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眼眸闪动着泪光,穆盈盈眼中的眷恋、脸上的悲伤,心上抹不掉的伤痛全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认不出她而落寞失神,因为想念他而思念、悲痛,因为怕忘记,悲痛至极,又极力疏离现代的他,多少次见她仰着小脸,饱含了相思沉寂望着他。
原来,他就是她嘴里的多铎,原来他就是多铎,她深爱至极的多铎,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从来就只有他一人。
乌仁卓雅,他的卓雅,他终于等到她了,他说过,无论几世轮回都要找到她,哪怕她变了容貌,转了性子。
想想穆盈盈今天倔着小脸就是不瞧他,黄卓铎脸上浮现些无可奈何,咧着嘴呵呵笑起来,似乎这性子比那会儿还烈了些榍。
卓雅,还是盈盈,他都想,现在就想搂她在怀里,感受她就在身边的真实,不要再失去她,不要她为自己担惊受怕,不叫她伤心,不让她落泪。
猛地,那股排山倒海的思念堵满心口,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里倾泻出来,他再也无法隐藏他的那份镇定了,他要马上见到她,告诉她,他是多铎,是她爱的多铎。
黄卓铎没做多想的奔到大殿的门口,望着殿外百米余宽的空地,他一怔,才记起跟他同来的苏珲。他快步跑回殿内,看到苏珲,心情又激动起来,忍不住颤抖着喉咙喊道,“哥哥!督”
“卓铎。”
苏珲的神色平淡许多,目光中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宠辱不惊。上一世,他经历的太多,看透的太多,这一世,能见到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弟弟幸福,仿佛也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
搂上黄卓铎的肩膀,知道他已经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但是还是坚持喊他‘卓铎’,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亲王,他们是普通人,能够自由追求梦想,追求爱人和幸福的普通人。
两只大手有力的交握在一起,“啪”的一声击掌,相似的眼眉对视,沉默的互望一眼便能了然对方,他们是兄弟,上辈子的兄弟,这辈子仍是兄弟。
回到苏珲的会馆,黄卓铎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泰然自若,眉宇间依稀能瞧出他的相思,强压下来的思念总是不经意间跑出来。
苏珲再次将那只盒子拿出来,黄卓铎将手串捏在手里,愣神的盯着祖母绿的手串,他有些埋怨苏珲不早带他去普渡寺,这样他就不用兜转了一大圈,还差点错过了穆盈盈。想起苏珲说的缘分,他与盈盈,前世情深缘浅,这一世总得补回来,既然轮回之说都讲的通,还有什么好质疑的,什么都好,只要别让他们再分开了,他发誓,他不会再让盈盈受伤害,再离他而去。
黄卓铎端起茶杯,品了口小叶花茶,将奔腾的思绪慢慢敛起来,茶确实是多尔衮最常喝的,看来多年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他会意的看向苏珲。
“哥哥,为什么没有称帝?”
黄卓铎精通清史典故,他只是好奇那段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历史,他无法解释多尔衮死后他们降爵削封的遭遇,而且多尔博已有9岁,比福临继位时还长了三岁。如果多尔衮早有安排,怎会叫福临这个黄口小儿掘了坟鞭尸,他哥俩为大清开国立了多少汗马功劳,连死后都得不到安宁,堂堂的开国功勋居然沦落到如此田地。
当年如若他称帝,现在是不是历史都可能改写,那些丧权辱国的卖/国行为还不都是那些无能之辈所出,说不定中国的版图都将扩张几倍。
苏珲望了望屋内的摆设,随即表示了“随它去罢”似的微微一笑,垂下眼帘陷入回忆,幽幽的开口讲述。
“那天春天,我刚到了山西就得了信儿,说你染了天花,我急着攻城,几日都无法攻克,最后布了红衣大炮五日屠城,想是损了阴德,等我赶回去的路上就听你去了。卓铎,哥哥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着你最后一面。”
苏珲盯看着他红了眼圈,大眼布满了愧疚,他垂下头,缓和情绪喝了口水,又接着道。
“我想过称帝,也自信能把我大清的江山打理的更好,可是,你去的第二年,探子查出多尔博是英儿在镇国将军府怀的,哦,那会儿还没有镇国将军。”苏珲顿了一顿,嗓音透着苍白,“他是叶布舒的儿子,我没有儿子可以承位。”
黄卓铎深邃的眸子瞬间幽暗下来,他才能体会多尔衮内心的苦痛,没有血脉的痛就像他那年亲眼看着乌仁卓雅停止呼吸,在他怀里慢慢变凉,他守了三日,整整三日,那种痛,尸骨啃噬的痛。
他想说两句安慰的话,转念一想,活在当下,何必对前世斤斤计较。像一束阳光拨开云雾射进来,扫了一脸的阴郁。
黄卓铎挺直了胸脯,微笑着,语气轻松的接话调侃道,“要不然这天下还是咱们大清国的?咱哥俩还不得到阴曹地府里喝茶去,还能享受到现代社会的物质文明?你要是愁媳妇,回头给你找几个漂亮的,珲哥,给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回去就给你物色。”
听到黄卓铎嬉笑的腔调,苏珲的神情也渐渐开朗,毕竟那些都成为历史,他们还有大好的光阴享受。
想到女人,苏珲白净温致的面庞上燃了一抹暗红,他抿了下唇才沉静的说道,“刚刚认识了个女人,还不错。”
“什么叫不错?”黄卓铎很好奇他嘴里的不错。
自我解嘲地轻轻一笑,苏珲幽默道,“知道你比我有经验,所以不用你操心。”
黄卓铎放声大笑,一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有什么经验?有经验还会苦苦追到现在。”
“人家早就认出我了,更何况是你。”苏珲漫不经心的嘲笑。
“珲哥,你说盈盈认出你是哥哥?”黄卓铎惊异的反问道。
笑了笑,苏珲也不再继续接话。有些事情,其实用看的就知道。
他就说穆盈盈第一次见到他那副失神落寞的模样,原来她真的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他?想到因为自己,穆盈盈哭的婆娑的泪眼,如果不是他一味的坚持,穆盈盈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他信她能做的出来。
突然间他的胃抽痛起来,这个女人真的是长在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倒吸了口气,黄卓铎紧着眉头强忍了回去。
当当当当,门被敲的很急促。
苏珲收了身上的随性,将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这才开口应道,“进来。”
见进来的人是孙承翰,黄卓铎顾不得胃抽筋的疼痛,急忙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事,承翰?”
孙承翰微微朝苏珲点头问好,然后才走向黄卓铎,他脸色如常日般自然,却是说明有事。
“穆老师和夏鑫已经到了,只是?”
瞥了孙承翰一眼,黄卓铎缓缓道来,“只是联系不上她。”
“老大,你联系上她了?”孙承翰像是很惊讶地叫道。
扬起嘴角,黄卓铎一脸的讽刺,“这个别扭的女人,真不知道她跟自己叫什么劲。”
突然想到穆盈盈还不知道他就是多铎,貌似爱他比多铎多一点,不对,她怎么能移情别恋,转念一想,她看的还蛮准的,幸好没爱上周信庄那个唱戏的。
黄卓铎双手在胸前交叉,颇有些自得的又哼道,“订票,今晚赶回去,你让夏鑫务必找到她的人。”
孙承翰没有动,他拿出一张纸来放在黄卓铎面前。
黄卓铎随便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问道,“漫山那边把价格降了?”
“他们可能将库存全部低价倒卖,普通质检根本查不出来,除非跑够两万公里,毛病才跟着出来,不过,对4S店可能还是件好事。”
黄卓铎尖利地看着孙承翰好半晌,用眼神打消他的小算盘。
就知道会触及他的底线,不用黄卓铎开口,孙承翰弯了下眼神,“我知道该怎么做。”
交还给孙承翰,黄卓铎站起来,忍着不适,转了脸色看着窗外郁葱葱的松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立即恢复常态,一面吩咐道,“你抽空私下约约尹玛丽,问问那批货都销到什么地方,打听清楚就把消息放出去。”
孙承翰警觉的撇了眼苏珲,示意黄卓铎在场怎么能提这种事。
缓缓绽开一抹放心的笑,黄卓铎坐到苏珲的旁边,一只胳膊搭在他肩头,豪气的冲着孙承翰道。
“这是亲哥哥,怕什么?”
呵呵呵!苏珲笑着,扯开黄卓铎的手臂,表情有些嫌恶,指着他的鼻子故意驳道,“哪天因为这事破产了,我可不管你饭。”
见两人随意的调笑,孙承翰神色也放松下来,他察觉出黄卓铎下午格外的开心,中午还阴沉的脸这会儿晴朗的连分毫的乌云都没有,似乎怎么惹都触不到眉头。他皱眉暗自寻思,是不是该跟黄卓铎商量一下严美娜的事情。
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可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尤其那晚人证、物证皆全。
< ......
☆、第七十九章 看谁更别扭
继福晋斗法,第七十九章 看谁更别扭
黄卓铎将孙承翰留在北京替他应酬,他坐了最早的动车赶回A市。
区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却长的令他坐立难安,他不停的拨打穆盈盈的手机,总是无应答,犹豫了半响,他还是给穆家拨去了电话。电话没人接,黄卓铎又打了林娟的手机,他这个未来丈母娘的信息精准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