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郎,本宫想问,当年你说的话,可还当真?”
“自然是真。”
“那好,本宫喜欢九郎,母后和舅舅都不应允,不如你帮帮本宫?九郎视你为好友,你的话,九郎一定听得进去。”三公主笑着拍着手,“放心吧赵郎,本宫不会让你白白帮忙。”她高声一呵,“都进来吧。”
一时间,五六个美貌异常的女子绕过屏风进来,三公主点头,那些女子娉婷袅袅地走到赵穆面前,羞羞然跪下。三公主颇为满意,看向埋头喝酒的赵穆,笑了:“赵郎当年一下纳了十名姬妾,一时间成为了建康的风流美谈,本宫今日也送来了几位美人,还望赵郎在九郎面前多多为本宫美言才是。”
“风流......美谈......”赵穆自嘲地笑了,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地望嘴里送着。
见赵穆有些醉了,三公主立刻起身,厉声吩咐着几名美人好生伺候着,便踩着木屐快步离去。今日她是好不容易才混出了宫,托着关系才见到了赵穆,现在他成了这幅样子,倒让三公主有些怀疑了,到底他能不能把事情办好?
“公主,快些回宫吧。”一宫女轻声提醒着。
“本宫知道。”
虽说时候不早了,刘玉也想回府了,可这时雅间传来赵穆的吼声,瞬间,那些被送进雅间的美人被轰了出来,剩下的,就是赵穆独自一人在狂笑。听着是笑,可这声音,却比哭还难受几分,想来,那位三公主的话是伤到了他吧。
“风流美谈?”赵穆举起酒杯一掷,卡擦的一声,酒杯碎裂,“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纳什么妾,我心中......只你一人.......你为何就是不知!”又拿起一个酒杯,满上酒时,见杯中酒水一抖,他轻声说道,“谁人在哪里,还不快快现身?”
刘玉咯噔一声,完了,被发现了。
“若不出来,我便亲自来抓你出来。”
刘玉嘿嘿一笑,慢慢地走了出来,想着那人是赵穆,应该不会怎样的才对,虽然她很不厚道地撞见了人家伤心的情史。
小碎步上前,跪坐在案几面前,赵穆依旧低垂着头,不说话,只递给了她一杯酒。她接在手中,本还犹豫着不喝的,可见了他这番颓靡的模样,心中不忍,算了,就当是陪他算了。
仰头喝尽后,赵穆又给她满上了一杯:“再陪我喝一杯。”
她照做,两人几乎都不说话,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渐渐地,她也忘了拒绝,好似这么喝着,整个人也跟着飘飘欲仙起来。
“再来!”话语未尽,咣当一声,赵穆直直地倒在了案几上。
“哈哈,真没用,还不如我.....我.....”刘玉迷了眯眼,努力看清,却发现眼前一片迷蒙,好似连头也大了许多。她捧住自己晃着的脑袋,蹙紧眉头,“好奇怪,好晕啊.......”
刚想起身唤来宁桓时,身子已然不听使唤了,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正要倒下时,她只觉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接着,她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去就都是男主女主啦。。嘿嘿
☆、入怀
殿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建康名士们济济一堂,谈玄论道。
一身月牙宽袍的王蕴之坐在主位,持杯而笑,一优雅动人,便是那般随意地坐着,就已光彩夺目。今日的宴会不谈国事,不谈风月,只谈玄道,座下的皆是天下名士,饱读诗书,开论起来,是唇枪舌剑,好不激烈。
殷玄被人辩地哑口无言,只好喝酒,王蕴之淡淡一笑,起身准备助他一助。众人一见独自饮酒的王蕴之也加入了,都笑着叫好,尤其是郁三郎,他拍着大腿,眼眸明亮:“子远,快来快来!”
不一会儿,殿内笑声四起,王齐听了一人的汇报,望着殿内那道屏风后的身影,他不禁蹙眉。这名士之间谈玄论道的,没几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可眼下这事是关于赵郎的,犹豫片刻后,王齐上了回廊,轻声在屏风后说道:“郎君,属下有事禀告,是关于赵郎的。”
正在争论不休的众人也渐渐停了下来,王蕴之慢慢起身,越过了屏风,王齐抬了头,道:“郎君,三公主去找过赵郎了,现在赵郎正醉于望湖楼。”王蕴之凝眉深思,众人也开始了交头接耳。
当年赵穆还是赵家不看重的庶子,做陛下伴读时,倾慕美貌的三公主,这事整个建康人尽皆知。他一赵家庶子能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只为了能求娶三公主,可这三公主独独钟情于王蕴之。赵穆得知此事,伤心至极,在一次宴会中,宴会主人硬是塞给了他十名姬妾,说这是给他疗伤的好药,那一次,他只低头苦笑,没有拒绝,全都纳入府中。
有一名士笑了:“赵郎不是有了新欢,怎的还念着公主?”
王蕴之不语,虽说赵穆纳了那十名姬妾,可过了不久便把她们送走了,他轻叹,赵穆根本就是心结未解,现在三公主再次出现,简直是再揭伤疤!转身告辞了后,穿上木屐踏到廊下,走的时候还问着赵穆的情况:“他如何了?”边走边想着,是该给那三公主些教训了,走了几步也未等到王齐的回答,他笑着问了,“怎么?可是他喝醉了闹事了?”
“郎君,刘家女郎也在。”
他脚步一停,回眸笑了,语调清冷,令王齐有些不寒而栗:“哦,原来穆之醉酒,还有美人陪伴?”王齐浑身定住,抬头时,见自家郎君轻扯嘴角,目光深远,悠悠道来,“走吧,我该给穆之醒醒酒了。”
一瞬后,王齐苦笑,心念着,赵郎啊赵郎,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也不知是不是这夜风的缘故,吹得马车飞一般地到了望湖楼。
下了马车,王蕴之刻意避开了来人,熟门熟路地踏上了楼梯,走到转角处,见到了宁桓抱剑站着。他轻瞥了眼,这人他认识,是刘家女郎身边的护卫,看在她的的确确也在此了。宁桓见了,也想一道上前看看刘玉如何了,这时王蕴之把王齐也留下了,说是不准他们前跟来。
拾阶而上时,扑通一声,正好就一个酒瓶滚落到他脚边。他弯腰拾起,漫步走去,扫到醉成一团的两人,他唇角带笑,却眼眸微迷。轻轻地把酒瓶放置案几上时,刘玉许是听到了声音,捧着脑袋晃了几下,胡言乱语了一阵,想起身走走,不料她身子一软,竟直直地倒入了他的怀里。
此时,他想到了一词,美人入怀。
只是,怀中美人根本是不解风情,刘玉一味地咯咯笑着,脑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去,蜷缩成一团。王蕴之微微低头,笑了,这是他一次见到了醉酒的女子,委实有趣。几缕发丝轻柔地垂落,吹拂过她莹白如雪的面容,怀中的人并不安分,小小的红唇不停地翕动着,片刻过后,那小嘴张开一口就吃住了他的发丝,吧唧吧唧地,吃得津津有味。
轻轻推开,她又粘了上来,王蕴之无奈地扶额,只好按住了她的下巴。不料她一个吃痛,是放过了他的发丝,可下一刻,她就微张双唇,含住了他的手指。
这般温热柔软的触觉,让他没由来地一颤,按着她双唇的手也松了不少,嘴角轻勾,目色柔和地看着她。被醉意晕染的脸庞上分外红润,因靠在案上了许久,面上还留下了浅浅的印痕,现下看来,煞是可爱。话刚一出,王蕴之顿觉后悔,怀中人这时纤眉一皱,厌恶地嘟哝着:“嗯......好......难吃......”然后身子一卷,便沉沉睡去了。
“难吃?”
呵呵,这女郎是把他的手指当作吃的了?
抬头扫了眼醉得七荤八素的赵穆,王蕴之唤来了王齐和宁桓。
王齐上来时,见了这乱成一团的样子,又见了自家郎君怀中的女郎,顿时失笑,想着难怪郎君不让他们上来,原来是这个道理。身后的宁桓快步走去,单膝跪在王蕴之面前,抱拳谢过:“多谢郎君,属下这就带女郎回府。”
“不急不急,你们二人带穆之先行,我随后就到。”
“可是.....”
“宁小郎这般信不过我?”王蕴之淡淡一笑,“呵呵,如此,你也可带走女郎,只是被人见了,说不定还会横生事端,要知道女郎和护卫的故事建康比比皆是。你若不介意你家女郎的名节,那就请便。再说,我这护卫近日有伤在身,让他一人带着穆之下去,我也于心不忍,宁小郎,你以为如何?”
王齐哑然失笑,他何时受伤了,对上了自家郎君的眼神,他掩唇笑了,得,今日他就装一回受伤好了。顺着自家郎君的话,王齐和宁桓也提了,他一人无法把赵郎带下去,宁桓不语,目光复杂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扫着。
诚如王蕴之所说,若他带着刘玉下楼,旁人一见了他护卫的身份,怀中又是个女郎的话,的确会引人遐想。可王蕴之却是不同,他是建康名士,风流公子。宁桓点头,应道:“是,属下听令。”
“如此甚好。”
他们两人合力扶起了赵穆,已醉得不省人事的赵穆连发冠都散落,满头黑发随意散开,倒是有几分癫狂的名士做派。待赵穆一行人离去了,王蕴之从袖中抽出一块干净的薄帕,轻轻覆盖在刘玉面上,朦胧之中,倒更显妩媚了。起身,抱起了刘玉,王蕴之笑笑,想不到这女郎看似娇小,分量倒是不轻啊。也难怪了,当初边城一见,她就是一身红衣,策马驰骋,那般得张扬。