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脑袋伸了进来,眼珠子溜了溜:“哟,姑娘,你怎么穿得这么贵气,好像全身会发光儿似的!”
她身后也紧跟着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提这一个大篮子:“姑娘,太太吩咐我把这些东西给你,第一次去李姑娘外祖家,也不能空着手儿去,没由得让人看了笑话。虽说我们苏府和那鸿胪寺卿府上并无交往,可看在李同知太太的面子上,场面上的礼节可得做扎实了,别让人议论着说我们苏府没有礼数。”
润璃看着夏妈妈手里拿个大篮子,笑着说:“还是太太考虑得周到,谢谢妈妈了,喝口茶歇歇再走?”
夏妈妈一脸笑的回答:“既然是李姑娘身子不舒服,我也不在姑娘这里耽搁了,免得误了她的看诊时间,太太那边也忙,我先去了,姑娘路上当心着!”
听她这么说,润璃也没有挽留,自己带着四个大丫鬟,并吴妈妈和品蓝母女两个,一起浩浩荡荡去了外院。二门的袁婆子早得了太太通知,看着润璃一行人过来,笑着开了门,没有说一句多话。
来到陶然居,苏润璘去了书院还未回来,鸢尾和玉萱去通报了下,许仁知便急急忙忙迎了出来,见着润璃穿戴这般华贵,也是一惊:“润璃妹妹欲往何方?”
玉蝉在一旁看着许仁知,心里的怒气不由冲到了喉咙口上,两只手紧紧的握了个拳头,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润璃看着许仁知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暗想,或者玉蝉她们是想当然了,说不定许仁知便是被冤枉的呢,于是笑着对他说:“我现在要去鸿胪寺卿府上看望李姑娘,听说她病得正厉害。”
许仁知听到“李姑娘”这几个字,已经是紧张了起来,再听到“病得正厉害”,不由得心都提了起来,望着润璃的脸孔,他急急忙忙的问:“清芬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病了的?厉害吗?”
“原来许少爷还记得我们家姑娘,我还以为许少爷和京城千金喜结良缘,早就把我们姑娘忘到脑子后边去了呢。”玉蝉听着许仁知说话,已是按捺不住,从葱翠身后冲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许仁知。
“玉蝉,你在说什么话呢?”许仁知听到这些话简直是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和京城千金喜结良缘了?”
“今日我们舅太太遣人来苏府提亲了,难道你不知道?”玉蝉看着许仁知那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口气也缓和了下来,原来许公子却是不知情的。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情!”许仁知恍然大悟道:“今日是有好几家人家来提亲,我都一一拒绝了,不相信你可以去问苏太太。”看了看玉蝉那气呼呼的脸,许仁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里一热,对着玉蝉和颜悦色的说:“你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许仁知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自然不会不算数,只等殿试以后,我会亲自遣人去鸿胪寺卿府上提亲。”
“鸿胪寺卿府上?”玉蝉慌得直摇手:“那舅太太鬼精鬼灵的,忒会算计,若是你向鸿胪寺卿府上求亲,我还怕她会把自己姑娘的庚帖给你,到时候合了八字,换了婚书,想反悔都没法子了。”
润璃惊奇的看了看玉蝉,没想到这个丫鬟倒是个细心的,想得如此周到,防范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那我该去哪里提亲呢?”许仁知也愁了起来,现在李清芬住在外祖父府上,江南这般遥远,按理就该派人去她外祖父家提亲,可听玉蝉这么一说,他也犹豫了,若是李清芬那舅母真的如此黑心,自己拿错了婚书也无话可说。
润璃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不禁一笑:“表哥,你真是读书读糊涂了!殿试以后你尽可向我母亲说明,由她修书一封给清芬的母亲说妥这婚事,然后你再请你母亲去李同知府上求娶便是,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只不过这样做,便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玉蝉在旁边听着,一迭声的叫好:“就这样罢,苏姑娘这个法子真不错!”
许仁知在旁边听了也连连点头,对着玉蝉说:“你去告诉你家姑娘,好好将养身子,可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不是那样的人,定不会负她。”
润璃看了看许仁知,心中感叹这对情人的不容易,上前一步对着许仁知说:“表哥,你写一封信,我带给清芬去。我们说千句万句,也比不上你的只言片语,就怕她以为我们哄着她,不愿相信,所以你还是写个字儿,她见了也会安心了。”
玉蝉心里也点头称是: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这样比较靠实些。
许仁知也没说多话,走到书桌旁游龙走蛇般写了一页信笺,细心的吹干了墨迹,然后把信套在一个封皮里边交给润璃:“有劳表妹了。”
润璃接了过来莞尔一笑:“表哥,你好些温书,虽说会试高中,但殿试还得努力呢。”
看了看眼前一群女子,皆是目光关切,许仁知心头一热,用力点点头:“表妹,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润璃朝他点点头,带着一群丫鬟,衣袂联翩的去了,许仁知呆呆的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刚刚的情景仿佛在做梦般,那样的不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123第 123 章
清晨的杭州城,似乎仍未从睡梦里苏醒过来,路边的街道空荡荡的,没有行人,更别说有白天那般繁华的景象。
“吱呀”一声,苏府的大门打开,里面影影绰绰的走出了几个人,薄薄的晨雾即将散去,能够让人看清楚那就是在杭州知府家里住了几日的梁伯韬和苏润璋以及他们的随从。
“老神医可着人去请了?”苏润璋望了望苏府的前街,宁静而安详,没有人的踪迹。
“未曾。”梁伯韬的声音没有了素日的爽朗,眼下的青黑能够让人一眼看出他没有休息好:“暗云,暗雨,你们现在过济世堂去把老神医接过来。”
“虞城,昨晚你似乎失眠了。”苏润璋淡淡的说。
“明知道我失眠,也不会来劝解我一二,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梁伯韬咬牙切齿。
“我劝解可会有用?一切还得你自己想通方才是正理儿。”苏润璋说得风轻云淡,其实心里也颇为焦虑,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母亲正谋划着把自己的小妹苏润玧嫁给梁伯韬,是以每次梁伯韬来苏府找自己,总是能见到苏润玧。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梁伯韬竟是没有对苏润玧产生丝毫情意,倒是一次杭州之行,让他对苏润璃魂牵梦萦起来。
想到母亲的诸种计划,苏润璋只能在心里叹气,润玧和润璃比,确实是逊色不少,只是她占着苏府长房嫡女的身份,而且自己父亲官拜中书省左丞,乃是当朝二品,和润璃相比,身份确是要高些。可是身份高又有何用?敌不过美人的一个回眸,梁伯韬的一颗心就已经失落在杭州。
“润璋,世子,你们起得倒是早。”身后传来苏三老爷的声音,回头一看,苏三老爷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色的常服,束镶嵌金荔枝的腰带,常服上绣了云雁团花的补子,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封信。
“侄儿不知三叔起这么早,没去主院叨扰,却劳三叔亲自送出来,实是惭愧。”苏润璋脸上满是愧色,上前接过家信,细心收好:“侄儿回京第一件事就会把三叔的信送到老太爷手上。”
苏三老爷点点头:“如此,有劳润璋侄儿了。”
不多时,南山隐叟已经被暗云暗雨接了回来,他和苏三老爷乘马车,梁伯韬苏润璋骑马,一行人迤逦直往杭州府码头而去。
杭州府码头在杭州北郊,隔城比较远,马车走得比较慢,车轮轱辘的声音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着,拖出悠长的尾音,又袅袅随着晨风消散在那烟青色的空中。
“虞城,回京后定会一切如常,你勿要想得太多。”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苏润璋不免还是想安慰他。
“我知道。”梁伯韬闷闷的回答。
钱塘江就在眼前,宽阔的江面上停着一条很气派的官船。
翻身下马,梁伯韬惆怅的回看着来时的道路。
路上有马蹄印,有车轮印,还有一份少年的心思,被不可预知的将来压成扁扁的一片,飘落在杭州的街道上。
“世子,什么时候开拔?”暗云走过来请示。
“一刻钟以后再说。老神医应该也未曾用膳,叫船家做些上来,先用些再走不迟。”知道该早点走,可又下不了决心,就连早膳都拿了做为晚走的借口。
其实,早走又如何,晚走又如何,她的心里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
看着默默无言背水而立的梁伯韬,苏润璋摇了摇头,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或许润璃妹妹已经成为了梁伯韬心尖上的那滴朱砂痣,自己的小妹是没有办法能再走到他的心里去了。
“我吃过早点了,别给我做了!”南山隐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沉思的梁伯韬转过头来。
“老神医,那您稍候片刻,我们用过早点就走。”
“在船上也能吃!”南山隐叟大手一挥:“别在这码头上站着,春天的地上有湿,容易过病气,到船上坐着罢!”
“老神医所言极是,我们上船去罢,叫船开拔,我们在船上吃早点也是两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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