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啊……”韩小四突然摆正了颜色:“从前我总怕萧哥负了头儿,可现在看萧哥这样子,总觉得……哎呀,反正就是特别不忍心。你说到哪里能找这么好的相公来啊,头儿居然怀疑他,我都有点替萧哥不值。”
“小四,你这么说是在怪头儿么?”齐风皱了皱眉。
“也不是怪……你也听我说过了,头儿临走时居然说出了‘如果萧魅反叛,就将他的头挂在城门上’那样的话,我听到都受不了,你说如果萧哥听到了,他得有多难受啊!”
齐风拍了拍韩小四的肩膀道:“小四,头儿与我们不同,她二十出头便被奉为端月的武魁,戈锁城对于她来讲有多重要,可能是我们想都想不到的。我觉得她对萧哥的爱,一点不比萧哥对她的要少。有些时候你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否定了她之前的付出,甚至去责怪她。萧哥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比你我更能看清头儿对他有多好,所以我觉得他不会怪她。”
韩小四底下头思考片刻,抬起头来正要对齐风说话,却看见阿才急急朝他们跑来。
“阿才,你屁股后面着火了么?跑得这么快?”齐风打趣道。
阿才摸了摸脑门上的汗,喘气道:“不开玩笑,萧哥呢?遥溪的人过来攻城!少说有十万人!”
“十万!”韩小四瞪大眼睛,“阿才,你脑子没坏吧?傅北陵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齐十万大军?”
“阿才,消息确切么?”齐风也皱紧了眉头,如今戈锁的守军不到两万人,若傅北陵真带了十万兵士过来,光阵势都能将戈锁城压垮下去。
“先头部队已经到关口了,还有什么确切不确切……”
阿才话音未落,只见萧魅撩开帐帘,朝他们说道:“小四,齐风,调所有蓝营的兵跟我去南篱关。”
“萧哥,紫营呢?”齐风问。
“紫营暂时不要动,我先跟阿才去南篱关稳住守城的将士,你们动作要快!”萧魅说完,便跨上拭岳跟着阿才先行到了南篱关。
站上南篱关的城门上,萧魅便感到了要守住戈锁城的困难。
遥溪大将傅北陵带的人马是戈锁城中所有守兵的五倍不止,即便是南篱关易守难攻,这城要守起来也绝非易事。
城墙下,傅北陵看着城门上的萧魅,邪笑道:“新面孔……戈锁城没人了么?”
他的副将傅能答道:“将军,这是林逐流的副将。”
“哦,是那个被罗流捏造成叛逆者的萧魅?”
“是,镇北王派他出来守城,罗流应该是暴露了。”
傅北陵看了傅能一样,笑道:“暴露了便暴露了,反正那是贺兰戎镶的人。他们封暮就是喜欢搞这种离间人的把戏,白白便宜了我们。”
“将军,封暮这次可不是为了便宜我们,即便破了城,我们与焚邱的那群狼也有得一争。”
傅北陵把玩着披风系带上的琉璃珠子,轻蔑地看了城墙上的萧魅一眼,对傅能道:“傅能,你要记住:没有林逐流的戈锁城,对我傅北陵而言就入囊中的一颗珍珠,拿与不拿,全凭我高兴。”
傅能看了自家将军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最终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
傅北陵此次带来的兵,不仅数量众多,攻起成来也是不要命的勇猛。
南篱关的守关将士都是林逐流一手带出来的,以擅长远攻的弩兵居多,加上他们守起城来非常有策略,这让傅北陵的兵一时很攻破关卡。
可傅北陵的兵数量太多,城楼上的羽箭数量有限,守将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萧魅一边细细琢磨傅北陵带兵的攻法,一边思考如何增援兵力才能使将士们将南篱关守得更牢更久。
就在这时,今日负责守卫明珠湖的陈青派兵过来报告:“萧哥!明珠湖上发现封暮国的大批战船,已经快要渡河了!”
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齐风这时正带了蓝营的兵过来增援,听见陈青的话,顿时变了颜色:“萧哥!这城怎么守?!”
“阿齐,别慌。”萧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带韩小四的所有紫营骑弩将士,在明珠湖边摆起箭阵;让小四带蓝营所有兵士,包括弩兵来南篱关。阿才带你的所有骑兵,将城中现有的投石器运一半到湖边,另一半运到南篱关来。另外叫陈青通知城主,令城中所有青壮年无论男女,全部集中搬运大块岩石和火油,也是一半搬到湖边,另一半搬到南篱关来。”
“萧哥,你准备用火石?”齐风双眼一亮,朝他问道。
萧魅点头,“我们人太少,这是最好的方法。分头行动,动作要快!”
45一箭噬心
林逐流到达隐雩边境的时候,隐雩帝子段沉风出城十里相迎,算是给足了端月武魁的面子。
段沉风穿着金色的战甲,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关刀。与林逐流数年前见他相比,段沉风沉稳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帝脉的威严。
林逐流看着这个越见成熟的小鬼,心里不禁替年迈的段帝座高兴起来。
段沉风一看见林逐流,立刻下马走向她。林逐流见他下马,便也翻身跃下马去。
“小鬼,你可还记得……”
她话音未落,便被他一把搂住,原本要说的话也只得改成一个微微上翘的嘴型。
“逐流姐,多年不见,你与从前相比,一点也未改变。”段沉风说完,又抬起头朝她后方找了一会,才问道:“逐流姐,萧大哥呢?他没和你一起来?”
林逐流听到萧魅的名字,身体不由震了一震,勉强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我将他留在营中,紫营的许多事需要他来处理。”
段沉风笑着点了点头“我都听说了,萧大哥能文能武,在紫营中很受将士们拥戴,是个贤内助啊!”
林逐流擂了段沉风一下,敷衍道:“这是什么话……”
“既然都路过昴丹城了,自然是要去我那里住两日。父王虽说想你得紧,这一日两日还是等得的。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现在的昴丹城。”
段帝座赐给段沉风的封地便是昴丹城,这里本只是隐雩边陲的一个小城,这几年在段沉风的苦心经营下,竟从原本贫穷得无人问津的半荒之地,变成了一个以驼队闻名的运输要城。
段沉风将林逐流和封盏殊接进了自己府邸,便心急火燎地带她在城中闲逛。
坐在城中心的茶楼中,林逐流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小鬼,你不错嘛。昴丹城被你捣腾成这个模样,段帝座也总算该对你放心了。”
“他就是操太多心,才老得那样快。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又跟你与秦大哥走得最近,今后纵使再不济,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段沉风摇头。
“小鬼,说到操心,你也别闲我啰嗦。这次封盏殊来帝都,我只是个陪她过来的陪从罢了,你放着正主不招待,拉着我出来闲晃,不怕你父皇揍你么?”
“他现在可揍不动我了。”段沉风摇了摇头,“接待封盏殊本就是我父亲的事,那女人就一张嘴厉害,我不喜欢。”
“没有那么简单。”林逐流摆了摆手,正要继续,却见一只褐红色的鸟儿在她头上盘桓片刻,便飞到她肩头停了下来。
看到这只鸟儿,林逐流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段沉风见她脸色突变,皱眉道:“这是?”
“镇北王的信鸽,戈锁城出大事了。”
她取出绑在信鸽脚边的羊皮信,展开看了一遍,原就有些紧张的脸色也不知是恼怒得太狠,还是惊愕得太过,她整个人一时间竟然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良久,她猛地一掌击在厚重的鸡翅木方桌上,那方桌竟应声而垮。
“逐流姐,你怎么了?”段沉风轻轻拍着林逐流的手,沉声问她。
“是萧魅……我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反了……”林逐流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小鬼,将你的守军拨一万人给我,再把秦描玉借给我用用。三天之内我要赶回戈锁城,若是晚了,戈锁城怕是会保不住。”
此时的戈锁城中,戈锁、焚邱、冲城三城的战斗越渐胶着。
焚邱的兵士是乘战船而来的,本就不占优势,加上齐风带着紫营的所有将士镇守,又有大批量的火石攻击战船,这让乔必信一时间难以靠近戈锁城。
萧魅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在北篱关与明珠湖两头跑,所以他将全部优势都给了齐风这边。可这样一来,北篱关的状况便越发地惨烈起来。
萧魅带的是蓝营的兵,因蓝营的原首将赵铁钦本就十分平庸,蓝营的兵便没有紫营那样军纪严谨,训练有素。
傅北陵的军队比乔必信的水师多得多,又因为是陆地作战,这让萧魅这边在守起来更加困难。
不过好在戈锁城上下齐心,城中不仅是青壮年,连老弱妇孺都主动帮守城将士运送火油和大石。
傅北陵的兵每每攻到城下,便被萧魅指挥手底下的兵士设计逼退。他们强攻了数次,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