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叶棂栊一眼,男人突然笑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轻轻摇头,道:“是我看错了,你不是没有变化,而是变化太大了,你成长了,成长了不少。”
叶棂栊笑笑,没说什么。
男人轻咳一声,问道:“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叶棂栊歪了歪头,表情有些无辜,她轻声说道:“我说了,我现在被那只水鬼扯得生不生死不死的,我也厌倦这种日子了,所以我现在就想找出那只水鬼,然后杀了他,连带着报了十来年的仇。”
男人一愣,他脸上略显轻松的表情突地一顿,然后猛地挺起上身,欺近叶棂栊,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这次来,还真他娘的是想踢馆来的!”
叶棂栊见男人如此激动,不由哈哈大笑,她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想来找到那只水鬼而已,顺便调查清楚当年的事。”
二人互相对视着不语。男人忽的笑出来,哈哈大笑,甚至因为太过于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咳了一声,男人用一种复杂莫测的眼神打量着叶棂栊,道:“你这种情况我可接待不了啊,说吧,接下来你准备找谁,我帮你通传。”
叶棂栊勾了勾嘴角,盯着男人看了半晌。良久才“嚯”的起身,竟是探出上半身,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低声道:“多谢。”随即又加了一句:“有些事情我不会忘记,你想知道的我终会告诉你。”
男人扯了扯嘴角,都没用叶棂栊说什么,直接将通讯器拨通到另一方。道:“这位客人要求的太大。我接不了,您恐怕得亲自处理。”
通讯器那边,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随后男人点了点头,挂断通讯器:“让你去四区,找白无常,如今管理层仅剩下的唯一一个老人了。”
叶棂栊挑了挑眉,不禁想起多少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人真就像是个鬼一样,无声无息。然后给她打诱导剂。
点了点头,叶棂栊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正慢慢地往自己的手上套着那双漆黑的皮质手套,手套底下,男人的手掌心,刚才一直都被他攥在拳头里,那里赫然是一个交叉形状的伤疤。
离开下层,叶棂栊走出电梯,看了一眼空旷却守备森严的一区,勾勾嘴角,转身往四区走去。
当年她的教官就是有资格住在四区的那些人,新手教官和老手教官当然不同。
而她,在基地的后几年,尤其是那次任务回来之后,她就经常游走在四区和三区之间。
不过这种殊荣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她来说反倒更快的把她往死路上逼。
白无常这个人叶棂栊老早就跟他打过交道了,甚至也是因为这个人她才知道那个人一开始是在骗她。
白无常的真实姓名是什么没人知道,就像基地里的其他人,大家互相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编号,这个编号是刚来基地就有的,也算是这个人的姓名。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会被大家广泛认知的名字,就像是赤炎,他在三区,也就是下六层里的排名是A77,大家也就叫他A77,那个人的排名是A37大家就叫他A37。
至于叶棂栊,她当年在下六层,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但是轮排名,她也排上了A9。
“叶子”这个昵称也是叶棂栊和几人熟悉之后,在地表上面互相称呼的。
四区并没有大片的钢铁房屋,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建筑的很分散的木质小房。偶尔能看到有那么一两个人走出来,他们只打量了叶棂栊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也有的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叶棂栊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那个木质二层小楼,也是这一片很少见的几栋二层小楼之一。
铜质的八角风铃挂在屋角,随着轻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中又带着一份古韵,似乎转瞬就能让人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叶棂栊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屋角的那几个八角风铃,又微微仰起脑袋看向二层楼大敞着的窗户,迈上台阶,轻轻的推开房门,棕褐色的房门带着一股子木头的腐朽干燥气味,因为年头过久,还发出了“吱嘎”的一声,就像是破旧的轮胎被速度过快的碾在地上。
一楼就是宽敞的大厅,可是并不朝阳,所以在已经逐渐步向黄昏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阴沉。
叶棂栊走到拐角的木质楼梯上,脚步轻轻的交替着踩在台阶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吱嘎吱嘎”的呻/吟。
白无常就站在窗户的侧面,有些夕阳的红光从窗户里打进来,铺在地面上,可是白无常所站的位置却恰好躲开了阳光所在,光线明晃晃的充斥在那一小部分空间,他则站在光线的后面,就像是被分割出来的两个世界。
叶棂栊站定,看着白无常的侧影。
房间里寂静的很,整个四区都安静的不得了,甚至听不到一丝鸟叫,就算你眼睁睁的看着底下有人走过,可是你就是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你还回来做什么?”久久沉默的白无常突然说话,那声音阴沉的就好像是从地狱的缝隙传上来的,带着一股子常年见不得光的阴冷,仿佛那凉气能直接钻透你的皮肉,如跗骨之蛆一般钻进你的骨缝,紧贴着你的骨头。
没等叶棂栊说什么,白无常又冷哼着加了一句:“你这个叛徒!”
叶棂栊当即脸色一变,原本的隐忍和平静变成了发怒的前兆。
第三百四十章 两天之前
她这辈子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叛徒,尤其是提起当年那件事。
“我回来自然是为了做当年没做成的事。”叶棂栊冷冷的说道,好像说的每一个字都挂着冰碴子。
当年因为那个晚上白无常向她体内注射了一只蓝色试剂,所以她在一次任务中差一点就下手杀了他,如果不是那个人挡了一下,恐怕白无常现在就站不到这了。
所以现在两个人都记着对方的仇。
阳光渐渐昏暗,白无常慢慢从窗边转过来,逆着光的脸仿佛就生长在黑暗中,他再次问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叶棂栊眼神微微一变,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恢复平静。
“我说了,我回来是做我没有做完的事。”叶棂栊淡淡的道。
二人再次恢复沉默,可是脑子里都在快速分析着对方的意图。
良久,白无常突然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你想做的就能成功,笑话,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罢,又道:“看来你是有常住下去的意思了,走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可害怕你给我招惹出什么祸端,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只有三天,也只能容忍你三天,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要清楚,就三天。”
话落,白无常转身就离开了房间,踩着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下了楼。
没多大一会,叶棂栊也紧随其后离开了房间。
就在四区。叶棂栊随便找了一个空房间住了进去。
她没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只是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即使天还没有彻底黑透。她也闭上了眼睛。
她从来到这里她就知道,这一次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她来的目的和意图几乎是所有人都清楚,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
就现在,可能她的四周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准备着在她一有行动就要当时抓捕她了。
就像白无常说的,她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无论她是否做了什么,基地的人都会马上抓住她,或是当场杀死。或是将她囚禁起来,当做试验品中的一个。
这就相当于老鼠进了猫窝,在猫群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想要从猫身上拔下一根胡子。
光天化日之下的行窃。
可是她没有办法,想要进入基地就没有不被他们发现的方法。与其偷偷摸摸的潜入被发现。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来一出空城计,最起码现在能有三天的时间让她缓冲。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才能不被任何人发现,或是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偷偷的潜入五区,来看一看他们的秘密实验室里究竟在繁衍着什么样的阴谋。
摆在明面上的计策,就要叫阳谋了。
叶棂栊闭上眼睛,慢慢陷入一种极为玄奥的境界。
就在两天之前,她刚从京城回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她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里的那块红砖启开了。然后拿出了里面的对戒。
戒指上不大的钻石闪烁着微光,叶棂栊用红色细绳将它们系在一起,戴在了脖子上,就像是她的父母同时都在她的身边一样。
多少年前的秘密了,她今天终于要把秘密揭开了。
叶棂栊躺在床上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是夜,月光悄悄地隐藏在一朵阴沉沉的乌云后面,天空上没有连闪闪的星星,大气出乎意料的浓厚,使得这个夜晚,这片大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叶棂栊慢慢打开房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外面,空旷的似乎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来基地的目的就是实打实的想要明闯,这谁都知道,所以现在大家都想等着看她之后会有的行动,几乎就等于说是摆好了明刀明枪,来看她想要怎么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