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逆着月光,她并不能很真切的将他眉眼中的情绪看清。却能看到他眸中微闪着清幽如泓的光亮。
清浅小手轻履上了他温热的大掌,撑起身子从被衾中坐了起来,将他大掌握着放于自己的腿上,她开口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连澈伸手替她将略显凌乱的衣襟拢好,淡淡道:“朕明日将去紫塘山祭祖,要离开几日。这几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清浅点了点头,将履上他大掌的那只小手紧了紧。
“朕不在的这几日,你就呆在重华殿。莫要到处乱跑。”他一手环上了她的腰身,将她靠于了自己怀中。
清浅软软的倚上他胸膛,带着点点睡意的轻吐出几个字,“嗯,我会的。”察觉到他的大掌抚上了自己的脑袋,她将小脸又朝他怀中靠了靠。
他灼热的胸膛与强袭的心跳之声缭绕着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淡淡龙涎香气息,让清浅觉得心安而又沉醉。
片刻功夫,她便在这让她无比眷恋的怀抱中再次甜甜的睡去。
听到怀中女子均匀沉稳的呼吸声,连澈轻轻吻上了她的额角,随即缓缓的将她放平躺下,伸手拢好了被角。
瞥了眼女子安宁沉静的睡颜,连澈起身,迈着轻缓的步履,径自朝厢房门口踏去。
翌日清早,皇帝的仪仗便从宫中出发了,太后,连曦,连彦,连奕也都随之一道同行,而本应同去的皇后却因突染重疾,无法参加此次祭祖,便留在了宫中。
清浅一夜睡的安稳到天亮,在阳明轻暖的熙照下,她从被衾中懒懒的爬起,房间内还残留着那人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随即穿戴好衣裙,翻身下塌。
套上绣鞋,她将目光落向窗外,四下而过的宫女与太监,似乎都因皇帝的出行,而变的闲逸了些许。
径自洗漱了一番,清浅便唤了铃香准备早膳。片刻功夫,端着早膳推门进来的除了铃香,还有素柔。
素柔瞥见清浅气色渐好,忙上前朝她行了个礼。铃香放下手中的早膳,笑了笑,“小姐,这段时日你不在,她一直都颇为担心你,但她一直在膳房打下手,整日都在守在那处,如今皇上外出了,她也才得了空,便执意要来看你。”她伸手拉了拉一旁颇为腼腆的素柔。
清浅唇角微扬,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招呼她过去,“素柔,在重华殿这段时日,你可还习惯?”
素柔面带微怯的行至了她的身旁,轻声道:“习惯的,这里虽比在桐语宫要忙碌些,但在姑娘的关照下,却没有人会欺负我。”她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纯然的笑意。
清浅轻轻拉上了她的手,拍了拍,“那便好,颜妃娘娘将你交与我,便不能让你受欺,往后我若关照不到的地方,铃香会替你打点好一切,若真有人欺负你,记得定要来告诉我。”
“是,多些姑娘挂怀。”她微低了头,目光灼灼的应声。
“今日的早膳,便是素柔亲自为你做的。”铃香浅笑吟吟的指了指桌上看上去精致可口的小菜与清粥。
清浅微扬了眉,目光落向了桌上的早膳,“那我可要尝上一尝。”她径自行至了圆桌前坐下,执起勺子挑了一份小菜放入了嘴里,细细品了品,她婉婉一笑,“手艺不错,口味甚好。”
素柔略显羞怯的笑了笑,铃香却是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不必太拘谨。
在二人一动一静的陪伴与欢笑声中,清浅心神愉悦的用完了早膳。
待二人将食具收拾好,端出去后,她慵懒的伸了伸腿脚,望了眼窗外明媚璀璨的阳光,清浅径自行至了柜阁前,将连澈绘的那副丹青拿了出来,轻轻在手中展开,她细细打量着。
雕花木门被人轻轻的推了开来,随着细碎的步履声踏入,清浅敏感的转过了头,看向了来人。
心中微微一惊,她忙放下了手中的画卷,朝来人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沈如月淡淡的瞥了眼她,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径自在圆桌旁落座,“嗯。”
清浅不卑不亢的行至了她身前,替她倒了一杯水,递至了她手中。
沈如月接过,轻轻将房间打量了一番,眼梢缓缓挑向了床榻上摊开的那幅画,她唇角一扬,径自开口道:“那幅画是皇上的御作吧?”
清浅回头看了眼床上的那幅画,低头一福,“回皇后娘娘,正是。”她咬了咬唇瓣,心想这皇后不是重病么,怎会突然来了她这里。
沈如月指尖轻轻抚上耳际的发丝,淡淡开口,“像皇上这般优秀的男子,这宫中的女子,若有机会能靠近,想必无人不为之倾心。”
她指尖顺着发丝缓缓滑下,嵌上了腰间的龙凤绣花荷包,在手中把玩了几许,她瞥了眼立于身前的女子,松开手中的荷包,轻笑,“可如今,惜妃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正文 163163.你保不了她
连澈身着一袭月白的龙袍,端肃的站于最前方,手执香火朝排位施礼。 在他祭奠完毕后,后面的众人才一道向各位祖先行参拜之礼。
此次来紫塘山祭祖,除了皇后因病留于宫中,其余各妃嫔全都到齐。隆重的祭祀大礼结束后,大家便聚于别院的大厅中一道用午膳。
用至一半时,太后瞥了眼一直坐于连澈身旁,时常会细心的替他布菜的竹烟。
接过云芳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唇角,她幽幽道:“这皇上去惜妃宫中的次数最为多,为何至今一点喜讯也未传出过?”
听得太后的一番话,围坐于桌前的众妃嫔将目光一瞬都聚至了竹烟身上,竹烟微垂了眼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声不吭的望着自己面前的小碗辶。
太后目光转向优雅的执着筷子,淡笑不语的连澈,微叹了口气,“皇上,这后宫,你可要雨露均沾。”
连澈放下筷子,眸光轻轻掠过围坐的妃嫔,随即落向了她,轻笑,“母后莫忧心,儿臣会的。”
“怎能不忧心?这惜妃的肚子一直无消息,哀家一个孙儿也没有,你往后可要多去皇后宫中走动走动,她才是你的嫡妻。”太后眉间轻凝,嗓音微微焦灼了几分,“自上次彤妃有孕后,时间已过去了许久,这后宫中,竟无一人传出有孕的消息。澌”
这话一出,席间的众妃嫔皆微露了点点哀怨的神色。竹烟更是眉目沉凝了几许,这后宫中,她确是拥有连澈宠爱最多的女子,可这一直未有身孕,却也是她心中的郁结。
连澈淡淡的瞥了眼身旁将脑袋压得更低了些的女子,眉目悠然的望向了面色微沉的太后,微微一笑,“母后莫要恼心了,若凤体抱恙,可便是儿臣的不是了。儿臣还年轻,子嗣这事,不着急。”他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闲逸而诚然。
“唉,你这孩子,皇嗣,乃固国之本。”太后轻挑了眉梢,略显无奈的开口。
连澈仍是淡淡的笑着,“母后,儿臣定会让你抱上孙儿的。”
“罢了,哀家就等着你的那一天。”太后执起筷子,将众人淡淡掠过,示意大家不必拘谨,继续用膳。
此次出行因是祭祖,故众人全是各自一间厢房,单独入寝。晚膳过后,连澈的各妃嫔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则是径自一人行至了院落中,目光淡淡的远眺月色。沉凝了片刻,他转身,迈开步履,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靠在房中的软榻上小憩了片刻,池宋轻轻的推门进来,行至他身旁躬身一揖,“皇上,九王爷求见。”
连澈缓缓直起身子,淡淡道:“宣。”
池宋一揖,退出了厢房,连彦手中拎着一只精致的酒坛跨了进来,行至他身前,掀了衣摆一跪,“臣弟见过七哥。”他与连澈,从小一起长大,在一众兄弟中,感情是最为亲厚的。
连澈站了起身,手臂将他一扶,“快起来。”
连彦起身,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轻笑,“臣弟今日带来了七哥最爱的千醉红。”
“噢,那朕定要畅饮一番。”连澈眉间一扬,径自行至了圆桌旁坐落。
连彦踏至桌旁,放下酒坛,执起了桌上的酒杯,替他斟了一杯酒水,递至了他手中。随即在圆桌旁落座。他替自己又斟满了一杯,率先将酒杯一扬,径自饮下。
看着对面的男人也将手中酒水全数饮下。连彦淡淡一笑,“臣弟自小爱好酿酒,不断新研的品种中,七哥却仍是最爱这一款。”
“嗯,这千醉红的口感香浓而醇厚,回味悠长,确是朕最爱。”
连彦将他面前的酒杯拿至自己面前,替他再次斟满。连澈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他如此偏爱此酒,连彦不由的唇角微扬,可心中却是微微隐了一丝疑惑,此次的祭祖比往年都提前了些时日,并未按从前特定的日子前来祭祖。
“七哥,计划是否提前了?”连彦将酒坛递至他面前,替他斟满酒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连澈执起酒杯,淡淡一笑,目光浅凝了几许,“想必现在已开始迫不及待的筹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