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们是办完事再回来,还是回去吃饱了好办事?”韩小四揉了揉鼻子,委屈地道。
“办你个鬼!被你一搅合我还能有心情办事吗?滚!”
15山盟海誓
上岸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好在月明星稀,两人借着月色穿好衣衫,便一同走出了树林。
树林外虽是草场,但因晚风猎猎,将南边的黄沙带到了这里,两人没行多远便已是满身沙尘。
“被这风沙一吹,澡是白洗了。”萧魅遗憾地紧了紧外披。
林逐流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舒服嘛,回去再洗一个又何妨?”
“也是。”他颔首。
戈锁城和明珠湖中间的草场肥美,是戈锁人圈养牛羊的好处所。白天时草场因湖光晴色显得翠绿一片,夜晚便在月色下呈现出一片翡翠般的墨绿色。
两个人在湖边走着,不多时,便听见岸边有人在弹着芦琴,那声音凄婉动人,随着水色氤氤氲氲地传了很远。萧魅停下脚步入神地听了一会,朝林逐流问道:“戈锁城中,竟有这样好的乐者?”
“这个声音……应该是凌风华,她原本是柳南人,父亲是极有名的乐师。”林逐流辨了辨声音的方位,然后朝萧魅说道:“你喜欢听?我带你去找她。”
她拉起萧魅在草场上疾行一阵,便看到湖边的墨色大石上端坐着一个女人,穿白色纱衣拿翠色芦琴,出尘脱俗得宛若九天仙谪一般。
凌风华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浅笑着说:“你们两个倒是好兴致,夜深人静,良辰美景,就不知有没有干柴烈火?”
林逐流盘腿坐在地上,拖着腮帮子对她说道:“萧魅喜欢你的曲子,你快弹几首给他听。”
凌风华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萧魅,发觉他此刻正专注望着坐在地上的林逐流,那表情温和得令人迷醉,仿佛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垂下眼帘笑了笑,对两人说道:“我的曲子,怎能白弹给你们听?”
林逐流皱眉道:“刚才你不也在弹?如今只是多了两个听众,我们这么卖你的面子,你还不给我们弹几首好的?”
凌风华从身旁取了一方形状特异的琴,递给萧魅,“这是你的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先弹给我听,我才愿意弹。”
萧魅接过琴,皱了皱眉道:“这琴我放在紫营的营帐里,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让韩小四给我偷出来的。”凌风华朝他娇俏一笑,“怎么?你生气了?”
萧魅并不答话,只是抬起袖子擦了擦琴身,挨近林逐流坐下。
他手上的那方琴是宝蓝色的,月牙一般的形状,上面嵌了一行粗细各异的透明色琴弦。这琴雕刻精细,材质也是极好的,林逐流看了喜欢,便摸了摸问他:“萧魅,你的琴真好看,这是什么琴?”
“这是柔岚的篱琴,因为学起来简单,音色也好,这些年在柔岚城很受推崇。”
“那你弹给我听啊。”
萧魅点了点头,撩了撩琴弦便开始弹奏起来。
篱琴与方才凌风华弹奏的芦琴不同,它的音色很轻,音质也非常悦耳。林逐流觉得这琴就像萧魅这个人,外貌有自己独到的美,内里温柔又恬淡,不动声色地让人欲罢不能。
他一曲弹毕,凌风华便从大石上下来,走到他面前说道:“这篱琴背后,应该有动人的故事吧?”
“故事是有一个。”萧魅点了点头道:“这琴是近几年才在柔岚城传播开的,传说是柔岚的一位将领要出征,他的妻子盼他早日回家,便日日坐在自家篱笆下弹奏自己制作的乐器。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将军却始终没有回来,妻子在篱笆下日复一日地等,终有一日,城里人发现她倒在自家篱墙下,已经断了气。最后将军归来,看到的只是一方极旧的琴和一座荒凉的坟包,虽得胜归来却失去挚爱的将军抑郁而终。戈锁城的人给这琴取名叫篱琴,既应了妻子在篱笆下的等待,又做‘离情’的谐音。”
“好哀伤的故事。”凌风华道:“这个女人一定是爱极了离开的将军吧。篱琴,离情……真是不祥的乐器。”
林逐流嗤了一声,“她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凌风华与萧魅一愣,听她继续说道:“她可以去找他啊,无论他去了哪里,她都可以跟他一起去。即使不能立刻跟着他,也可以去找。既然这么爱他,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才对啊!”
林逐流顿了顿,咧开嘴笑道:“老子看上的男人,就是死,也得和他埋在一个坟堆里。”
萧魅心里一阵狂跳,林逐流说这话时似乎是看了他,有好像没有。这时她却已经起身,原来是她的爱马南风沿着草场找到了这里。
林逐流翻身上马,朝萧魅伸出修长的手臂,“上来。”
萧魅犹豫了片刻,坐在林逐流前面显得颇为奇怪;可坐在她后面,他又觉的她将军的颜面受损,怕她恼怒。
林逐流见他不动,朝他扬了扬下巴道:“上来啊,你是我男人,当然该搂着我。”
萧魅内心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愫,他翻身上马,林逐流便捏着他的手让他握住缰绳,然后全然放松地靠在他怀中。
“哎,是不是该这样?”
“是。”
萧魅一只手勒住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搂着林逐流的腰,在她发间亲吻一下,便勒马朝戈锁城行去。
凌风华站在明珠湖边,听见远处马背上传来一阵酣畅淋漓的笑。她眼神黯了黯,收起芦琴朝营盘走去。
回到侯王府已过了亥时,萧魅翻身下马,稍后将林逐流接下马来。
林逐流拍了拍南风的屁股,让它自己回到马厩。
“风沙太大,我得去洗个澡,你也要洗吧?要不要帮忙?”
萧魅摇了摇头,“你等会直接进屋便好。”
沐浴完,林逐流推开房门,看见萧魅正交叠着双腿坐在床上,衣带子解了一半,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他看到她,便对她展颜一笑。
“萧魅,你以后少跟凌风华说话。”林逐流端着药个碗坐在萧魅床前,尝了一口便将药碗递给他。
“怎么这么说?”萧魅接过药碗,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看你的眼光像看个怪物,你难道没感觉么?”
“怪物?”萧魅看着林逐流认真的脸,啼笑皆非地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她那是……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
“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你今天累了,早些休息吧。劝你最好不要动从墙头爬出去的念头,我的耐心可不怎么好。”
萧魅想了想,这才想起今日想翻墙溜出去的事,噙着笑对她说道:“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
萧魅清浅一笑,将药碗往床头的桌案上轻轻放定,“将军,你今早不是说要进来收拾我么?”
他一把将林逐流揉进怀里,低沉的笑声透过胸腔震得她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怎么办,将军,我觉得我对你……”萧魅捧起林逐流的脸,温柔地含住她的唇瓣。
林逐流抬起双手环住萧魅的肩,随着他的动作倒在床上。
“萧魅,你要对我好,就得一直对我好,也不能对其他人这么好。若我知道有一天,你也对其他人这样……”
“那时你就杀了我吧。”萧魅俯下身子,堵住自家将军絮絮叨叨的嘴。
这次的吻和之前不同,不在是一贯的温柔,而是充满了一种未曾有过的、令人着迷的侵略感。
林逐流感到萧魅的手在自己身体肆意游走,一些时候,她会因他不甚温柔的触碰而情不自禁地发出低沉的呻、吟。
这样的萧魅不是她所熟悉的样子,他令她感到舒服,但是陌生。这是她第一次允许别人对她这样亲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放松了身体去迎合他。
如她所想的那般,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迫使她微微仰起头,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身体的疼痛。
“将军,你……”
“没关系。”林逐流笑了笑,抬起手抚上他鬓边垂下的发丝,“继续啊,现在停下来是等着我嘲笑你……唔……”
这时林逐流在这个夜里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萧魅便没再给她说话的力气。
16雪藏戎山
翌日。
萧魅起床的时候,林逐流正坐在穿衣镜前试一件褐色的皮袄子。他看了看外头毒辣的日头,走到林逐流身边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向她问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林逐流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皮袄的扣子,没有扣错,也没有扣漏掉。
“将军,你没有觉得这样的天气穿皮袄子,出去会有些热么?”
林逐流转过身,好笑地看着他道:“你当我是傻子么?我当然知道在戈锁城穿皮袄会热,问题是我今天要跟韩小呆一起上戎山。”
“城中心的雪藏戎山?你今日要上戎山,昨日还跟我……”萧魅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