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准残杀手足,就是被杀了,到时候杀人的人已然是皇帝,又有谁会去讨伐她?
是她想多了么?其实她真的只是太疼爱自己,太看好自己,这个离开她六年,一直未见过面的李冉冉?
一到凤都的地接,影风和陆澈则各自隐在暗处,李冉冉和耶律拓二人继续前往凤都的城门。
入得城内,丝毫梅雨都城的热闹,满目望过去,一片苍茫的白,街上的每个人都面色沉重,他们的女帝,在昨夜,驾崩了。
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又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快引起了守城护卫的注意。
“来者何人。”守城的护卫手拿长枪,站在马下,一身惨白的孝服,刺痛着李冉冉的眼。
“蓝灏!”第一次,她这般有底气的说出这个名字!曾经的排斥,是因为总觉得她和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此刻,心中的那种莫名的悲凉又是从何而来?她占了她的身体,夺走了她曾经一步步精心安排好的一切,甚至抢走了那个守护了她十一年的男子。
蓝灏二字,她再不排斥!
名字罢了。
“大胆!竟敢直呼已逝的五皇女的名讳,给我抓起来!”守城的侍卫定然是接触不到最核心的东西,她这般说也不能怪她。
只是李冉冉现在心里不爽,也不免的要给人脸色看,怒瞪着双眼,一脸萧杀之气,“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看,我是谁!”
“五,五,殿下!”这个侍卫曾经见过当年的蓝灏,而她的面容未曾发生太大的变化,再配上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的气势,噗通一声,居然就跪下了。
“那就别拦着!”心中的那股悲凉,满满的涌上心头,她赶回来了,可那个期盼她回来的人却已然不在了,可为何这股悲凉中还带着恨,莫名的恨?
“冉冉”耶律拓紧跟在她的身后,此刻眼前的明明是她为何自己会觉得陌生?是因为回了蓝昭,她想起了什么事情么?
两人策马,直冲皇宫,宫门口的守卫连阻拦都来不及,就看见两匹马从自己的头顶上跨了过去。
“有人硬闯皇宫,快通知禁卫军。”
“啊!救命啊!”
横冲直撞从来都不是她该有的模样,可是她忍不住,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要去看那个人最后一面。
皇家的祠堂,庄严肃穆,又是那刺目的苍白,祠堂的门大开着,里头,一口雕刻着金凤的灵柩就这么摆在那里,周围是诵经的僧人,和日夜不停的演奏的器乐师。
下马,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每走一步,心沉重一分。灵堂外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耶律拓也下了马,这是蓝昭的凰祠,他是不得进入的,只能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周围的僧人和乐师因为她的出现,和禁卫军的包围被吓跑了,灵堂中,只剩下她一人,还有一个跪在灵柩的右侧,披麻戴孝,敲着木鱼念着经的人。李冉冉不由自主的,双腿弯曲,跪在那人的旁边。
那人敲打木鱼的手突然停下,机械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子。
那英气的眉,有神的眸,挺立的鼻梁,艳红的唇。
“灏儿。”脱口而出的二字,带着太多的情绪,有惊喜,有安慰,还有释然。
“您是?”李冉冉擦了擦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眼泪,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眉心有一点朱砂,眸中闪着慈爱的光芒看着自己,视线像是一点一点的描绘着自己的模样,约莫三十多岁,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反倒给他增添了一股特有的风韵,不似女子那般到这个年龄那种带着媚的风韵,不知是他原本的气质还是什么,总有种柔和的舒适敢,和祁璃的感觉很像。
在李冉冉询问他是谁的时候,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伤痛,随即他又温柔的一笑“我是你的父妃。”不过现在应该叫太妃了。
蓝灏的父妃,不久前她还想这要见见这个男子,从未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他眼底的温柔和疼惜斯毫不做作,也丝毫不保留就这么完完全全的给自己。
“我失忆了,有些记不得。”在这样的温柔慈爱面前,李冉冉只觉得自己撒谎是多么的可耻,可,若是不这么说,会伤了眼前这个人的心的。
“回来就好。”他不要问她的过去,也不想知道她在外头受了多少苦,只要回来了就好,他的灏儿,曾经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抱着她儿时的衣裳,幻想着她还在自己的身旁,那个人承诺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就连她的死讯传来她也一脸淡然的告诉自己,这是她一手设计的。
那块象征着她身份的玉佩,从未离开过皇宫,她这么做,是为了护她安全。
六年来,这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灏儿,她的眼和嘴还有眉毛长得很像蓝凤,只有鼻子长得像自己。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曲灏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你是硬闯进皇宫的!这般成何体统!你可知……”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明朗的声音所打断。
“太妃莫要责怪于五皇妹,她定然是情急之下忘记了。”爽朗的声音隐隐的透着高位者的威严,一身蓝昭特有的朱红色太女蟒袍,身后是上将军红燕,和一小队禁卫军,女子的发高高的束起,头上是一顶金色的发冠,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皇家气派,语气这般嚣张,不是三皇女蓝芷是谁!
若说李冉冉的整张脸那里和她像的话,大约就是那两道英气的眉了,而她脸上的轮廓要比自己刚毅一些。看上去倒是更适合做女帝,站在那里就足够威严了。
“臣妹,鲁莽之处,还请皇姐责罚。”这是两人的初次交锋,皇宫之中,全都是她的人,若是自己太过嚣张,一个不高兴,以擅闯祠堂,惊扰先帝英魂之类的罪名将自己押入大牢之中,那可太不值了。
盈盈一拜,她未曾让自己起身,便不能动。
低着头,看着那双用黑色绸缎为底,金丝为线,绣着金色四爪的龙形巨蟒的靴子,心中默默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这般李冉冉低着头,双手抱拳一动未动的保持着拜见的姿势,而蓝芷受着未曾叫她起身。
她这般的拜礼并非是对帝王的跪礼,无形之中是在告诉眼前这个人,此时她的地位也不过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
“哈哈哈!皇妹,多年未见,你倒是越来越懂规矩了。”大笑三声,上前虚扶了一把李冉冉,又道:“出落得越发光彩照人了。”
亲昵的态度,若不是李冉冉从她身上早就感觉到了那股隐藏着的杀意,说不定真的会被她这样子给骗了呢。
演戏,她说第二,还没有人敢抢第一呢。
“皇姐,臣妹不孝,先皇重病缠身,却多年未曾侍奉在君侧,请皇姐允许臣妹于皇陵,为先皇守孝三年!”李冉冉往地上一跪,此话一出,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闻讯赶来的祁璃都差点脚步不稳,被灵堂的门槛绊倒。
“皇妹,你这是何苦啊!”蓝凤帝的诏书写的很明确,三年之内被朝堂,被百姓,所认可之人方能成为最后的女帝,而她封三皇女为太女意图显而易见,只是为了稳住她和她背后的谢家罢了。
“请皇姐成全!”声音悲怆,还带着些悸动,但凡见到之人,无不为她的孝所感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蓝凤帝是为了将皇位留给她才这么多年未曾立储,而她在回来的这一刻,竟然要放弃这三年的机会!为自己的母皇守灵!
只是,真的是放弃么,也只有说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此事皇姐我也无法定夺,还请摄政王决定。”虽然蓝芷不知她为何要这般请求,但是心中却是希望她去的,守灵之人落得个尽孝的好名声又怎么样,她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还能在皇陵中控制朝堂之事?
“既然五殿下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圣旨与皇榜明日便昭告天下,五殿下真乃是天下人的楷模。”祁璃此刻一声明黄色的袍子,清瘦的身形在层层衣物下显得更加纤细了,他依旧是温柔如水的面容,蒙着纱,安然沉静的看待这世间万物。
“蓝灏在此谢过,还想问皇姐要一个人。”她单膝跪地,腰杆却挺得笔直,带着敬意,却又不卑不亢。
“何人?”蓝芷隐隐也猜到了。
“臣妹的护卫,霍冷夜。”这军中,当年若是霍老将军还在的话,若是一切还由现在躺在灵柩里的蓝凤帝说的算的话,那他或许还能成为蓝昭的将军,可现在,大约只有被打压的分吧。而她也看中了一个人,光凭她敢和红燕对着干,就足以让自己欣赏她了,将军,有勇便足以,谋,还有军师不是。
“此等小事,皇姐这就命人将他带来,只是,听闻他好似要和军中的,名字皇姐不记得了,听闻是个火头军,两人好像要成亲了。”她本就不希望霍冷夜呆在军中,多少双眼睛看着,李冉冉这般说倒是正和她心意,随口一提的那句,也是听说的,只是她的护卫居然要和军中的一个无名火头军成亲,这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么!
“什么!皇姐,臣妹告辞,外头的那个是臣妹的朋友,容臣妹一同带走。”李冉冉不等蓝芷让自己起身便急急的外外,霍冷夜这个二货,傻缺!竟然趁自己不在,要嫁给叶贪欢那个臭女人!气死她了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