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身子仍然不适……”宋东循也拉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师父我和您去吧!”
宋凝竹看了他好一会儿,实际上她并不担心迷路,因为纵使迷路也只会被引导到起点,但想想路途上有人陪伴也较安全,毕竟自己高烧未全然退去。
虽然不一定能顺利破阵,但她想尝试见见此地的奇人,或许此地奇人并非凡人而是神仙或精怪,后来真让协会挖角去了,那么便有很大的可能是她所认识之人。
想想也兴奋了!
“那你来吧。”睡了一整日的宋凝竹早已没了困意,如今只想活动筋骨。然而烧虽退了不少,但身子骨仍有不适之感,所以宋凝竹走得并不快。
夜幕很快便降临,宋凝竹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姆指大的珠子,她转了一下珠子,只听“喀喀”声响,珠子霎时绽出了灿白的光茫。
“夜明珠!?”宋东循惊讶。
“不,改良过的手电筒。”她手掌摊开将珠子搁在掌心中,半径十公尺的范围内霎时清明如白昼,“这光很刺目,别直视。”
宋东循瞠目结舌,愣愣地观望四周,“这东西真厉害!”
“此地雾气异常弥漫,应该就是阵形的起始点了。”宋凝竹步伐未止继续向前,宋东循步伐则是越渐加大,而后偎近她。
“你哥可有和你谈及这阵行的破解之法?”
“有。”宋东循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腕,宋凝竹视线不禁下移看向他的手,单眉微挑,心道这家伙自从她发烧后对她的态度就没像之前那样敬畏了,几日前还不敢随意碰她,如今倒是敢了。不过这也好,高高在上的身分本就不适合她。
“大哥说第一个阵法完全是障眼法,等会儿只要看见叉路,就往看来阴森、有毒蛇昆虫或有蜘蛛盘网的方向想办法穿过去便是,看来越危险的地方便是正确的道路。”宋东循往她身上挤,宋凝竹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子在颤抖,竟是在紧张?
“那个……师父,打个商量好呗?”
“怎么?”她挑眉。
“如果您看到蜘蛛或蛇,请先提醒徒儿,然后……牵着徒儿往前走,千万别让牠们碰到徒儿。”
宋凝竹忍俊不住,笑道:“那你跟好,别绊跤了。”
“自然自然。”他就怕头上有蜘蛛,驼着背亦步亦趋地跟着宋凝竹,恨不得能马上穿过第一道阵形。
步行了好半天两人都静默无语,突然间宋凝竹顿住了步伐,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叉路,并转过头看向适才走来的地方。
“怎么了?有蜘蛛还是蛇?”宋东循缩了缩头,双眼只敢看地面。
“不,就是连半点东西都没有才奇怪,你确定叉路都有危险的东西?”她啧啧几声,沉吟道:“难不成蜘蛛有分早晚?晚上也得打卡下班?”
“不、不、不……不是啊!前面、前面有条大蛇!”宋东循吓得往后缩,他此生最厌恶的便是蛇与蜘蛛,可是在师父面前自己此番状态又有些难看了,该不该主动向前迎战?
宋东循想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让发烧中的宋凝竹独自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便提起勇气往前跨了一步,与她平齐,浑身还簌簌地抖。
宋东循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脸色异常红润的宋凝竹脸上,其实打从认识上神师父开始,宋东循便认为他是无敌的,可是这回在赶往昆仑山的路途中,身为上神的师父却染上了风寒,那柔弱的模样、以及前几日他莫名哭泣的样子,皆深深地烙入了他的心底,宋东循恍然大悟!原来上神师父也像凡人一般会得风寒,会受伤,会难过。
思及此,他手掌攥紧成拳,再度提起勇气往前跨了一步,将宋凝竹护在身后,“师父,您身子不适,就让徒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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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节
宋凝竹拧着双眉慎视四周,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将宋东循拉到身边,疑惑道:“哪来的大蛇?”
“白色的大蛇就盘在左方树上,还朝我们吐信。”他指了指左方。
风声飒飒,尖细树叶随之摇曳,宋凝竹闭上眼,耳鼓感受呼啸的风,凝神于四周不稳定的氛围,猛然间她睁开双眼扫看周遭,随即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宋东循的肩膀,道:“我晓得了,是这里的浓雾对你造成了幻象,所以在你眼前有白蛇,但我却看不见。”
她往前走了几步,沉吟道:“只是不知为何,这古怪的浓雾对我而言没有用。”
她可不认为自己本身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这里的幻象,若要比较他与宋东循有哪里不同,也只有此刻的她正在发烧,亦或是昨日曾喝了一碗黑药汁。
“幻象?”宋东循弯下.身拾起一颗碎石,猛然朝前方用力一扔,石子砸上了树干后坠下,又滚了几回才止住。
宋东循脸色益发惊恐,他惊叫一声躲至宋凝竹身后,想起适才呈现于眼前的画面霎时起鸡皮疙瘩,抖着嗓道:“牠还是在动!适才险些朝我──”
话未尽,宋凝竹忽地将他往后推去,随后踏足而起,一展手臂旋身划去,一道银色光束霎时割破空气,流烁出点点银芒,在虚空中迸扬。须臾,她足尖轻巧点地,轰然一声巨响震撼大地,四周尘土扑面而来。
宋东循以衣袖遮脸,待黄土沉殿后凝睛一看,只见适才他砸过的那棵树如今已断成两截倒塌在地了。
宋东循瞠目结舌地看着让她切了一半的树干,当即觉得师父的形象在这一刻从需要人保护的弱小状态,变成了高大威猛的勇士,他浑身因激动而颤抖,就差没有跪拜下去大喊:“师父威武──”
“怎么,如今你眼前可还有蛇?”宋凝竹收回银锁,长睫半垂盯着让她削平的树干。嗯……这不算是蓄意破坏大自然吧?
“没了!”宋东循用力摇头,见宋凝竹绕过倒塌的树干,他急忙提步跟上,亦步亦趋地随同她往前走。宋东循低下头反复思索一件事,许久后才鼓起勇气道:“师父!适才您劈开树干的那招可否教教徒儿?”
“刚才那招不是法术是武术,短时间内无法练来。”
宋东循顿时恍然大悟,依照这阵子的相处和适才宋凝竹利落的武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鲜少在他面前使用法术,原来师父是名武神!或许他该转为学武才对,有武神当师父还怕学不好武功吗?
宋凝竹步伐顿住,眼前又见叉路,“你瞧瞧,前方还有什么幻象?”
“沼泽!右边有沼泽!”
“沼泽一般都出现在降水丰沛的热带雨林,针叶林出现沼泽难道不是件怪事?”她拉拢毛毯,阵阵晕眩感再度袭来,“你所见的又是幻象,在我眼前并无沼泽地。”
唉……浑身又开始感到不适,那碗药汁只是让她睡了一觉,烧也没完全退去,如今只怕病情会更加严重,或许差不多该折反回去了。
“原来又是幻境。”宋东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自己眼前的画面都是幻象后他手掌握拳,决定这回要走在前头,“区区幻境又奈我何。”
“等等!”宋凝竹话刚落,就见他单脚踏上了右方路口,宋东循身处之地霎时闪掠一道白光,人就如同坠入无底洞般,瞬间消失不见。
宋凝竹心魂俱震,一股漫天覆地的恐惧遽然攫住她的心头,她急忙冲上前去,奈何她双足踩着相同位置、相同地点,人却没有消失。宋东循到哪去了?难不成这阵法对看得见幻象的人真会造成危害?
冷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心扉,她难以置信地将双手紧紧环抱自己,弯下.身颤抖着。
惊恐、担忧与自责如张起的网垄罩着她,惟恐宋东循因自己的疏失而死亡,她倏地扔下披在身上的毛毯,徒手往地下挖掘,无奈挖到指甲渗血,挖到地面陷入一个坑洞都挖不出宋东循的衣角来。
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她神情呆滞地喃着:“有没有可能他只是被瞬间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这念头一起,宋凝竹忙不迭站起身,如同无头苍蝇般往前疯狂奔足。
“宋东循!宋东循!”宋凝竹焦急大吼,盼能得到一丝响应。霎时间栖息于树林里的鸟禽们全都吓得震翅而飞,一阵寒风吹拂,树与树的摩娑声让四周充满诡谲的氛围。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在做什么!如果宋东循因她的疏忽而死,她该怎么办……
宋凝竹已不知道自己遇见分叉路时是如何选择,一颗心早因罪恶而紊乱。
不知跑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乏力,双脚也虚软到得扶着树干来支撑身子,因她嫌累赘而将毛毯给丢了,如今止了步伐,冷风将她吹得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