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的脸彻底黑了,更加阴沉地盯着她。
花娉无辜地眨了眨眼,苏良阴沉地盯着她;她再眨了眨眼,苏良继续阴沉地盯着她。
还不够?好吧。花娉补充道:“皮肤太白衣裳太红心肠太黑癖好太怪思维变态……”
花娉越说苏良的脸色越黑,而后突然一甩袖转身怒而跃起,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在花娉的视线。
“诶,怎么这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哪……”花娉颇有些遗憾。看着空中那朵翩然的红莲几个起落消失在她的视线后,满足地收了声。
嗯,果然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便是无所顾忌地说真心话,感觉真是太舒爽了有没有?苏白莲,你自己要找虐可不能怪我诚实。
对于一个自恋狂来说,真相肯定是十分残酷的。想起苏良的黑脸,花娉心情十分愉悦地哼起了《好日子》,愉悦地重新赏起了花……
没多久,苏府下人们的饭后八卦里便多了一个新的话题,还是个大新闻,那就是从来一身红衣的苏少爷,突然改穿白袍了。
苏少爷着红衣郎艳独绝,换了白袍也别有一番风情,还在丫环之中引发了红衫党与白袍党之争,两方力图争论出她们家少爷着哪种颜色最好看,据说还因此引发了多场纷争,最后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有幸听闻这个八卦的花娉无语望天,苏家上下,果然皆……闲得蛋疼。
不过,苏白莲为什么会突然换了他风骚的红衣改穿白袍?花娉想起了她那天随口的那句“衣裳太红”,面皮不禁一抖,难道……他以为换个衣服就能变成人人都爱的汤姆苏了?
……真想不到,原来苏变态是个如此天真而执着的孩子。
花娉更想不到的是,当某日苏良一身白衣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有一瞬的晃神,还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骆习航,明明二人压根儿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原来是她是红衫党,既是妖孽,还是跟红配着比较顺眼。花娉这样想着,不过也没敢跟苏良说,既然他如此有兴致地改变造型,她还是别打消他的积极性好了。
只是苏良的一身飘飘白衣倒是让她更加想见骆习航了。于是她决定偷偷出个门,顺便见一见好久不见的小舞。
她不知道苏白莲把她带到苏府住着的用意,虽然他没限制过她的行动,他自己也三天两头不在苏府,但她也没想过逃跑。因为多次经验让她已经很有自知之明地认识到,目前阶段,只要苏白莲不想放,她跑到哪都是会被抓回来的。
而且,她还指望着阎浩能研究出她体内蚁狱的解药先帮她把毒给解了,所以暂时也不打算跑。不过,出个门应该还是可以的。
戴着苏良给的人皮面具,出门倒是方便许多,至少不用担心顶着魔教宫主的脸人人喊打。花娉其实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骆习航,所以只能去落云庄看看。
花娉到了落云庄后摘了面具,福伯还在,小桃也还在,骆习舞和骆习航却都不见踪影。福伯认出她后显得有几分高兴,却在她问起骆习舞时难掩眼中担忧和难过。
花娉这才知道,原来骆习舞自变身夜壶大盗出门的那天夜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骆习航一直在找她。
可是,她明明是亲眼见她医好了伤,再亲眼见她出了地宫回家的。
39第三十九章
她被苏白莲骗了。这是花娉第一个想到的念头。
骆习舞十分喜欢她的哥哥骆习航,若是平安无事被放出,肯定会回家,至少会先报个平安,不让骆习航担心。可如今她没回来,就是说只有可能是因为回不来。
那天,她亲眼看着她从地宫出口飞了上去。因为钟灵山山顶那高调的清霄宫,所以大家都知道那是魔教巢穴,除了寻仇的除害的,基本没有其他人会来。山顶的清霄宫被毁后,来往之人就更稀少了,除了本身地宫之人,基本再无其他人来往。若是她真的出去了,按理来说她是不会遇到其它危险的。
并且骆习舞的轻功极佳,众多大侠三番五次围追堵截也能安然无恙,只在最后一次才栽了跟头。即便是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应该也是能轻松逃脱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苏白莲骗了她,最后并没有放走骆习舞。因为骆习舞没有说出他想要的消息。
花娉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他们当初的交易原本就不成立,她其实一点筹码都没有,苏白莲压根就不需要以放了骆习舞为条件让她自愿留下,因为以她的能力,靠自己本就是走不了的。
很有可能是苏白莲嫌她啰啰嗦嗦了大半天太烦,便随口应付一下。思及时,花娉只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让她想起鬼哭林里,被本以为无力动弹的苏良突然扑倒在地、感受到他全身贲张力量时的瞬间。
被戏弄的感觉无比难受,因为它如此直接而强烈地彰显着她的弱小和无能为力,讽刺着她的天真和愚蠢,以及……对于苏白莲可笑的些微信任。
因为没有力量,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只要自己的心足够强大,就不会被任何事物打倒,只要她能在这里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刻,就足以自称为强者。
可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她再一次无比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至少能够保护那一两个她想保护的人。
花娉带着满腔怒火和对骆习舞的担心回到了苏府。没想到不用她找,苏良倒是难得地也在偏厅等着她,并且看来心情同样并不好。
花娉带着怒火而入,冷冷瞪着里面等着的苏良,看着他一身白衣越发觉得刺目,拧起了眉,眸光更冷。
花娉突然发现,或许她原本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厌恶苏良,或许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信任,所以才会在意识到他又戏弄了她一把后,感到如此愤怒。
她会信任苏白莲,这实在有点奇怪。
也许是因为悬崖中,他背着她走过长长石道的背和爸爸的一样温暖;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在血流成河的院子里绝望之时,他给过她一个好看的下巴;也许是因为在鬼哭林的小潭里,他也曾圣母一回地拉了她一把……
原来,别人对她的一丁点好她也会记得,即使那个人做了更多不好的事。她想,大概是因为以前对她好的人太少。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地喜欢骆习航。
只是如今苏良又一次向她证明了,魔头就是魔头,即使偶尔因顺手或是情势所逼而发了一下善心,他也仍是魔头。不能因此而对他有所改观。
花娉看着苏良的目光不由更加冰冷,还带着一丝厌弃。
苏良因她的目光而微愣了一瞬,而后面色也更沉了几分:“怎么?找不到你的骆大哥,打算将怒火发到我身上了?”
他果然找了人跟着她。花娉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理他,只道:“骆习舞在哪?”
苏良一顿,眸色转深:“你就认定她失踪是我做的?当初可是你亲眼看着她离开的。”
花娉这一回冷笑出声:“你也知道她失踪,果然跟你脱不了关系。我不过亲眼看着她离了出口,之后呢?苏白莲,我原以为你在我面前一向变态得光明正大,才信你答应了便会放了骆习舞,却没想到……何必呢?你大可不必骗我,因为你想怎样我根本就无能为力。耍着别人真的就那么好玩?”
苏良眸光更沉,也再不答话,静静盯着她,眼中隐有抑制不住的怒火跳动。
苏良不再否认,花娉便认定自己说中了,他不言不语的态度让花娉更怒,也冷冷地回瞪他。
二人僵持,低气压笼罩。苏良突然一拂袖,收了视线转身大步便打算离开。
花娉一滞,而后迅速追上前拉住他:“等等!你把骆习舞藏哪儿了?放了她!”
苏良不理她,继续阔步向前,却被花娉拉住衣袖不松手。
苏良额际青筋隐隐跳了跳:“放开。”
“你放了骆习舞!”花娉不松手。
“……这是你妹妹还是他妹妹?”苏良终于再次开口,眸中火光更甚,头也不回地一甩手一拂袖——
“嗤啦”一声,苏良的衣袖被撕裂,花娉抓着那半截衣袖被轻松甩开,跌飞在地,脑门磕上桌角发出一声闷响。
苏良听到声音动作一滞,顿了片刻后缓缓回了头。看见花娉跌坐在地,脑门一个硕大的红包,眼神闪了闪。
花娉见他停了下来,忙狼狈地爬了起来,又上前来,十分执着:“你放了骆习舞!她说过她什么也不会说,你关得再久她也不会说……”
花娉话未说完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微变。没错,骆习舞说过她什么也不会说的,那么……花娉抬头看向苏良,眼中添了一丝紧张和慌乱:“你还关着她对吧?她……还活着对吧?”
苏良眼中怒意似乎瞬间又更盛了几分,可是看着花娉微颤的眼睫和眼中的紧张,神情突然又缓了下来,直至恢复平淡无波,语气里也再无情绪,冷冷地叙述:“我按照约定放了那个女人,至于她如今是死是活去了哪里我并不知晓。得知她失踪是因为骆习航找过我,我也是如此说,他信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