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竟尧和叶子慎同时走过来:“出了什么事?”
八阿哥哈哈一笑:“爸爸,璩伯父,没什么,我和十三说笑话呢,他太开心了,失手砸了个杯子而已。”
他说着,又趁机挽住胤祥的臂膀。此刻被他以情势要挟,胤祥也没办法,只得硬挤出一丝微笑:“抱歉。”
叶子慎这才放下心来,他笑道:“你们年轻人火气大,说个笑话都这么大动静。”
璩竟尧也笑道:“喂,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家伙,经不起吓的。”
他们说笑着走开,八阿哥这才放下胳膊。
见没人留意他们了,胤祥这才点头冷笑:“我懂八哥的意思,八哥是想借着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唉,十三,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叫羞辱你?八哥给你那组合拨款,加大投资宣传力度,还给你涨薪水,这叫羞辱么?”他说着,又微笑道,“你在你的万岁爷四哥跟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那就不叫羞辱了?”
胤祥盯着他,忽然,他也一笑。
“八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是么?”胤祥淡淡道,“起先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九哥他们要搬出来,现在我算明白了。”
他这么一说,八阿哥的脸色就发白了。
胤祥也不看他,继续道:“说来也怪,上个礼拜,我们几个都跑去恭贺九哥乔迁之喜,八哥您怎么没来呢?哦,是不是怕那屋子脏了您的鞋?”
八阿哥冷冷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也没别的意思。”胤祥一笑,“我只想,每次聚会八哥都不来,这……多不好!上次四哥过生日,大家忙了整整一天,又是买蛋糕又是买礼物的,场面特别热闹。我就想啊,八哥的生日是哪天?怎么没见九哥他们忙里忙外的给您庆贺?”
八阿哥的脸色都青了!他颤声问:“老四的生日,老九他们都去了?”
“当然!大家还给四哥玩了个惊喜呢!”胤祥故意说,“我们这伙人,如今三天二头的搞聚会,没办法嘛,大家一道从丧尸世界逃过来,又一道在这边打拼谋生,感情深。当初穷的时候,我们四个一口锅吃饭,一床被子取暖,那时候八哥一个人在这边享福呢!唉,说起来真羡慕八哥!叶家这么有势力,八哥的寿辰,叶家一定给操办了,是吧?那算了,我也甭提醒九哥他们了,估计他们想都想不起来了。”
胤祥说到这儿,很满意地看着八阿哥失魂落魄的脸,然后他微微一躬身:“失陪。”
八阿哥觉得耳畔嗡嗡乱响。
他在厅内走了二步,竭力想调整一下呼吸,却觉得胸口好像有气上不来。有人看他脸色不好,上前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八阿哥也只是勉强一笑,说没什么,头有点儿晕而已。
站在人群中,他望向周围那些人的脸,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他,他们的表情都像刚才的胤祥,那种冷冷的,暗含不露的嘲笑。
大厅里氧气不足,八阿哥想,他得出去,他必须到外面透口气!
……跄踉着奔到宴会厅外,他哆嗦着掏出手机,飞快翻到九阿哥的手机号。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和九阿哥说什么,但他就觉得,此刻他必须得听到九阿哥的声音!
铃声响了好几下,终于被人接听了,八阿哥仓惶叫道:“老九?”
那边,却传来一个女人甜腻的声音:“他在洗澡呢。”
八阿哥愣住了!
背景里,遥遥听见九阿哥的声音:“谁啊?”
“没有谁,广告。”女人娇笑着,又转头来,用一种近似开玩笑的口吻,对八阿哥道:“知趣点!再打电话过来,就拉黑你!”
啪,电话挂了。
八阿哥只觉得,冷汗渗透了衬衣后背!
他呆呆握着手机,半晌,才回过神来,又旋即拨通了十阿哥的电话。
十阿哥接得倒是挺爽快:“八哥?”
“老九呢!”八阿哥怒气冲冲道,“他在哪儿!”
十阿哥被他吓着了,慌忙道:“我……我不知道啊!他不在家么?”
八阿哥一听:“怎么?你也不在家?你在哪儿?”
“呃,我……我在街上玩儿。”十阿哥支吾道,“八哥,有事?”
那不是在街上,八阿哥听得出来,背景十分安静,似乎只有男性低低的说话声。这个点,街上应该很喧哗才对。
“我没事。”八阿哥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只是……只是没打通老九的电话。”
十阿哥笑起来:“八哥别急,他肯定和他女朋友在一块儿呢,这个时候他不方便接电话……喂!那蛋糕是我的!”
手机那端,传来隐约的女性笑声:“叫你四哥再给你做呗。”
八阿哥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他听见十阿哥“嘘”的一声,然后,十阿哥转头又对他说:“哦,八哥,我……我和朋友说话呢。”
八阿哥呆了二秒,嗓音机械地说:“是么。没事,我挂了。”
他放下手机,茫茫然望着眼前的夜色,那种熟悉的绝望,像冰冷黑暗的海潮,一点点涨上来,淹没了他。
于是八阿哥终于明白,胤祥说的是真的。
自己又一次的,被抛下了。
第二百零四章
房子的装修和家具采买终于结束,胤禛和茱莉亚都觉得,仿佛脱层皮一样疲倦,他们都没想到装整一个新家,是如此的耗费人的心力。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胤禛顿时懒下去了。他说他真是快累死了,这辈子都没像这半年这样勤奋:在上班、赶专栏稿、给胤祥审核各种策划、参与九阿哥的网站试运营、帮十阿哥往投考的国外艺术学院写一封封英文简历、遛狗养猫……的同时,居然,还在,搞装修。
唯一不用麻烦他的就只有茱莉亚,不光不来麻烦他,茱莉亚还天天做饭给他吃,一想到这,胤禛简直感激得要给茱莉亚叩头谢恩。
然而这么一来,导致他这辈子的“勤奋流量”全部用完了,就算叫他下礼拜登基当皇上,也只能当个“懒皇上”了。
茱莉亚不以为然,反驳说,难道别人就都不装修房子么?胤禛却说,他自小都是奴仆成群的,根本就没有过一个人彻底操办的时候,但这回装修,连木地板他都是一家一家的装修市场去挑选,做了一个g的资料对比,最终才定下来,这对他而言简直是“生命的颠覆”。
“你这不是颠覆,你这是强迫症加处女座的细节苛求……”
“不要污蔑我,我不是处女座!”
“可你上升是处女,你忘了?我帮你算过的……”
“不管是处女还是处男,总之。不要烦我,我要休息……”胤禛嘟囔着,把头埋在枕头里。
“懒龙。”茱莉亚拍了一下他。
说到做到,最近除了工作日,胤禛都会起得很晚,太阳已经照得房间通亮了,他还在蒙头大睡。
茱莉亚自己起来梳洗完毕,做了早饭,吃完了,回房间一看。他还在睡。
“都几点了?你要睡一天么?”她伸手去拍他。“该起床了。”
不理。
“太阳这么好,今天出去玩啊!别睡了。”
一点用都没有,把蒜头抱过来嗅他舔他,也没用。
最后。茱莉亚只好祭出杀手锏。
“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事必躬亲。子孙永记,不可忘乎!”
还没念完,胤禛咚的一下跳起来!
“混账!谁再念这个就乱棍打死!”
茱莉亚吓了一跳:“喲。胆子这么大了?这可是圣训……”
“圣训又怎么样!”他恶狠狠瞪着她,“我就不起来!怎么样!”
“好吧好吧,不起来也不会怎么样。”茱莉亚只得安慰道,“那你继续睡吧。”
“还睡个屁!听见第一句,马上清醒过来了!”
胤禛围着被子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头发乱得像被蒜头刨过,一脸的煞气,这样子不可怕,却显得像小孩儿一样又可爱又可笑。
茱莉亚忍住乐:“你看你,不够强大了吧?我念我的,你不理不就行了?”
“我怎么可能不理!”胤禛恨恨道,“形成了三十年的心理习惯,怎么可能改得过来!”
他说着,又咣当歪倒在床上。
“咦?不是说睡不着了么?”
“我躺一会儿还不行啊!”他粗声粗气道。
真是别扭到家了,茱莉亚想。
不管怎么说,睡懒觉也比只能睡四个钟头还噩梦连连要好。
于是拖拖拉拉弄到十点才起来,收拾洗漱吃东西,忙忙家务,再一看,都十二点了。一天过去了一半,出去玩的计划自然取消,下午,胤禛就躲在他的音响室,把莫扎特放着,然后玩他的乐高积木。茱莉亚则戴着耳机在旁边看积攒了一周的美剧,和“正被做成表”的潜在受害者们共度良宵。
一直玩到天黑肚饿,二个人懒得做晚饭,跑到附近的店子去吃粤菜大餐,然后再去看场电影。第二天则背着单反去市郊的山麓拍梅花,下山时,顺便去相熟的店吃烧烤,听以前去阿富汗做过生意的小老板侃大山。
日子悠闲得不像话,没做什么,二个人也快活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