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安抬眼瞟了他一下,心中暗暗腹诽:你没出大殿就知道我跑了一上午,还真是耳目众多呀。面上不动声色,躬身施礼告辞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楠将“扮猪吃老虎”演绎得淋漓尽致。在夏王面前,她就是个武功高强没心没肺之人,似乎除了对好吃的和好玩儿的感兴趣之外,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
有几次夏王召见大臣谈论国事,待大臣离开后,夏王问陆楠:“刚刚他说的话,你可觉得有什么深意?”陆楠便愣愣地回看着夏王,来一句:“对不起啊,你们说的话实在让人犯困,我没听进去。陛下,南街聚缘楼的鸭子很好吃,您想不想吃,我给您弄两只来。”
如此这样几次下来,夏王便对她放了心,一些重要的会谈也不再避讳她了,有时候还会告诉她,哪个大臣来的时候,要格外留心之类的,看样子,完全把她当作心腹使唤了。
而且,夏王似乎对她每次有关美食的提醒很感兴趣,偶尔还会穿着便服随她一起去外面的酒楼解解馋。
再后来,夏王微服私访的时候,只带着陆楠一人。头一次只带她出门的时候,陆楠明显感觉到身边布置的暗哨很多。她本来就没有害夏王的意思,自然是平平安安游玩去,安安全全回家来。一直都没有什么情况出现,夏王彻底对陆楠放了心。
每次看着陆楠收银票时快要流哈喇子的样子,夏王也忍不住好笑,有一次,还额外打赏她一些珠宝,乐得陆楠见牙不见眼,惹得夏王嘲笑了她好几天。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外人眼里,陆楠完全成了夏王的心腹,而夏王自己心里清楚,陆楠只是她的武师而已。每次他想借着机会跟陆楠表达一下亲近之意,她都会状似无意地避开他的咸猪手。
经过这一年的摸索,陆楠对夏国的经济状况、文武群臣的忠诚度、得力程度都大概有了了解,对军队分布、城防设施等等也摸到了一点信息。最大的收获,是她近乎敲诈地从夏王那里拿到了三万多两的银票,加之夏王豪爽的赏赐,她这一年,攒了近四万两银子的私房钱。
该拿的拿到了,再留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陆楠准备离开。她可没那么傻,去跟夏王辞个行什么的,谁敢保证他不翻脸让她来个人财两空?人才为我所用是资源,不为我所用时,那就是最可怕的敌人,必除之而后快。
在打算离开之前,陆楠借着跟皇后娘娘逛园子的机会,跟她说明了情况。按照琪安的意思,叫陆楠在离开前,想办法跟夏王最喜欢的女儿吵上一架,如此可以祸水东引,没人会怀疑她离开的动机,也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陆楠很听话地照做了。想找人打架还不容易吗?何况那位夏国公主又是个持宠而娇之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们刚大吵了一架,没一个时辰,事情便传遍了夏国皇宫。
那位小公主嚣张的行为给陆楠的负气离开做了很好的铺垫,所以当陆楠趁夜离开之后,夏王得知情况,仅仅是叹了口气,并不忍心责怪他的宝贝女儿。
当宫女将陆楠留下的字条交给夏王时,他放弃了派人寻她的想法。字条上写着:“这破地方没法儿待了,我出去散散心,等我消气了自然会回来,不必找我。”看着这样孩子气的语言,夏王的眼角眉梢不自觉地又挂上了笑意。
陆楠的目的很明确,离开夏国皇宫后直奔周国的京城。凭她的脚程,就算夏王派人追赶又如何,根本连影儿都摸不着。
陆楠到达京城后,并没着急奔皇宫,她打算先去看看老朋友梁耀。到达梁府时,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看来梁耀兴家的梦想早已经实现了。
当朝气蓬勃的梁耀站在面前时,陆楠都不敢认了,当年的小屁孩儿已经长成了帅气的小伙子。让陆楠吃惊的是,他身边站着的梁夫人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当然不是一直伺候梁耀的珠儿丫头。
“怎么是你?”陆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梁夫人。
锦儿微微一笑道:“是父亲做主的,我做女儿的,自然要听命。”
梁耀的媳妇儿正是陆家大小姐陆锦湘同学,陆楠只觉得脑袋里有好几百只小鸟在一齐放声歌唱。这什么情况?几年没回周国而已,锦儿怎么就嫁给梁耀了,貌似差着辈分呢。不过没什么实在亲戚,这个应该不算啥问题。
看看梁耀和锦儿一脸幸福的表情,再想想二人都是沉稳老练之人,还真是很登对。陆楠由衷地祝贺了一番,当然,作为锦儿的亲婶娘,还是要有所表示的。看着大把银子从腰包里爬出来,陆楠的肉疼啊!
既然到了侄女家,那就可以放弃住客栈了,陆楠心安理得地省了住客栈的银子。相处了几日,她方才知道珠儿已经死了,并没有等来梁耀许她的幸福,莫名其妙地得了急症,梁耀只能怨她的命不好。
陆楠正想打听一下锦儿跟梁耀的事情呢,被锦儿的一个问题给问得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锦儿将陆楠拉到她的房间,赶走了丫鬟婆子,悄声问道:“婶娘,你这些年是去了哪里?可知道叔叔天天念着你,人都瘦得没模样了。你准备啥时候回去?我派人护送你。”
正文第49章 故人可安好
陆锦湘说要派人护送陆楠回康城,陆楠嘿嘿一笑,说道:“锦儿啊,我在这里还有大事要办呢。等我办完了事儿,自然要回去的。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嫁给梁耀的?”陆楠此刻八卦之心大盛。
一句话让锦儿红了脸。虽然她有些害羞,陆楠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最后只好全盘讲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陆楠离开的这五年里,周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的国君是当初的梁王三皇子,老皇帝于两年前驾崩了。因皇帝得的是急病,据一直伺候他的江皇后说,皇帝弥留之际留下口谕,由六皇子继承皇位。但是除了江皇后,旁证一人皆无。
三皇子的拥护者们当然不干,指责江皇后在皇帝弥留之际独断专行,不传召各位皇子到床前尽孝,是给她自己假传圣旨留后手。并有几名大臣出面作证,道出皇帝曾在哪次哪次召见他们的时候,说过属意于三皇子继承大统的事情。
由于谁都拿不出皇帝的遗诏,都只是口头上的争辩,这样一来,朝堂之上立即泾渭分明,支持三皇子的和支持六皇子的人势均力敌。但是,六皇子有外戚江家做后台,三皇子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表弟梁耀,且一心经营梁家家业,说啥也不肯掺和朝堂之事。也就是一两个月间,分庭抗礼的局面被打破,三皇子明显处于弱势。很多原本支持他的大臣们纷纷选择了沉默,甚至个别人以抱病为由闭门不出。
眼瞅着三皇子就要前功尽弃之时,一直在康城手握兵权却持观望态度的陆家坐不住了。一方面在陆家人眼里,三皇子是陆家曾经的救命恩人,另一方面,一旦江家得了势,就更没有他们陆家的容身之地了。
其实陆家这步棋。也是西去的老皇帝当初给三皇子留的后手。他很清楚大皇子不是掌管国家的材料,如果不打压陆家,凭陆家的根基,硬扶持大皇子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先折了陆家的翅膀,再让三皇子施恩于陆家,就可以给三皇子留个依靠。
老皇帝不想把皇位交给六皇子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六皇子没才华,而是他的母家太强大了。一旦年幼的六皇子上位,控制实权的肯定是江皇后。如果他能顾念母子之情还好,如果她起了野心,那江山异姓也不无可能。
他早就相中了三皇子。除了他的母家,也是为了杜绝外戚干政,好让他放开手脚治理国家。
至于得了疾病。在驾崩前没能留下圣旨,还得归功于江皇后的控制。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在宫里的势力不是盖的。皇帝躺床上动不了了,那就是她一手遮天的时候。
为了帮三皇子上位,陆家联合已经决意要做闲散王爷的大皇子。站到了三皇子身后。有了军队支持的三皇子,腰杆儿立刻就硬了。接着,一直左右摇摆的武家也选择跟陆家一起站到了三皇子的队伍里。
就这样,经过半年的较量,六皇子彻底败下阵来。随后,江皇后暴毙。实际上是被三皇子赐死了。六皇子除皇籍发配边关,永世不得入京。为避免已嫁到夏国的琪安公主鼓动夏王趁火打劫,所有消息都没有告诉琪安。所以,陆楠在夏国期间,没有得到一点儿信息。
三皇子登基后,感念陆家的助力,且其生母早已过世。便封陆皇贵妃为皇太后,封大皇子为恒亲王。复陆谦明武候爵位。世袭五代。封陆轩为太子太傅,复陆辕镇国将军位。当年所抄陆家家产全部返回,另赏黄金百两,白银三千两。封梁耀为皇商总管,掌管皇家各项采买事务。
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后台,三皇子为梁耀和陆锦湘赐婚,锦儿嫁过来还不到两个月,算是新妇。
这些事情,有锦儿亲耳听别人讲述的,也有她自己的分析。她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是奔着入主中宫实施的,这些事对于她来说,就像别的女孩儿了解布娃娃一样,驾轻就熟,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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