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法生燃,她眸子绽光欣喜道:“阿透哥,你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好像少了什么可以庆祝的东西吗?”
“什么?”
“我去把老爸珍藏的红酒拿过来。”说着,她不让周透有阻止的机会,倏地站起身朝书房奔去,待她回来时手中已捧着一瓶红酒和玻璃高脚杯。
“你想喝酒?”周透有点讶异。
“不是我,是你啊!”她将瓶口的软木塞拔起,并将红酒盛满玻璃杯,浓醇的酒香瞬间萦绕整间客厅,香甜中不带苦味,几乎能令闻者也一同酣醉。宋凝竹咧着笑容将酒递给他,而后坐到椅上盯着他傻笑。
“怎么了?”周透接过醇酒,有些疑惑。
“喝酒啊!”快喝吧、快喝吧!
“你不喝?”
“我未满十八岁不能喝酒。”
周透视线移动到那瓶红酒,看了一眼上头的标签,酒精浓度颇高,思及此,他眉宇缓缓拢起又极快地抚平,眼底瞬地闪过一抹凝精,突然面露苦恼地道:“我不太能喝酒,因为我酒量很浅,光喝完这杯我就会醉倒了。”
“这样啊!”宋凝竹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却十分兴喜,“那喝这一杯就好了,都倒出来了不要浪费。”
“也是……这是主人珍藏的酒,若不喝就太浪费了。”他轻叹,夹了几片竹笋道:“我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当然,等你吃饱再喝酒好了。”快醉倒吧!让她看看他的肩上有没有图腾烙印,让她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
☆、第七十节
宋凝竹没料到阿透哥的酒量真这么差,只喝了半杯神识就已陷入迷茫,待喝完一整杯诚如他所说那般,已醉得一蹋胡涂,怪不得从小到大没看过他喝酒,原来是酒量太差喝不得。
宋凝竹望着趴倒在餐桌上的周透,啧啧几声,本想搀扶他,孰料他已完全昏睡过去,只好抓着他的手臂使劲地将他拖到卧室。
忙了好一会儿,宋凝竹才将他放倒在弹簧床上,孰料才刚将他放好,就见他腾地坐了起来,速度之快身子瞬间成九十度角,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宋凝竹吓得直往后退。
只见周透睁开双眼直视前方,然而没一会儿又闭上眼睛,碰地倒下,随之而来的浅呼声,明显表示他已睡着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尸变。”宋凝竹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这才单脚跨在床缘,将弹簧床陷了一角,压低身子接近已陷入昏睡的周透身旁,在他耳边唤道:“阿透哥、阿透哥?”
周透没有响应,倒是眉头明显地皱了皱,好似让她的声音给吵到了。
宋凝竹见状当即禁声,伸出狭长的指略带试探地在他胸前拨了拨,眼看周透依旧没有回应,这时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他衬衫前的扣子给解了开来,喃喃自言道:“阿透哥,我可不是故意的,就让我看一下就好,让我确认你是不是‘他’就好。”语落,周透突然微微翻身,宋凝竹吓了一跳动作顿住,见他依旧陷入沉睡,这才双膝爬到软床上,继续解开他的扣子,“还真没见过阿透哥脱光光的模样呢……”
周透眉头锁着,好似做了什么不喜欢的梦,宋凝竹忍不住将解扣子的指移动到他的眉间,将他拧起的眉头抚平,而后继续解扣子。就在她正准备将周透的衣服拨开露出肩头时,周透突然一个翻身,宋凝竹猝不及防,一瞬间就让他给压倒在床上了,哪知周透依旧继续呼呼大睡。
“呃……”阿透哥不会醒着吧?不会在玩弄她吧?
宋凝竹心里狐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背脊,这才伸手在他腰际骚弄着。阿透哥最怕痒了,还不怕让他现出原形!
孰料周透眉眼不抬一下,仍是阖眸没有反应,宋凝竹见状一叹,只得像螃蟹那般从他的怀中横着爬出,而后她蹲在地上托着颊畔,又落叹息,想了好半晌才道:“阿透哥,我不知道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不过若是假醉,我这样的动作你也该明白什么了,那么咱俩明人不说暗话,摊牌了呗!我怀疑你是恭语辰,让我看看肩上有没有图腾就好,没有那你就不是。”
周透依旧没有回应。
“这样说好了,虽然我看起来很好骗,但我有时是明白的,至于不明白我也不会去深究。”话语至此,宋凝竹突然扬唇而笑,那笑容显得有些狡黠,“别看我很好骗的模样,谁腹黑还不知道呢!当初我就是看准了你定下血契时,只说违约得嫁给你,没说如果不嫁给你会如何,所以我才应的,而今你也有爱人甚至已经娶妻,没有依照血契之约娶我,其实也没关系,你不用因感到自责而对我好。”她一口气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便是看准了若他真是腹黑的恭语辰一定会假醉,若他不是恭语辰,只是单纯的家族护法神周透,那应该真是睡着了。
本以为周透会有反应,孰料他仍是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这时宋凝竹不免感到疑惑,再次爬到弹簧床上压低身子靠近周透,望着他卷长的睫扉,宋凝竹思绪飞远想起了恭语辰,当她回过神后不再耽搁,伸手将他已解了扣子的衬衫一拉,当下,宋凝竹呆愣了。
本以为会出现在肩上的图腾,却没半个影,干净的肩膀没半点痕迹,她伸出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肩膀光滑不带任何粉末,说是让粉底给盖住是不可能的。
“原来……并不是啊!”她愣愕,而后苦笑走下床,“同样没方向感,同样爱吃竹笋,同样眼睛极美,却不是同样的人。”
她指尖略略颤抖地为周透扣回扣子,心里头莫名感到空荡和难过,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默默地为他盖好棉被,直到眼眶有些泛泪,她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想法──好似她不愿意接受恭语辰不是周透的事实;好似她一心希望恭语辰就是周透;好似恭语辰不是周透的话,她根本不想要与那个恭语辰有所婚约。
不是这样吧……天吶!谁来告诉她不是这样!原来她喜欢阿透哥!?那个帮她把屎把尿,拉拔她长大,像保姆一般的阿透哥?
掩上卧室的门板,宋凝竹仍陷入一阵恐慌之中,她双手环膝背脊靠门坐在卧室前,欲沉淀心中的想法,甚至忘记要去找王静,直到时间已晚,她才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盘,至于她对周透的想法是否有理出什么来,答案是──没有。
然而倒卧在弹簧床上的周透,却在宋凝竹关上门之际睁开了眼,瞳眸灰暗深沉,将情绪埋得甚深,让人猜不透底蕴来,宋凝竹坐在门前有多久,周透睁眸的时间就有多久。
今夜,两人心事重重,然而彼此的关系却无法阻挡地更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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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阳高挂,白云如丝,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冬天,拂来的风让太阳减去了些许的寒意。
此刻周透正在后院晒着衣服,清风拂过,撩起挂在竹竿上的衬衫,模样看来好似悠闲,奈何他心中却是沉重,然而刚晒完衣服,他提起晒衣篮打算返回屋内,却听见极为快速的脚步声从大门处由远到近,朝他的方位奔来。
只见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宋凝竹,肩上还挂着书包双眼红肿,脸上布满泪水,模样十分狼狈,然而她眼底带着一股愤怒,那样的怒意是对周透而发。周透微愣,唇瓣才刚掀起话未落下,宋凝竹已顿住步伐,扯下肩上的书包朝他胸前用力一砸,砸得他往后退了几步,课本、纸笔也随之摊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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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风躁起,栖息于树头上的鸟禽,霎时震翅而飞,树叶随着浮动的空气摆荡,亦如落地随风翻页的课本,发出了摩娑的飒飒声。
周透单手抱着书包,敛了愣愕的神情,垂下睫扉并未说话,对于她为何事生气已了然于心。
“你早就知道了,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你却骗了我──”宋凝竹指尖颤动而后攥拳,“王静……前天车祸死的是王静啊!”
她痛哭失声,蕴满眼眶的泪水沿着颊畔墬于地上,崩溃般地落着,染深黄土成点点黑褐,氤氲成一片哀伤,“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隐瞒我?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朋友?为什么啊──”
周透搁下书包,幽幽叹息,骤然迈前将她揽入怀中,悲愤的情绪在宋凝竹的胸臆里翻腾,她握拳愤怒地垂打着周透的胸膛,然而她虽握拳抗争,但力道却未曾放重,若要问为什么,只能说她连这等伤心时候,都还会担忧周透那看来单薄的身子,承受不住吃了红药丸的她,那力量不同一般的拳击。
“你不是说她没事吗?你不是认识她身旁的幽魂?是他对吧!那个幽魂将王静带走了!”语顿,她停下动作,手指成爪攥皱了他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