会乱想,那马车里监视的人是驸马秦无意。"
黑妹邪恶的心思被三木打断,在他探寻的目光下有点羞愧了,连忙扯开话题。
"长公主和驸马感情好吗?"
"怎么样叫好,怎么样叫不好?"三木反问到,一下黑妹倒不知道怎么说了,就听三木轻轻说道,"驸马秦无意深得皇帝的信任,皇帝还在太子时他就是太子党,和长公主成亲以后虽然有驸马不参政的规矩,但他一直和皇帝保持着直接的联系,吴老爷夫妻就是被他找到逼死的,但这些年他和长公主一直恩爱,成亲两年后长公主就将那块玉佩送给了驸马。"
黑妹听他这样说完心中感慨万千,自己都不知道驸马秦无意和长公主这样的关系算不是算感情好,一边违背妻子的心意帮皇帝做事甚至监视妻子的一举一动,一边却和妻子耳鬓厮磨生儿育女。
"还好你现在不是阿森而是三木!"黑妹庆幸地说到,挑眉逗着三木,想象着有一天三木穿着繁复华丽的衣袍,身后跟着威仪的皇家仪仗,一脸不屑地接收着黑妹这个草民的拜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三木一看到她促狭的笑眼就知道她现在脑中所想的事情,拉过她按在软塌上,在她耳边说到,"以后日日夜夜都有本宫相伴!"
耳边三木平静冷淡的语声过后,他那轻微细密的亲昵让黑妹缓过心神默默思索着,林三木出生高贵,又有这样一个全是滔天的长公主姐姐,往日处事心计深沉,谋定而后动,而且一身武艺,相貌出众,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选择了她,这样一个乡野粗丫头,为了她放弃富贵权势,甚至放弃与亲姐姐见面的机会,而她又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气呢!
"三木,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她诚恳地说到。
林三木看着眼神闪亮着凝望他的黑妹,心中忽然一热,"我也一定会让你性福的!"
一语双关,黑妹羞恼地直扑到他的怀里打闹。
☆、102
第一百零二章车厢里的战况——
此刻的大叶村正是农忙季节,村民个个忙着犁田插秧放水施肥的。
以前都是上村早早忙完,而下村叶姓的人因为田多的一直忙到七月中旬才完,可今年上村冯姓的人可要比下村叶姓的人还要忙碌了,对于今年的冯姓人来说是个喜庆忙碌的年份,因为家家有佃田了。
胖丫当家的原则图的就是两个字,"轻松",自家原有的那十二亩田黑妹先前和三木已经分好了佃户。
那就不用操心,今年还是他们种着,另外吴地主临走时候送上的十几亩良田的田契,黑妹临走的时候是直接交到胖丫手上的,她没两天就要交还给吴宝儿让他自己管。
可吴宝儿以前就只管看书吃饭,再就是找胖丫玩儿的。
现在成亲了除了搂着媳妇更是啥都不想干的人,还指望他管事儿,那是不可能的。
胖丫让她爹冯贵管,遭来一顿语重心长的大道理说教的,冯贵现在上了年纪越来越喜欢唠叨了,特别是对胖丫,几下子把胖丫说晕了,灰溜溜忙佃田的事去了。
最后为了省事,直接还没有佃田的上村冯姓的人家一家一亩平摊了算了,人人高兴了。
这样可好了,农忙的时节家家户户忙得不可开交,为了避免大白天的毒太阳照射,天蒙蒙亮,田里就有人开始忙开了,田野里热闹着呢。
直到大太阳升得老高了,水田里人面朝水田插秧,汗水直滴,后背晒的发烫,可胖丫和吴宝儿睡得还没起床。
"胖丫,起来吧!"吴宝儿一觉醒来看到太阳老高了,外面院子里四丫喂猪的声音清晰入耳,这就表明家里早饭都吃过了,一看真是一天比一天起的晚了。
耳边吴宝儿的催促胖丫烦不胜烦,嘟囔着转过身去继续睡,小红脸蛋圆鼓鼓红扑扑的,身上肉嘟嘟的。
吴宝儿看了满心欢喜,实在忍不住,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胖丫皱着眉头睡得迷糊中被人侵扰不免很不高兴,抬手就打,吴宝儿笑了笑,在她真快烦了的时候赶紧开溜。
吴宝儿一出房门就看到冯贵乐呵呵地说到,"宝儿起床了,快洗漱了吃早饭,我给你做了鸡蛋面。"
自己起这么晚老丈人不但不说还这么亲昵吴宝儿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赶忙去洗漱,刚打好水,忽然听到房里有声音,心想坏了,胖丫还没起,爹对胖丫可不会这么客气啊,连忙跑过去。
果然冯贵站在胖丫床前说到,"太不像话了啊,四丫都起来忙一早上了,你二姐不在家你现在是无法无天了——"
其实冯贵这算不上是呵斥,顶多也就是嘟囔不满几句,胖丫还在耍赖迷糊着,气地冯贵直叹气,心中就纳闷了,自己四个女儿其它三个个个勤快,怎么就这老三懒得不象话,现在黑妹不在家还真就原形毕露了。
吴宝儿连忙跑过来对冯贵说到,"爹,您别怪胖丫,昨——晚——昨晚上我们睡得太晚了点!"
冯贵一见吴宝儿过来解释刚想说什么,一眼瞥见胖丫翻了个身子把头蒙住继续睡,却露出了光溜的肩膀,上面明显一块青紫的痕迹,在那圆溜溜白胖胖的肩膀上醒目地显露着,顿时心里有谱了。
他也是过来人的,女儿身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最晚小两口的战况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一张老脸,赶紧出了房门,再不说叫胖丫起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