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桃萱杵在一旁未语,大氏急忙催促迪古乃快答应。而迪古乃僵硬着身体,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羊蹄握紧了我的手,偎在我怀中。
我心中冷笑,她未免太过小人,我何曾有过取桃萱而代之的念头。
可是迪古乃,为何久久不语。
直到徒单氏变了脸色,迪古乃方再叩一首,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儿子,答应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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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甬路上,迪古乃拖着我的手疾步而行。
他面容铁青,脚下飞快,每一步都透露着他正压着满腔的怒火。
我挣扎道:“你走太快,我跟不上了!”说完用力定在原地,不肯前行。
此时,阿律从身后追来,垂着眼道:“二爷,小的已按您的吩咐,将代写休书的贱婢乱棍打死了。今日在场之人,也已全部封住口,不会往外泄露半分。只是老王妃的口……”
迪古乃咬牙切齿道:“爷自有办法警告这个老妇!”
我惊诧道:“那婢女是王妃的人,你们怎敢动她?”阿律呵呵笑道:“娘子有所不知,这老王府里的人,早已是二爷的人——”
迪古乃截道:“住口,一边忙去。”阿律讪讪一笑,迅速消失掉。
我心下了然,不必再多问,只语意凉凉地说:“那婢女也是无奈,你不该如此草菅人命。”迪古乃闻后未语,拉着我继续大步向走。
一路匆匆回屋,茗儿等见他脸色不好,纷纷噤声逃开。迪古乃推我进卧房,反手插上门闩,站在两步之外,表情复杂地盯视着我。
我心中苦叹,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半天未语,便自行挪动脚步,行至桌边坐下,悠悠然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迪古乃伸出手臂,从我手中拿走茶杯,“茶凉了,你不能喝。”
我夺回来,瞪着他道:“我偏要喝。”说完,便往口中送去。
谁知他一掌打落茶杯,俯身紧紧扣住我后脑,不由分说地堵住了我的唇。
我捶打他,嘴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他愈吻愈深,仿佛要将我吞入口中,狠狠嚼上几口才算解气。
不行了,呼吸好难受。
好在他及时松开了我。
我无力地靠在他怀中,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迪古乃收紧双臂,冰冷的脸颊紧贴着我,“宛宛,你好狠心。”他一遍一遍重复,每一声都像银针,刺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仰面,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啄了一口,吟吟笑道:“宛宛,并不介意做你的外室。”
他蹙眉,我笑一笑,细细啃咬他下颌,“你想我时,便去找我。不需要我时,便让我一人自由地过日子。如此一来,只有你我二人,岂不美哉?”
迪古乃苦涩叹息:“罢了罢了,宛宛此言,终究是怨我了!”
我摇头,依偎在他怀中,闭着眼说:“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世人惊诧。我不会怨你,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因此不爱你。”我微微睁眼,流下一滴泪珠,淡淡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他默了一瞬,突然癫狂一笑,胸膛一阵颤栗,“宛宛,我不信命,更不会认命!”
我笑而不语,只是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衣襟。
忽然,我想到一事,忙直起身子,查看他的脊背,“有没有烫伤?会不会痛?”
迪古乃轻声道:“怎会烫伤,冬日衣服厚重,无碍的。”
我不放心,伸手去解他朝服。迪古乃按住我的手,冷不防地问了一句:“宛宛,你真想让那个老妇死?”我愣一愣,随后低眉道:“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系。我只是烦她,很烦很烦。”
说毕,我抬起双眸,宛声一笑:“我以后,不想再与她照面。你要仔细,否则我就离开!”
他拥我入怀,胡乱亲吻我脸颊,嘘嘘叹气:“你所厌之人,我迟早会让他消失。你想要何物,我必然竭力满足你。只是,你万万不得再提离开……”
我眨一眨盈睫,浅浅笑问:“我若离开,你能怎地?”
迪古乃淡淡一笑,毫无温度的食指轻轻滑过我脸庞,“你若离开,我便杀了你。再把你的尸首,置于冰窖中。待我死后,你我同葬,你觉得可好?”
我干笑一声,伏在他肩头未语。
掌灯时分,秋兰正与茗儿准备晚饭。我见她二人默不作声,只静悄悄地忙着手中的活,不觉开口笑问:“你们怎么不说话?莫不是闹别扭了?”
秋兰勉强笑道:“爷心情不好,奴婢们又怎敢互相闹气。”
我闻后无言,叹了叹气,坐在炕沿儿发呆。
秋兰试问道:“爷带娘子回来后,可有跟娘子发脾气?”我疑惑道:“他跟我发什么脾气?”秋兰一脸惊奇,半晌才怔怔道:“爷当真疼爱娘子。今日爷为了娘子,不惜冲撞老王妃。”她似不敢相信般,接着道:“更是……更是下跪……”
手握茶杯,我亦是感慨良多。一个贵族子弟,为了一介妇人,顶撞尊贵的嫡母,屈下千金男儿膝。若是传了出去,岂非让人鄙视与笑话!
这个时代,妇人不过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一个伺候男人身心欢愉的奴才。便是身为嫡妻,也不值得丈夫如此。可我那傻乎乎的男人,素日心高气傲的爷们,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颜面一扫而光……
我颜歌宛,何德何能。
内心深处,亦隐隐有几分惧怕。他的爱太过沉重,压得我无法喘气。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倘若有一日我对他不住……
我为何会对他不住?我会爱上旁人、抑或是弃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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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7章 圣旨到
事后我问羊蹄,是否因元寿出言侮辱我,他才出手打人。羊蹄迟疑了一下,终是点头承认。
我纳闷道:“那你当日为何只说与伯父听?”羊蹄认真地说:“语涉宛娘名誉,羊蹄不愿在众人面前讲出来。”我闻后微愕,颇为动容道:“羊蹄小小年纪,已经这般懂事。你父母有子如你,真是好福气。”
羊蹄呵呵一笑,靠在我怀中问道:“宛娘,你为何不生个孩子?若生儿子,羊蹄可以教他习武;若生女儿,羊蹄将来娶她为妻。”我鼻头泛酸,强笑道:“傻孩子,宛娘若有一女,那便是你的妹妹,怎能结为夫妻?”
他拱来拱去,嘿嘿一笑,不再继续此话题。
又过了半月,一切渐渐回归平静,不再有知情人提起当日之事。迪古乃雷厉风行,竟是无一人敢私下议论。而徒单氏那个老妇,亦深居简出,不再过问儿女们的生活。
一场大雪过后,晴空朗朗,万物纯净而空灵。我与迪古乃带着羊蹄,坐车往兀术的陵墓去。
陵墓依山而建,却并非想象中那样宏伟巨大。守陵多日的孛迭与雨莲,居住在附近一间朴素的宅子里。孛迭称兀术临终交代,不准为他大修陵墓,连陪葬之物也是寻常宝器。
几人一同前往祭拜,之后孛迭趁迪古乃与山民们交谈时,递给了我一封信。
我十分惊诧,用眼神询问孛迭。他点点头,低声道:“父亲让我交给你的。”说完又添了一句:“当然,我不曾拆开看。”
我回头望了望迪古乃,他正背对着我倾听山民说话。我犹豫几下,悄悄来到一偏僻处,紧张地展开信纸。
内容不多,只有几句话,且字迹零乱,断断续续。看得出来。兀术在下笔时。已是病入膏肓:
人生匆匆,如梦如幻。吾心有卿,无悔无憾。唯有一事,心忧不安。吾观已久,侄完颜亮,素有锐志。行事低调,手腕凌厉,更兼笼络人心,疑有谋反之相。今上虽失德。亦不可弃忠君之心。望歌儿,尽力规劝,万不得助其夺位。否则日后,追悔莫及!
我心下大惊,浑身一冷一热。兀术眼光犀利,竟然察觉出迪古乃心怀帝王之志!
曾记得全鹿宴上,兀术称迪古乃贤德兼备。而今思来,他是在警告迪古乃安分守己!
身后忽然有人唤道:“宛宛!”我一慌,急忙将信纸塞入袖中,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扯出一抹浅笑转过身。
迪古乃问道:“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语气颇带几分狐疑,似乎看出了我心神不定。
我走向他,强装镇定道:“看见了一只松鼠,甚是可爱,便一路寻了过来。”
他虽疑色未退。却不再继续追问,“若喜欢,我亲自抓一只回来。山中不乏猛兽,你莫再一人乱跑。”我颔首一笑,低着头随他往回走。
夜已深,我抽出那封信,放入了火盆中。
火苗立即吞噬了信纸,突突地往上窜,仿佛吃掉了一顿美餐。
待信纸完全化为灰烬时。厚厚地毡毯一掀。迪古乃披着大氅走进,手中还端着一个瓷碗。
我一脸疑惑。起身问:“你饿了?”他笑着摇头,将瓷碗置于案上,原来是一碗肉粥。
迪古乃拉着我坐下,笑叹道:“宛宛,今日是你寿辰,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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