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觉得不错吧?”李德喜滋滋地问。
“这诗确实不错。”周昌帝点头,右手在御案上无规则地敲打着桌面,微眯的双眼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殷慈墨么?他们只看到她有不输于男子的才华,可是,他却看到她也有一颗不输于男子的野心。
看周昌帝在思考,李德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出了御书房,李德完全不复先前那副模样,而是看着某个方位,轻哼了一声,殷慈墨,想跟本公公斗,你还嫩着呢。
虽然殷慈墨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李德公公屁股底下的位子的觊觎,而且一直以来,对他也是尊重得很,完全不拿他当一个阉人看待。
但李德公公是谁啊,跟着皇上几十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他一眼就瞧出了这殷女史想当皇帝面前的红人,这不是和他李公公抢饭碗么?那就别怪他给她点颜色瞧瞧,今儿就让她尝尝捧杀的滋味。
还有,那几个小子也是傻的,人家和自己和颜悦色说两句,神态自然不轻视,就屁颠屁颠上赶着帮人做事说好话了。
不是他犯贱,不喜欢别人对他好,对他尊重。只是自打他进了这宫里,他就很明白,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他们看不起太监这一类人很正常,虽然那种隐晦的目光让他不快,却也让他觉得安全。那些不快,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但殷女史自打进了宫,从来都对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和蔼可亲,对他们这些太监也尊重,没有看轻。甚至有徒弟悄悄和他说,殷女兄待他们这些太监像个正常人,让他们颇为感激。
可是李德却听得毛骨悚然,在他看来,任何超出规则外的事件都是危险的。
自打他进了宫当了这太监,就没再奢望过别人待自己平等尊重,皇宫是个讲究等级权力的地方,进了这个地,还想着这些,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此后,李德见到殷女史此人,只觉得她图谋甚深。
一道声音打断李德不知神游何处的想法,“干爹,小寅子已经泡好热茶,你且去歇歇,皇上召唤,小寅子再去叫您。”
李德看着新认的干儿子,满意地笑笑,指点了两句,“小寅子啊,你可要记着了。奴才难当,宫里的奴才更难当。如果你想寿终正寝,有个好下场。那就得记着做奴才的本份,别奢望那些不属于咱们奴才的东西。否则,会死得很惨。”
“干爹,您放心吧,小寅子记着了,虽然不太明白,但小寅子会放在心里的。”
小寅子现在还不知道,就因为他干爹说的这两句话,让他以后避过了许多的灾祸,做到了和他干爹一样的总管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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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意馨的脚踝肿得老高,春雪一去说,文氏忙让人请了谢府供奉的一老大夫来看。这位老大夫不是别人,正是葛发生葛大夫。葛大夫就是五月份的时候与孙仲明周通两位大夫一起去过渠南支援两个月的三位大夫之一,前儿不久才回来的。
如今谢家在渠南的医馆,生意那叫一个红火。谢家医馆不仅深受当地百姓的喜爱,而且谢家医馆似乎隐隐受到朝庭的保护,不管是哪位在渠南上任,都不敢与谢家医馆为难。真可谓是顺风顺水。
春景请求过谢意馨之后,又把左右的房子买了下来,并且打通了作为诊堂。如今谢家医馆已经当之不愧为渠南第一大医馆了。
谢家医馆作为第一家在受灾期间给予灾民免费看诊便宜抓药有时还免费赠药的攻馆,这份情百姓们看在了眼里记在心里。就算现在灾情过了,百姓们有个头疼身热的,都爱去谢家医馆医治。因为这里看诊和抓药不仅便宜,还能提供煎药的服务,再有,医馆的大夫还时不时在农闲或傍晚的时候给众人普及一些养生保健知识。这些知识对医者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却很受百姓欢迎。有时候连旁边那些医馆的学徒都偷偷地来听来学。
谢家医馆能有今日,三位大夫功不可没。
谢意馨和她祖父商量过后,决定拿出医馆收益的三成酬谢他们。她知道,没有什么比利益捆绑更能留住人的了。
可三人都推辞不受,最后谢意馨想了个名目,每家给了几万两请他们做了谢府的供奉,银子是直接送到他们家让他们的妻子或老娘知道的。
据说,当晚,这三位大夫家的灯亮到很晚才熄,次日,都接受了谢府的聘请。
此后,他们对渠南的医馆也越发的上心了,甚至三位大夫轮流到渠南坐镇,而出身渠南的周仲明大夫更是大半年大半年地呆在那边。而他们培养出的弟子一个个往那边塞,美其名日历练。往后的十几年里,谢家医馆的名声医术在渠南一直都是响当当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伤之前的大夫处理得很好,药方开得也对症,就是过于温和了些。”葛大夫拿着大公主府的太医开的药方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也不用另开药方了,这样吧,我把这药方改改就能用了。”
谢意馨是知道太医们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稳妥性子,保守至少没有性命之忧。点了点头,突然,她想到昨晚被击中后来疼得她浑身发抖的地方,问了一句,“葛大夫,脚裸外侧上三寸有什么穴道让人一击便会让人疼痛难忍的?”
葛大夫想了想,道,“谢大小姐说的是委中穴吧?此穴若被巧力击打,那种痛非常人能忍啊。不过这力道要掌握好才行,轻了重了都没法达到效果。”
听葛大夫一说,谢意馨想,昨晚在背后放冷箭那人真是精于此道啊。不过腿上的伤,昨晚太医的女儿帮她治脚裸的时候已经见到了,想必他们会和大公主提一提的吧。
而长公主应该不会放过幕后之人的。此时宜静不宜动,他们谢家就看着吧。以长公主的能耐,一定会折腾出大动静来的。他们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加一把推一下就行。
随后春雪领着葛大夫下去改方子,又派了人跟去拿药。
谢意馨喝了药,歪在榻上看书,可没多久,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春雪,外面怎么那么吵?”
“我去问问。”
没一会,春雪便回来报,说,“大小姐,是三爷回来了。”
“哦。”谢意馨放下手中的书,她这三叔,可算回来了。她祖母都盼得眼都直了,近来每日都要念叨几回方罢。
说起她这位三叔,真的是酷爱游历,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一世就连她出嫁,他也没能赶回来。后来谢家遭遇大难直至灭亡,他都没有出现。不过,当时谢意馨就估计他在外是凶多吉少了。
“走,扶我去崇德园。”长辈回来,她这做晚辈的不去拜见可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有小丫环来报,说崇德园的杏儿姐姐来了。
“杏儿,你此时过来,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杏儿行了礼之后,笑道,“我只是来传个话而已,三爷回来了。老夫人就知道大小姐定是心急去崇德园的,特意吩咐我来告诉大小姐,说你腿脚不便,不必急着去见礼。而且刚才大夫人也吩咐下面的人做了把简易的竹轿子。等轿子弄好了,小姐再过去也不迟,耽搁不了多久的。”
谢意馨知道杏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离不得太久,也不强留,只道,“此事我晓得了,劳烦你走一趟了,春雪,帮我送送杏儿。”
杏儿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等谢意馨坐着竹制的轿子来到崇德园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在春雪和另外一个丫环的帮助下,谢意馨一一朝长辈们行礼。
除了谢渊保冷着脸对她爱搭不理外,其他人都好说。
一行完礼,她便被老夫人叫到身边坐着了。谢意馨也没理会一脸冷脸的谢渊保,顺从的坐下。
此次她二叔回京述职,由于渠南水灾得到圆满解决,他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以为此次回来定能再升个一级半级的。刚回来那几天,得了谢意馨孝敬的棋普,倒是安分了几日。可没多久,便有同窗同年邀请他外出宴饮吃酒,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被人夸得飘飘然了,脑子一热竟然敢肖想正四品的太府寺丞的位子。还说,他的同年已经帮他上奏提名了,只要谢家在后面敲敲边鼓就成。
太府寺,掌钱谷金帛诸货币。虽说是正四品,但不比正三品的官位差,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都不行。她二叔又何德何能?渠南那边的事,前期死了多少人,偏他自我感觉良好,难道皇帝心中没数?不被降职就算好了,
她二叔回来一说,立即被她祖父训了一顿。最后她祖父亲自面圣,不知道怎么说的,次日她二叔只得了个国子监祭酒的官位。因此这段日子她二叔一直都郁郁,看谁都没有好脸色,尤其是对得到老爷子另眼相看的她。谢意馨倒觉得不错,她二叔性子太过躁进轻浮,正该多读些书沉淀一下。
“这是你大侄女,昨天去参加大公主赏花宴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还挺严重的,我昨晚知道后就叫她静静地养几天。岂料,你这三叔一回来,这实心眼的孩子就巴巴地跑来了。要不是刚才我吩咐杏儿叫她慢点,指不定她带着两个丫环自己就跑来了,真不懂爱惜自个儿。”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解释地说道,大约是怕儿子对大侄女印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