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抬头看了看心爱的小儿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看吧。”说着递过来一张字条,从纸条上齐刷刷裂口可以看出,这张字条又是乘坐飞刀来到陆府的。
字条上写着:“速去提亲,否则”后面就没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却没指明后果,让人琢磨不透送字条的人到底要如何报复。往往摆在明处的危险并不可怕,越是看不透的危险才让人无从防备。不管隐藏的是什么,摆在眼前,火烧眉毛的,是陆谦府里二百多口中毒的人。
“爹,这些人中的什么毒查过了么?”
“已经请了郎中,是砒霜,只是量不大,还不足以要人命。还多亏了你送给我的影卫们看得紧,我的院子和孩子们的院子都没出事,只有几个姨娘的院子被投了毒。”
陆辕感激地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一营营长章大力,章大力低头抱拳不敢居功。陆辕派一营过来时,便交代他重点看好爹爹和几个庶出弟妹的安全,看来他遵照主子的安排去做了。
“爹,这肯定是武家的人干的,我去找他们说理去!他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证据呢?”
“我……”陆辕停住要离开的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父亲,想了一下说:“速去提亲就是证据。武芸仙在邱府当众限定我一个月内去提亲,否则就要我们陆家付出血的代价。”
陆谦摇摇头,说道:“口说无凭,邱家的人会给你作证么?虽然平日里跟我们关系不错,可是他们素来与武家的关系也不错,除非他们疯了,才会愿意平白无故地卷进来。”
陆辕不死心:“孩儿和邱家公子关系亲厚,他一定会帮孩儿作证的。”
陆谦一笑,道:“辕儿,如果他真的与你亲厚,你更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儿去给他找麻烦。不使他为难,才见你也与他亲厚。倘若,他只是表面上与你亲厚,你又何必去打破这样的关系呢?维系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朋友,总比树立一个明面上的敌人好过些。毕竟,我们府上又没出人命。”
父亲的一席话,让陆辕沉默。
陆谦混迹官场多年,深谙中庸之道。纵然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也时常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何况陆家树大招风多年,难免不被忌惮,与其为了一时之长短,惹怒天听,莫不如忍了这一口气,从长计议。
陆辕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说道:“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遂转身吩咐道:“钱伯,看看哪些人中了毒,给他们找大夫医治,有愿意回家休养的,可以随时离开,所有中毒的人工钱照发。”
钱管家应了声“是”。
陆辕又道:“再去我府里调些人来,加派人手看守粮仓、水源、菜园等处,所有购买的食材、大家吃的食物必须找专人验过。此事就此作罢,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闲论是非。”
钱管家再应一声,颠儿颠儿的去照办了。
陆谦手捋胡须,露出赞赏的目光,慈爱地看着小儿子说道:“这才是我的辕儿,面对敌人的有力出击,盲目的急于还击,只会与敌人两败俱伤。要先调整好自己的姿态,然后寻找最有利的机会,方是正路。”
“谢父亲教诲,孩儿定当谨记在心。”
待一切安排妥当,陆辕方回到自己府中,去看了因串门子中毒的小红,小红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虽然陆辕下令禁止下人们再议论中毒的事,但是又有几个能按捺住好奇心的人?小红已经知道了这次陆府被人下毒,是因为她的主子拒绝娶那个在邱府唱戏的武家小姐。
明知道陆辕拒绝娶那个女人并不是因为自己,小红还是觉得开心。陷入爱情的人都有很强的独占欲,没有人愿意看见自己爱的人与别人在一起。
陆辕只是简单地安慰了小红几句,便回到书房,遣散身边跟着的随从,拍了两下手,陆楠应声落地。
见今日执行影卫任务的人是她,陆辕略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是说过你们几个女孩子不用再过来了吗?你们的任务是准备保护锦儿小姐。”
“你说的是等锦儿小姐回来后,叫我们随时保护她,并没有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偷懒呀?”陆楠回道。
“呃……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们几个女孩子真的不用再来保护我了,除非有特殊任务我再遣人去叫你。”陆辕略低下头,摆弄着书籍,脸色微红,心道:我不喜欢随时被女孩子盯着看。
陆楠有些奇怪,心想: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吗?他在山坳的时候还说过想让自己做他的影卫首领呢,怎么现在连影卫都不让做了?
陆楠感觉有些委屈,但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回道:“是。”也不问他刚刚叫影卫出来有什么吩咐,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陆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又作罢了。又击掌两下,二营的小八出现在陆辕面前。
当陆楠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正在练剑的春兰心血来潮地想和陆楠比划几下,喊了一声“看剑”便一剑朝陆楠刺来,陆楠本能地躲开,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春兰又打了一声招呼继续与她纠缠,陆楠辗转腾挪左躲右闪,就是不还手。
几招下来,春兰把剑一收,说道:“你傻掉啦?怎么不还手呢?”
陆楠拉长了脸,淡淡地说出一句话:“我失业了,没心情。”
“什么?”春兰疑惑地看着陆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懂。”
“二少爷说在锦儿小姐回来以前,咱们几个可以白拿银子不干活了。”陆楠没好气地说道。
“啥?有这种好事?白拿银子不干活?说吧,你今天给他施什么迷魂术了?他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命令?快跟我说说。”春兰上来拉陆楠,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带回来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12章 失业的自由
陆楠闪开她的爪子,落寞地走进卧房,春兰跟了进来:“你到底怎么了?这样的好事儿,你竟然不开心?你的脑袋是不是让门挤了?”
“你脑袋才让门挤了!不但挤了,还进水了,还养鱼了!”陆楠冲着春兰一顿嚷嚷,心里郁积的坏情绪得到了些许释放。
“好好,是我养鱼了,养的全都是翘着尾巴的小金鱼,总行了吧?”春兰跟陆楠混久了,对她那些古怪的词汇也见怪不怪,还多少学了一些。
陆楠白了春兰一眼,像忽然间没了对手的斗鸡一样,失去了刚刚一闪而过的斗志,一屁股坐到床上:“没活干了,以后也没机会看大帅哥了。”
春兰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噢~原来是因为这个呀,你还真是笨啊,就凭你现在的潜行功夫,你就是藏在他身边五步之内,他都未必能发现你,啥时候想看啥时候去,别冒冒失失地蹦到他眼前不就得啦。”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万一有人告密怎么办?”
“谁敢告密就削他,我帮你,再说,咱还可以收买人心嘛!你不是还存了不少银子的嘛,这点儿小事很好摆平的。”
“别打我银子的主意,当初分给你的,可一个子儿都不比我自己拿的少。再说了,那些东西是要留给干娘用的,等下次有机会,我还要给她送去呢。诶~有了!”
见陆楠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春兰问:“有什么了?”
“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咱们都是签了死契的,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是离开一阵子,距离去接锦儿小姐,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正好可以去一趟襄城,看看干娘去,你说呢?”
“哇!太好了,我也要一起去。”春兰也来了兴致:“什么时候去跟二少爷请假?”
提起那个害她失业的主子,陆楠没好气地说:“请什么假,他都不用咱们保护了,才不要跟他请假呢,我就可以做主了,咱今晚就走,谁都不告诉。”
“嗯,就这么定了!咱现在就收拾东西”春兰充满期待。
“好啊!心动不如行动,咱这就走!”
“你们两个要去哪儿啊?”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一推,武恩念走了进来,寒着一张俊脸。
陆楠瞥了他一眼,一声没吭,转身收拾她的包裹去了。
春兰刚想回答他的问话,看了看那张臭臭的脸,想起陆楠以前说过的话:“对付武恩念的狂傲,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遂春兰也开始收拾东西不理他。
武恩念有点抓狂,绷着的脸瞬间垮下来,略带哀求地问道:“楠儿,你们两个打算去哪儿啊,你忘了影卫不能私自出府的戒条啦?”
陆楠依然忙自己的事情。
武恩念转向春兰,语气变成了命令式:“春兰!你说,你们到底要去哪儿?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总教头请来。”
春兰被他气乐了,挖苦道:“你跟楠儿说话就像乞食的小狗,连眼神儿都是可怜巴巴的,怎么到了我这儿,你就摆起营长的臭架子来了?我偏不告诉你,你爱找谁找谁。”说完把武恩念往屋外推:“去去,出去,我们还得收拾衣裳呢,你不怕看了女孩子的衣裳长针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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